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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温热的躯体猛的一僵,那两条坚实的臂膀却收了起来,紧紧的抱住了她,力气大的宛如铁箍一般。
“如果我说,我和他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呢?”
刑的声音十分的低沉,近在耳畔却又显得那么的遥远。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她根本没有勇气开口,她不敢承认。
她以为只要装作不知,那就可以永远把头埋进沙里,哪怕只是这样不堪一击的和平,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他们之间你死我活的命运不是因为这一世的敌对,而是千百年前就已经注定的宿命。
三个人的纠缠,就好像缺了一脚的凳子,永远也无法圆满。
“我不知道!我不在乎究竟是为了这天下还是别的什么,我甚至可以不去追究那些过往,不在乎那些该死的命运,我只想要你们都好好的活着!”
刑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若真能如她所期望的那般,又怎会走到如今这般境地。
命运之所以为命运,便在于哪怕重头来过也依然无法改变。
当年无法两全的事情,终究还是只能重蹈覆辙罢。
可是她现在既然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他也不忍心再逼迫她。
等她记起了一切,等那一天来到。
终究是逃不掉的。
“当初你找到钺心和诸天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发现吗?”
“开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可是后来。。。似乎偶尔能感觉到有一个姑娘在对我说话,只是模糊不清的只言片语,除此之外几乎再感觉不到别的什么了。”
“你所说的姑娘应该是心吧。原本神器有灵,与主人心意相通,心就是栖身钺心之中的器魂。”
“既然能与主人心意相通那么为什么我只是偶尔能够感觉到她,而且就算感觉到了也十分的模糊,更谈不上有什么收获了。”
“不知你是否能感觉到,你我真正的力量恐怕远远不止如此,可是不知为何却无法使用,就好像有一堵墙把那些力量隔绝了起来?我尚且无法冲破那堵墙,你恐怕就更加无能为力了。”
“不错,确实如此。只是我不久之前才有所察觉,更别提。。。”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神器有灵,却也需要足够的力量才能够与其相通。”
“怪不得我当初就算找到了钺心和诸天也感觉不到什么,可是你却能催动诸天。”
“可惜终究还是太久了,器魂虽然能像人一般,对经历的事情有所记忆。可是在我们出事之后,失去了主人的神器也失去了力量相继陷入沉睡。连基本的意识都无法维持,想要保留住那些过往的记忆就更加不可能了。所以,我透过诸天看到的东西其实并没有多少,而且大部分画面都只是模糊不清的残影,只有。。。”
刑的声音越来越黯然,好不容易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钺突然把目光投向了挂在墙上的钺心和诸天,他们似乎感应到了刑的痛苦,也随之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就好像在召唤她一般。
她不由自主的挣脱了刑的怀抱,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钺心。
刑眼看着她站起身来,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可是刚伸到空中却又顿住了。
如果她也能看见的话,究竟是由他告诉她比较好,还是让她自己亲眼去看更好?
钺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女子,这次却不是她一个人。
面容娇俏妩媚,此时却显得有些为难伤感的绯衣女子,和一个一脸凝重愁眉紧锁的黑衣男子。
刑总是穿着一身张扬妖艳的绯衣,她却偏爱那一身利落低调的黑衣。
黑与红,完全相反却又如此相似。
她仿佛正注视着世上另一个自己,另一对他们。
她无法形容此时的感觉,非常奇妙却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就在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仿佛想要触碰虚空之中的另一个她时,刑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我说给你听。”
钺下意识的转过头回望着他,似乎有些不解他为何要阻止她。
“怎么?”
“不要看,我说给你听。”
“为什么?!”
钺皱起了眉头,总觉得他的反应实在有些反常。
她自己看与他说给她听,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真有什么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可是钺心是她的东西,向来贴身携带,钺心所能看见的东西应该也是她亲身经历的过往,又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呢?
“因为我不想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死亡。”
钺猛的僵住了,根本不知道此时应该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
“你说什么?”
