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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没再说话,俊透成熟的五官此刻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沉,夜风撩起他修长的大衣衣摆,像冷峻的王者,隐隐远眺。
身上温和儒雅的气息完全被暗色吞噬干净,梁居生在一旁都觉得心惊胆战,他赶紧出声劝:“白总,太太这两天心情不好,来这种地方估计也就是想热闹热闹,纾解一下积郁。”
“心情不好?”白檀冷笑。
感受到男人忽然卷过来的刀锋般的视线,梁居生脖子上一阵发凉,还是不怕死道:“您和周小姐的事在剧组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怎么说他们才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自己丈夫跟别的女人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秀恩爱,换了谁谁心情能好啊?
男人嘴角的冷笑渐渐敛去,不知是不是梁居生的错觉,竟好像在某个瞬间看到了些许自嘲的意味,“你以为她是什么人,这种事,她会在乎吗?”
说不见他就不见他,这一个多星期里,吴妈每天都会把她的点滴汇报给他,作息时间又健康又规律,胃口怎么怎么好,身体恢复得如何如何快。
就好像,有他没他都没什么区别。
或者更直白地说——没有他,她过得更自在。连迎合奉承都不用了。
他想,都说苏妲己是个势利又现实的女人,若无感情,至少物质上的短缺能让她意识到离开他是多么不明智的决定。
所以那天早晨,下着大雪,他却破天荒地吩咐司机去接了周楚儿。
这大约是白檀长这么大以来做过的最幼稚的事,毫无心机、毫无水平可言,倒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在和人斗气。
他吩咐完司机挂了电话之后,自己都想笑自己的愚昧和无聊,可到底没有反悔,一是觉得朝令夕改并非领导者的作风,二是不想让司机看到他的犹豫和踟蹰,三是,他心底深处其实是想以此来证明什么,他想要用那微弱到几乎不见的可能性来赌一赌,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伤心,会不会来和他发脾气。
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提前半个小时出门,独自在早高峰的公交车里受罪,甚至到了公司门口,看也不看他和周楚儿,便脸色平静如常地经过。
白檀愈发觉得他看不透这个女人。
她能为了他豁出性命,能在他精心准备的求婚中红透了脸颊。
但她可以一刀斩断所有,潇洒利索地转身就走,从此不会多看你一眼。
对她而言,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都是可有可无的吗?
她什么都不在意。
除了她爸她哥和那个叫季挽歌的女人,她什么都不在意。
倒是他,每天陷入这个怪圈里,偶尔闭上眼睛都会想起她笑靥如花的脸。
她在笑什么,笑他和每一个爱上她的愚蠢男人一样,掉落在她的陷阱里无法自拔吗?
这让你很得意吧,苏妲己。
每每想到这些,他都会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反观自己的落魄狼狈,又觉得无比可笑。
……
包厢里的温度一如那晚在酒店里的温度,慢吞吞的攀升。
妲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一股热流在不停的乱窜,她白希的皮肤也透出几分誘人的嫣红来,闭着眼睛,微微喘息。
这副样子落在萧锦帆眼中,只觉得慾望处膨胀得发疼。
他的吻她偏头躲开,却并未再多做回避,也没想往常那样一个巴掌甩回来。
萧锦帆心里暗自喜悦,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素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低声呢喃。
妲己死咬着牙关,她可能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萧锦帆低沉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性感?
他的触碰让她生出恼怒,但这种轻飘飘的恼怒很快又被另一种情绪取代,除了厌恶和躲避,脑子里还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地说,妲己,不要拒绝,你想要的比这更多……
她再傻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心里寒成一片。
“滚开。”妲己虚弱无力道,“萧锦帆,你的手段越来越卑鄙龌龊了。”
萧锦帆眸光一深,猛地反应过来——
该死的,姓杨的给她下药了?
他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虽然这么多年他始终洁身自好,不喜欢在外面乱碰女人,但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有些事他还是了解的。
比如,这种药会让人有怎样的变化,再清纯的女人也会变得慾罢不能,若是得不到满足,又是何等的空虚难受。
他蓦然握紧了拳头,浑身的肌肉僵硬着,不知所措。
他该让她冲个凉,还是带她去医院,还是……
手掌按在她的额头上想试试温度,却冷不防地被女人细腻的柔荑握住,紧紧贴在她自己的眉眼上不让他有撤开的,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微弱的“嗯”。
萧锦帆整个心脏都被这一声震撼了,目光陡然沉暗下去,俯首在她耳边一字一字低声问道:“素素,你想要我,是不是?”
妲己的贝齿咬住舌头,用疼痛唤回仅存的理智,“萧锦帆,你要是敢……碰我,我会自杀……不信你就试试……”
萧锦帆闻言,短暂的痛怒过后,却倏然笑了,“你不会的。”
他说得很笃定,声声低语,听在妲己耳中像是魔咒,“妲己,我这么了解你,你不会为这种事情自杀的。”
“你还有父亲要赡养,还有哥哥嫂嫂没找到,你那么冷静那么现实,你永远不会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
妲己在火烧般的煎熬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和嘲弄。
是啊,萧锦帆认识她十三年,他如此了解她。
她就是这样。
她最看不起的就是自残和自杀之类的行为。
不就是桢洁,大清早就亡了,她又不要立什么贞节牌坊,这些乱七八糟的,又怎么比得过性命重要。
失去了性命,就等于失去了全部翻盘的机会。
茫然思索间,浑身一道颤栗,是他的手环在了她的腰间。
燥热感散去不少,舒服了许多,可空虚感又源源不断地继续涌来。
“妲己,你想让我帮你的,嗯?”萧锦帆低笑,“你看,我摸你一下你都在抖。”
“滚开……”拒绝的语气却越来越弱,身体不自觉地往他的手掌靠近。
“我知道你难受,那你伸手抱着我。”他用迷人的声线引导她,“只要你抱住我,我就给你你想要的,所有。”
只要抱住他……
只要抱住他……
妲己的脑子里无数声音同时响起。
眼前的男人眉目英俊,与她心底的模样交相重叠。
鬼使神差地,妲己抬起胳膊,在他鼓励又暗暗涌动着惊人的欣喜的眼神中,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萧锦帆就势搂着她的腰将她摁入柔软的沙发,在她难耐的吟呃中哄慰道:“素素乖,马上就不难受了。”
忽而,门外一阵喧嚣吵闹,砸东西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萧锦帆眉头一蹙,冷声喝道:“外面在干什么,你们都死了吗?让他们给我安静点。”
没有得到手底下人的回应,却只听到门被踹开、重重撞上门后的玻璃酒柜的声音。
高大冷峻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浑身都带着霜雪四溢的寒气,削薄的唇紧紧抿成线,眼底的风暴亦是寒冷惊人。
梁居生紧随其后,看到这一幕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女人衣衫不整地被男人压在身下,手还勾着他的脖子,媚眼如丝,脸红如潮。
正是他家举止优雅气质满分的太太。
梁居生都不敢去看自家老板的脸色了,只感觉到空气中那豁然荡涤开的冷厉杀机,瞬间能把人的心震碎。
他家白总不就是看在周行长的面子上和周小姐吃了顿饭,走得稍微近了些,而对太太冷淡了些吗?
太太总不至于刚结婚就往白总脑袋上扣帽子吧?夫妻之间有矛盾不能好好说吗?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梁居生偷偷抬头觑了一眼身旁沉默而带着强大气场的男人,只见白檀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不是他眼花,是真的什么表情都没有。
可却莫名让人觉得,这没有表情的表情,搭上他眸间翻滚漫卷的狠戾之色,比什么都来的恐怖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