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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景澜的话让遥楚呼吸一窒,心口竟然莫名的疼了起来,在梦里,在现实,或者恍惚间的失神,凤景澜这个三个字好像一直与自己魂牵梦萦。
“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不喜与人亲近,遑论爱上一个男人,可是对于你,我竟然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心底深处的那个人是楚流云,直到遇到你,我才知道是自己错了,我藏在灵魂中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我想不计一切的跟你在一起。”
凤景澜亲吻遥楚的额头,声音低哑的笑道:“难得听到夫人这番动情的告白,为夫这伤不冤。”
遥楚的情绪被调侃的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嗔怒的瞪着凤景澜,扬起手就想把握在手中的信拿去抽他。
遥楚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这封信上:“你说我要不要把信交给无铭?无铭一定很爱良妃,所以良妃走后他才会想玲珑说的那样麻痹自己,可是如果把信交给无铭,他会不会承受不了?”
“我觉得应该交给他,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要么斩断情丝,断情绝爱,要么飞蛾扑火,魂飞魄散。”
“良妃一定是想让无铭忘记他,好好的生活。”
“那是你们女人的想法。”凤景澜点点遥楚的鼻子。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凤景澜握紧遥楚的手,深瞳尽是笃定:“天地再大,携手共赴生死。”
遥楚展颜一笑,随后傲娇的别过头:“要死你死,我可要好好的活着。”
“真是改不了口是心非的毛病,我记得在农舍的时候有人曾经说过,相爱不是不计所有的牺牲,而是不顾一切的在一起,这句话我听到了。”
说道后面,凤景澜的声音越来越小,呼吸喷洒在遥楚的耳畔,惹得她脸红心跳,推开凤景澜,不满道:“你居然偷听女人的悄悄话,你害不害臊。”
凤景澜趴在身上不肯动,遥楚使劲推他,这才发现他已经再次昏过去了,遥楚一时有些慌乱的去给凤景澜把脉,发现他并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凤景澜,此生你若不离,我必定不弃,愿与你上天入地,共赴黄泉。”
再过不久,天都要亮了,遥楚这才有点睡意,躺在凤景澜的身侧,睡了过去,遥楚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梦里她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凤景澜竟然挖出自己的心脏去救她,吓得遥楚一身冷汗,摸到凤景澜温热的身体才算罢了。
看看天色,已经灰白了,遥楚决定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前方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一定要抓紧时间。
遥楚拉开门,却愣了愣,无铭一身雪白站在院中,如果不是他一身显眼的白色,遥楚还真是看不出来这是一个人。
遥楚走近,发现无铭的身上一阵冰冷,头发上还有细小的枯叶,应该站了很长时间了。
“早。”
遥楚觉得无铭还真是无时无刻的不在挑战自己的承受极限,天还没有亮就在房间外面等着,而且还给遥楚问早安,只是那表情十分僵硬。
“宫主,早。”
原本以为无铭都率先打招呼了,一定会说明来意,结果遥楚又失策了,无铭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看着遥楚,目光中有一丝急切。
遥楚心中直骂娘,你有事就说,难道让我看你眼色,猜测你的目的吗?要不是遥楚今日功力尽失,早就跟他干上一架了。
遥楚声音冷硬道:“既然宫主在的话,雪芽就跟宫主辞行吧,天一亮,我们就决定离开,多谢宫主收留之恩,他日宫主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
遥楚对无铭点点头,就转身想要离开,她的侧目扫到了无铭伸出的手,以为无铭会像昨晚拉住姚瑾越那样拉住自己,但是无铭的手却收了回去。
“雪芽姑娘,你们可以多留一天吗?”
遥楚顿住了身体,疑惑的看向无铭,他这样如冰似雪的人居然会带着请求的语气说话,这又让遥楚有点惊讶。
“为什么?”
