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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确实是很吊诡的情形,一边是民间富裕,白银大量涌入,一边却是官府一贫如洗,连皇帝也要穷的当裤子。
由于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社会财富向少数权贵官僚高度集中,“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是明末时的真实写照,比如南明隆武朝时候的两广总督丁魁楚再被清军追击的时候,就携带了整整两船白银,足足八十四万两银子。
对于这个庆历商行他今世早有耳闻,知道这是一家财雄势大的商行,早年在河南、山东等处都开设了分号,总部在南直隶,经营百货,据说其东家背景非常深厚,是一个退休在家的三品部堂,而这刘大官也非等闲之人,身上还有个监生的功名,寻常府县贰佐官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刘大官。
没想到这刘大官一口气报价两万两,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了。
“来人,给刘掌柜赐座!”
朱由桦用行动表明了他对庆历商行出价的满意。
两个内侍应声下去,抬了一把黄梨木方椅过来,放在刘大官身前。
那刘志林没想到能得福王爷如此殊遇,脸色兴奋的通红,忙长叩拜谢。
等他挨着椅子边坐下后,身后众商行东家主事望向他的目光既羡慕又嫉妒,心想到底还是钱多好啊,能得福王如此礼遇,为庆历商行挣下这么大的脸面,那两万两出的也值了!
良久之后,见再没有人出价了,朱由桦威严的扫视了一下四周,众人见状登时雅雀无声。
朱由桦清了清嗓子,道:“孤宣布,这香皂炼制之法至此归庆历商行所有!”
在场的商行主事闻言,脸上有失望的,有嫉妒的,也有无所谓的,不过只是一瞬间立马就换了一副欢喜的样子,齐齐拱手向坐在方椅上的刘志林道贺。
“好了,除了刘掌柜,其余人都到楼下吃酒宴吧,今日孤请客,祝各位喝个痛快。”
“谢王爷赏宴!”众商户忙叩头跪谢。
等他们都退出了聚贤阁雅间后,朱由桦起身离座,走到刘志林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的道:“刘掌柜如此豪爽的人,孤很喜欢。”
“草民谢王爷抬爱。”刘志林颇有些受宠若惊的道。
朱由桦温言道:“香皂的炼制方法和过程,孤会派人亲自给你讲述和演示,直到庆历商行彻底掌握再出钱不迟。”
“草民代东家谢王爷慷慨厚赐!”
刘志林一脸的感激之色,听到福王爷这么说,他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消除了,先验货再交钱,这福王爷看来对这次交易是非常真诚啊,当然他也知道王爷不怕他到时候赖账不给钱,谁的钱敢赖,这大明藩王的钱也不敢赖啊!
崇祯十七年四月初六,朱由桦筹集救急银子的同时终于收到了镇守太监卢九德的回信,与信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卢九德的亲信小使宦官,小使宦官谨慎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了打了蜡封的书子还有朱由桦送去的那块和田玉,恭敬的递还给了朱由桦。
“卢公公说了,王爷能用得着他那就是看的起他,和田名玉万万不敢收,老王爷和万娘娘的恩泽也一日不敢忘怀。
当初得到先帝殉国,皇子陷于乱军之中的噩耗后,卢公公伤心悲痛之余也有意拥立王爷登位,重整朝纲,只是碍于内官身份不便直接出面,如今王爷既有妙策,卢公公定会全力以赴,以助王爷登上大位!”
朱由桦接过书信和名玉,点了点头,对小使宦官道:“烦请回去告诉卢老,他的心意孤已知之,他日本藩若有成就,定不会忘了今日襄助之情!绝不吝啬封爵之赏!”
“王爷的话,奴婢一定带到,没什么事奴婢就告退了。”
“路上不靖,多多小心!”
“多谢王爷关怀,奴婢记着了!”
“嗯,去吧!”