她迟疑的开了口,声音却如同清风浮云一般缥缈而恍惚。
原来那里头藏着的并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她的死亡。
原来他之所以不让她自己去看并非想要隐瞒什么,只是不忍让她亲眼目睹自己的死亡。
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想要让她远离钺心,远离那一幕悲戚的过往,可是她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
“借我力量,我想要自己去看。”
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目光之中似有千言万语徘徊流转,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终于只剩下那一声叹息。
他松开了她的手,反手取下墙上的钺心和诸天,扶着她坐回了地上。
刑和钺面对面盘膝而坐,钺心和诸天就在两人中间。刑握住了钺的左手,刚要催动武功却又停下了动作。
“想好了么?”
钺看着地上默然无声的两把兵器,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阵绯光从刑的掌心升起,逐渐笼罩了钺心和诸天。两把兵器在绯光的催动下升至半空之中,原本暗淡森冷的刀刃之上突然出现了一片璀璨的流光。
钺只觉得刑的脸越来越模糊,就连那一片绚烂夺目的神器之光也渐渐看不见了。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陌生的境地。
荒芜、死寂,没有一丝一毫生的气息,目之所及都是一幅森冷阴暗的景象。
黑漆漆的土地上寸草不生,反而四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就像一场恶战过后的废墟。
这是什么地方?
钺总觉得眼前的情景似乎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唯一能确定的,只是这地方必然不会是祁国的任何一个角落。
因为空气中正压抑着一股极其可怕的气息,那绝不是应该存在于世间的力量。
可是紧接着画面却突然模糊了起来,似乎天地间突然产生了极其剧烈的波动,连神器的力量也受到了影响。
一阵模糊不清的残影过后,天地间终于恢复了平静。
钺根本来不及分辨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前方有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殒吗?
却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殒了。
赤红之瞳。
令她想起了那个浴血修罗一般的殒,却又比那一个更加可怕。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身后却有一个漆黑的影子若隐若现。
“你来了?”
他突然抬头望向了她,钺猛地一顿,难道他能看见自己?
可是紧接着她又马上明白了过来,她正透过钺心的眼睛在看着这一切。他当然能够看见她,只是他看见并不是现在的她,而是当时的她。
“你怎么会在这?这封魔之地突然异动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钺刚刚反应过来就听见刑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她从未听过的,惊怒交加的怒喝。
“你的老朋友就要回来了,你还没感觉到吗?”
殒的脸上突然绽开了癫狂而狰狞的笑,映着那一双闪烁着血光的赤瞳显得十分的扭曲可怖。
“你疯了?!你竟然把魔狰放了出来?!你想过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刑拼命向前突进想要阻止殒,可是前方却有一道坚硬无比的壁障挡住了刑的脚步。那壁障随着他不断的猛攻终于裂开了一条缝,可是殒身后的黑影却也越来越大了。
原本只是一团稀疏暗淡的黑雾,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团黑雾却在逐渐长大,越来越稳固,正在逐步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后果?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这天地每隔一千年就会出现一次极昼之日,光明主宰大地,却也是魔族力量最为衰弱的一天,就连魔狰也无法避免,而今天正是极昼之日,也就是我吞噬魔狰的最好时机。”
“你不过一个区区帝子,却妄图吞噬与天共生的魔族圣尊,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你想得到魔狰的力量,只怕到了最后却要反被他所噬!”
“我即是他,他即是我。到底谁吞噬了谁,又有何区别?!你说的不错,我不过是一个区区帝子,自然无法和与天同寿的曜日战神抗衡,那么现在呢?只要我得到了魔狰的力量,我就和你一样,是与天共生的始神!帝殒杀不了你,那么魔狰呢?”
“轰”!
那一道障壁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终于有了彻底坍塌的迹象,可是殒背后的黑影却已经凝聚成了人形,而且还在不停的长大,几乎已经快要笼罩殒的全身了。
与此同时,他脚下的土地却开始逐渐开裂,波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