无铭漆黑的眸子看了一眼姚瑾越的房间:“我想跟姚姑娘请教一些事情。”
他是想知道关于良妃的事情吧,遥楚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宫主有所不知,外子身患重症,急需前往瑶族求药,若宫主不介意的话,待外子伤势好转之后,我等一定上门拜访。”
遥楚的话让无铭沉默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然后看着遥楚的眼睛:“我可以帮他驱毒,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
从遥楚进来春风得意宫,看到这里面的景象就猜到无铭是一位修为极高的木属性高手,只有木属性才能让草木逢春,也才能有那么多珍贵的药材。
如果有无铭帮忙,虽然不能治好凤景澜,但是可以抑制毒素的扩散和三种毒素的冲撞,凤景澜也就不必日日昏睡了。
况且就算无铭不来,他也想将良妃的事情告诉他,不过遥楚并没有当即答应无铭,而是表示先问问姚瑾越。
“宫主,先回吧,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跟宫主聊聊。”
“我在这里等。”无铭道。
遥楚有些无奈的翻翻白眼:“宫主还是请回吧,天儿还早,姑娘可还没有起床呢。”
无铭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这话歧义也太大了吧,遥楚俨然一副青楼老鸨的模样,无铭闻言对遥楚道了谢,便转身走了。
很难想象一个为爱纠结了十年的男人居然还如此纯情,遥楚摇摇头回去,准备等姚瑾越起床之后跟她商量,姚瑾越昨天被无铭吓了个半死,还不知道愿不愿意呢。
无铭被遥楚噎了一下,决定去门口,他不确定遥楚会同意他的请求,万一他们要离开,他起码能够第一时间知道。
殊不知他刚刚往大门的方向而去,就遇到了守门的属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差点撞到无铭,那属下一见是无铭,脸色骤变,跪在地上。
“何事?”
“启禀宫主,血月教的人在宫门口求见。”
无铭虽然不爱管事,但也并不是对江湖上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能让遥楚他们留在春风得意宫,自然就知道遥楚等人的身份,如果是往常,他不会插手血月教和天下第一楼的事情,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既然知道她的事情,就是他要庇护的人。
“来人是谁?”
“是血月教的两大护法。”
“既是求见,亦可不见。”
等候在春风得意宫门外的血护法和月护法二人等了好半响,都没有见人出来,便有些不耐烦了。
血护法一身黑色长袍,外罩白色的披风,二十五六的男子,个头很高,身材干瘦,脸很长,下巴很尖,整个头看起来像是一把匕首,右耳朵挂着一个大大的纯金耳环。
月护法则是一名女子,姿色平庸,眉心中间有一个红色的月牙,左边眼妆画着一朵兰花,左边耳朵挂着一个骷髅耳坠。
“怎么还不出来?莫不是存心晾着咱们?”月护法挑着眉头,对血护法不满的说道。
“再等等,出来了。”
听到动静,月护法跟着血护法走过去:“宫主可是同意一见?”
春风得意宫的人道:“宫主有要事在身,不便相见。”
月护法闻言,就想发脾气,却被血护法拦下了,对春风得意宫的人道:“劳烦你受累再跑一趟,我等却有重要的事情要同无铭宫主相商,请宫主务必见上一见。”
春风得意宫的人面带不耐:“我就宫主说不见就不见,还请二位尽快离开吧,春风得意宫的规矩是方圆十里禁止任何人妄如,今日看在弄月公子的份上便不再计较,倘若你二人还不识趣,休怪春风得意宫不讲情面。”
“你!”月护法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话,当即变了脸色。
血护法再次拉住了她,对春风得意宫的人道:“这次是我等唐突了,既然宫主有要事,我等就不打扰了,这就离去。”
月护法被血护法拉着走了挺远,月护法挣脱血护法的牵制,咆哮道:“你干嘛不让我冲进去?岚景和雪芽一定就在里面。”
血护法拧着眉头劝解道:“我也知道他们在里面,既然春风得意宫的人玲珑没有将他们赶出来,说明春风得意宫就是要护着他们,无铭的武功深不可测,就连公子对他都十分忌惮,何况是我们?还不够给无铭塞牙缝。”
“那你说怎么办?”月护法没好气的说。
“公子处理完衢州的事情就会过来跟我们汇合,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等公子来了再拿主意。”
“什么都等公子来了再说,那要你我何用?”月护法不满的抱怨道:“之前公子制定的计划,是要将天下第一楼的人往另外一条路上逼,可是人家倒好,反而进了春风得意宫,得到无铭的庇护,公子知道了肯定又会说我们办事不利。”
这确实是血护法也没有想到的,他大意之下没有派人在春风得意宫的这条路上拦截,致使伏击计划胎死腹中,这件事公子还不知道,如果知道了,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
“那你有什么想法?”