不愧是内官大裆的心腹,办事果然干练,朱由桦心中不由得暗暗点头。
小使宦官离去不久,田成便一脸笑意的过来禀报,说庆历商行的两万两银子已经从钱庄解送来了。眼下府卫们正在将其运送入库。
这些日子,田成天天为银钱的事忧心,不明白为什么王府经济如此拮据,王爷还养那么多护卫,也着实难为他了,天天板着手指数着存银,生怕哪天王府银钱耗尽,大家伙都断了炊,他不敢想象到时候该怎么办,乱世里,没了王府的庇护,他一个残废阉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还好王爷睿智聪慧,生财有术,这不,随便捣鼓了几下,万两银子就来了,他的心情也如阴转情一般,随之变得愉悦起来,行路时,都不自觉得哼上了小曲儿。
等田成欢喜的禀报完后,朱由桦摸了摸手中还残留着体温的和田明玉,喃喃自语道:“这些钱,咱也许不必用来救急了。”
田成摸了摸脑袋,似懂非懂间,朱由桦已哈哈一笑,出了正堂,往书房大步而去。
……
南京之北是凤阳,乃明朝龙兴之地,太祖高皇帝便是由此走出,成就的帝业。伴随着大明王朝的建立,凤阳也被钦定为中都!
到了崇祯八九年上,中都凤阳一度被流贼占领。一把火,将朱家的祖陵烧成了灰烬,当时李闯也引得一军驻在凤阳。
往事如烟,呵,想不到如今又要面对李闯的兵锋,马士英蜷缩在屋里,唉声叹气。
当年闯部毁了中都,如今又破了京师,下一步便是南下,凤阳是南京北部屏障,破江南必先破凤阳!
作为镇守凤阳总督,自然是首当其冲,皇帝已经殉国,三位皇子落入贼人之手,国已不国,他又将何去何从呢?马士英一遍又一遍在心中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老爷!”老管家疾步而入,焦急的轻唤了一声。
“什么事?”
老管家靠近了身来,俯身在马士英耳边轻声说道:“大司马史大人前来拜访,已在门外等候!”
“他来干什么?”马士英惊异的道,突然,他想到一种可能,忙起身说道:“快快有请!”
门外史可法正焦急的等待着。
他瞧不起马士英,包括与他有些交往的东林君子们,也是同感。只是如今遭遇国变,马士英总督中都军务,辖制江北三镇近十万兵马,兵权在手,大难之际又不得不有求于他。
“史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史可法点了点头,在老管家的引领下,从大门一侧的角门进了马士英的宅邸。
老管家一边寒暄着,一边急速引领,马士英的宅邸很大,也颇为宏伟,从角门进去,一进院子套一进院子,不知道有多少回廊,屋舍。
“史大人!”花厅门首处,马士英遥遥望见史可法,便拱手施礼,生怕怠慢了贵客。
“马大人!”史可法也躬身还了一礼,随着马士英入了花厅,马士英将史可法请入上座,自己陪在身边,然后吩咐下人们上了茶点伺候。
“马大人近来可好?”史可法寒暄问道。
“哎,尚可,尚可!”
对于史可法的突然来访,马士英已依稀猜出了三分,却又不能肯定对方的来意,所以只能打折哈哈。
马士英敷衍式的回答让史可法有些不愉快,外面的天色本来不好,此刻便更觉得压抑了,他决定试探一下:“马大人!”
“恩?”
“京师——”
“哎!哎!”一听到京师后,马士英连声叹了几下。
“京师陷落的消息,想必马大人已经知道了!今上他……”史可法语气抽泣,作势抹了抹干涩的眼角:“今上——”
史可法一开头,马士英立刻很配合地哭了出来,也哽咽地说:“唉!邸报已经传开了,圣上殚精竭虑,一生勤政为民,谁想,时运不济,竟……竟被逆贼逼得自缢殉国啦!此真真让人痛心啊!”
“呜!呜!……”两人抽泣了一阵,渐渐平静下来。
史可法红着眼眶道:“马大人,你总督中都军务,此国难当头之际,可要勇挑重担,为国分忧啊!”
让我为国分忧?没有摸清史可法的心思,马士英没作声,虽然此刻他已经明白了六七分,只是老于世故的他,在没有十分把握之前,是决不会贸然表态的!只是低着头,又拼命地又挤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