“明闯不行,我们就暗探,反正公子的目的是岚景和雪芽,而且他们现在一人重伤昏迷不醒,一人功力全失,只要找到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届时就是奇功一件。”
虽然月护法的计划很美好,但是却有些不太实际。
“春风得意宫看守严密,我们连进去的困难,更何况是找人,杀人。”
“你傻啊。”月护法给了血护法一个白眼:“外人进不去,难道春风得意宫的人还进不去吗?”
血护法听了月护法的计划,不由得抚掌称赞:“月妹妹,真有你的。”
月护法傲慢的抬起下巴:“自然。”
春风得意宫的人亲眼看到血月教的人离开春风得意宫十里之后才回去向无铭报告,无铭心中急切的想知道心爱女人的事情,便也没有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叮嘱宫中的人严密防守,不允许血月教的人踏入方圆十里之内。
遥楚等人对血月教已经来过春风得意宫的事情一无所知,遥楚将无铭的时间跟姚瑾越等人商议,君七,幻影,霓裳和宋大明均表示没有异议,但是王飞羽直言拒绝了。
“我不同意瑾越去见那个……”
王飞羽的话戛然而止,他的目光透着警惕,看向遥楚的身后,一抹雪白的身影从远处移动过来,他的目光看向姚瑾越。
王飞羽将姚瑾越藏在自己的身后,不给无铭下手的机会,他浑身肌肉紧绷,只要无铭一有异动,她就立即出手。
“我想知道她的事情。”
除了遥楚,谁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姚瑾越十分迷茫的看着无铭。
“落雨花。”无铭悠悠道,声音透着惆怅。
落雨花是良妃的成名作,姚瑾越看向遥楚,知道落雨花的不止自己一个人,当时遥楚也在场,想到遥楚现在的身份,而且良妃的死,她算当事者,不方便出面。
遥楚走过去,将姚瑾越拉过来,附耳对姚瑾越低语了几句,然后将一封信交给了姚瑾越,姚瑾越睁大眼睛看向遥楚,将信收了回去,对遥楚点点头。
“我跟你去。”
无铭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惊喜,对姚瑾越点点头致谢。
“你不能跟他去。”王飞羽拉住姚瑾越,对遥楚道:“夫人,万一他对瑾越图谋不轨,该当如何?”
无铭看了看姚瑾越和遥楚,想了想,对王飞羽说:“书房,不关门。”
姚瑾越拨开王飞羽的手:“我不会有事的,宫主不是坏人,他只是想跟我打听一下跳落雨花的人,我去去就来,你若是不放心就在门口等着。”
王飞羽自然不放心,不过姚瑾越都这样说了,王飞羽自然就要跟着去。
“夫人,落雨花不是……”霓裳面带疑惑的问道遥楚。
遥楚看着霓裳,点点头,彼此心照不宣。
姚瑾越跟着无铭走进他的书房,王飞羽本想跟着进去,却被姚瑾越推了出去,王飞羽交代了好一会才放姚瑾越进去,叮嘱她,若是有异常就大声呼救。
“知道了,啰嗦的很。”
姚瑾越虽然这样说,但是没走两步,心里就开始打鼓,说是无铭的书房,其实只有一处地方摆满了书,转过一处屏风,像是一条四面通风的走廊,到处挂着画,更像是一处露天的画廊,当姚瑾越看清楚眼前的一幕,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一条很长很长的走廊,两边都挂满了画像,画像上都是同一个女人,从左边起,有的是娴静看书,盘坐弹琴,倚楼吹箫,沉眉思索,右边起则是女人的舞姿,每个动作都被印刻下来一般,像是一曲慢动作的落雨花。
画中的女子,姚瑾越认识,就是楚御风四妃之一的良妃。
姚瑾越发现无铭的时候,他正垂首一一拂过一排琴,棋,书,画,每一件都出现在画中,可见是良妃曾经用过的东西。
无铭的身上萦绕着浓浓的哀伤和思念,姚瑾越莫名的有些心疼,他应该很爱很爱良妃,所以才如此念念不忘,用未来七年来祭奠三年回忆。
无铭背对着姚瑾越,似乎是竭力掩藏自己的悲伤。
“这么多年,她过的好吗?”
姚瑾越一愣,难道无铭还不知道良妃已经故去数月了。
也是,良妃的罪名是谋害遥楚公主和沐王妃,当时正值四国聚会,还有波日勒的施压,不能不处置,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处置,据传闻说良妃娘娘被赐下了毒酒,行宫后山,草草掩埋。
良妃在楚京也没有什么势力,一直以来又十分低调,没有人关心她的存在,除了当时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良妃已经死了,楚御风对外也宣称良妃娘娘抱病在行宫休养。
要不要告诉他呢?如果他知道良妃已经死了,会不会伤心的要死啊。
正当姚瑾越纠结的时候,无铭继续问道:“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姚瑾越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这让无铭疑惑了,他微微偏着头,有点像是懵懂的八哥,她家八哥听不懂她说话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表情。
“大概七年前,选妃盛宴上认识的,她一曲落雨花惊艳全场,被皇上封为良妃,成为继如妃,苏妃之后的四妃之三,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她,而后,偶尔有宴会的时候会见到她,但是并说过几句话。”
无铭看着姚瑾越,祈求道:“我想知道她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
爱情就是低矮到尘埃,然后开出花朵,堂堂春风得意宫的宫主,为了知道一个女人的过去,牺牲功力,去祈求,姚瑾越的心酸的像是泡在醋里面。
柳嫣刚刚踏入院中,遥楚就看到了,她站在远处好半响,遥楚让霓裳请她进来,她的脸色不太好,眼眶浮肿,昨晚定然没有休息好。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走了进来,可是却显得十分局促,完全没有了昨日的娴静和温婉。
遥楚给柳嫣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并邀请她坐下。
“柳姑娘,找我有事吗?”
柳嫣双手捧着热茶,抿着嘴唇,有话要说,又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她不说,遥楚大概也猜得到柳嫣来的目的了。
过了一会,柳嫣抬起清澈的双眼,道:“我想跟你聊聊。”
“我的荣幸。”
“那个女子现在何处?”
遥楚微微垂下眼睑,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故人已去。”
“你说什么?”柳嫣闻言惊得浑身一颤,捧着的热茶被漾出一大半,均洒在了她的手指上,她却好像不知道疼似得。
柳嫣的表情就像是昨晚被玲珑扼出咽喉似得,表情十分痛苦。
好半响,她才回过神来,颓败的坐了回去,将茶杯放回去,如果不是遥楚帮忙,那茶杯肯定摔的粉碎。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柳嫣颤抖着嗓音问道。
“八月初。”
柳嫣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们是她的朋友吗?”
遥楚思索了片刻,若有若无的点头:“算是吧。”
虽然最开始她们是敌人,但是良妃死之前,把她当做了朋友。
“玲珑说是她当初抛下了无铭,现在她死了,你不该是这个表情。”
遥楚的这个问题有点犀利,柳嫣张着眼睛,看了遥楚好半响,哀声道:“她走了,带走了宫主的心,她死了,宫主的命怕也不久了,我能代替她陪在宫主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柳嫣从未奢望,柳嫣知道爱而不得的绝望,也知道爱而不舍的痛苦,他守着她,我守着他,他心不死,我心不灭。”
原来这个女人不是不爱,而是太爱了,她愿意成为替身替他守住落雨花,守着他的爱情和爱人,甚至连女人天生的占有和嫉妒都忘了。
她也不是不聪明,而是太聪明了,她知道自己永远代替不了那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她从不奢望,从不幻想,从不干涉,她怕会像玲珑一样,甚至连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遥楚见她的神情有些不对,似乎是压抑的太久了,便寻了个问题,问道:“据我所知,落雨花是落氏所创,落氏多年前就销声匿迹,因为良妃的母亲是落氏的外门弟子,良妃这才从她母亲那里学得,良妃的母亲病逝多年,按理说应该没有人会落雨花了,你怎么学得的?”
“我出生在葱州的一个农户家中,父亲嗜赌如命,他输了钱就打我和母亲,我八岁的时候,又一次他又输了钱,催债的人上门收债,他便将我卖到戏班子,在戏班子呆了四年,我认识了我师傅,她曾经是葱州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那家小姐就是在落氏学舞。”
“但是我师傅因为偷学落雨花被发现了,于是被赶了出来,沦落到戏班子,我第一次见我师傅跳落雨花,我就迷上了,便求她教我,她教了我三个月,突然有一天,她想要离开戏班子,但是当时她是戏班子的顶梁柱,戏班班长不放人,要她拿出高昂的赎身费,她将我骗到了青楼,原来她为了凑齐赎身费将我卖到了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