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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崇光孤枕独眠,却听得隔壁传来喁喁的说话声,虽然听不清楚,但一直为断。
齐公子又是气又是嫉妒,恨不得翻身起来,不管不顾冲进去,将那碧青赶了,自己在蕾儿房中相陪才好。
虽是心向往之,又怕蕾儿生气翻脸。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将这几天的旖旎细细回想了一遍,又是欢喜得意,又是觉得美中不足。
等烦过了,笑过了,又慢慢想通了。
他如今跟蕾儿两情相悦,虽是爱往蕾儿身上凑,但到底也是盼着蕾儿喜乐欢畅、平安顺遂的,不愿太孟浪惹蕾儿动怒,也明白之前自己虽极力克制住了,没有破她的身子,但她容色娇媚、媚色天成,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若是长久对着,未必能把持得住。
尤其如今两人两情相悦,他品尝到了情的美好,更是难以自控。
蕾儿的年纪,到底小了些。自己若是贪图一时享受,胡作非为,伤了她的身子,来日必定后悔莫及。
他爱她,绝不只想满足自己的私欲,而是盼着能跟她长长久久,白头偕老,一辈子恩爱不移。
情到浓时,对未来的向往,是能战胜欲望的。
思来想去,到底还是克制些的好,等来日成婚了,便是自己的天下了,自然是能为所欲为的。
当然了,再强迫她伺候自己不能做,但亲吻搂抱却是不能少的,不然,真真要生无可恋了。
这样想着,一颗焦灼荡漾的心才慢慢的平静下来了,合上眼睛沉入了梦乡。
次日起来,往蕾儿房中去时,发现蕾儿也起来了,正坐在妆台前梳妆打扮。
蕾儿跟千柔一样,向来不爱浓妆,无非是薄薄地覆了一层粉,用胭脂点缀了下唇,稍微画了画眉,至于头发,就让侍女们帮着梳了。
因她皮肤底子好,又正值韶华之龄,略一打扮就显得水灵秀美,仿佛待放的花骨朵一般。
齐崇光含笑走过去,挥退侍女,轻声道:“蕾儿,我给你画眉吧。”
蕾儿带嗔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要,我自己来。”见他皱了眉,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你不厌烦就成了。”说着垂下眼眸,红晕满面。
齐崇光听了哈哈一笑道:“说的是,成了夫妻,闺房之乐,胜于画眉,以后机会多的是,但你总这么害羞,倒叫我……”话未曾说完,就止住了。
蕾儿有些诧异,抬头看时,他这才接着道:“叫我爱得不行。”语气戏谑温柔,视线又太过灼热,逼得蕾儿含羞转过头去,轻轻一笑,又看他一眼。
齐崇光看着她双眼含情,唇上沾了点胭脂,越发的诱人,忍不住过去,轻轻亲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
蕾儿吓了一跳,幸喜他只是如此,并没有再做其他动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齐崇光看着她的样子,哈哈笑道:“好蕾儿,叹气做什么?是不是觉得不足?”手摸过蕾儿的秀发,只觉手底的青丝如缎子般柔滑,实在叫人爱不释手,压低了声音道:“若是觉得不足,崇光哥哥就在这里,任由你吻。”
蕾儿含羞啐了他一口,转过头道:“别浑说了,昨天已经说定了,今天你就为我做个农夫去吧。”
齐崇光吸了口气,暗中镇定心神,应道:“为卿奔波千里不辞劳苦,如今,为卿亲自下田耕种,蕾儿,答应我,永远都要像我爱你一般爱我。”
蕾儿听了他这最后一句话,只觉得拗口,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含羞道:“我知道。”
正情意绵绵,突然有侍女在外面道:“小姐,沈家派人来了。”
蕾儿诧异了一瞬,推了齐崇光一把,走了出来,见来的是沈家当家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红樱。
红樱见她出来,连忙行了礼,赔笑道:“太太得知李小姐这里来了位姓齐的贵客,想邀请李小姐和齐公子到家中做客,免得怠慢了。”
蕾儿微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这齐公子与沈家并无交情,岂能去打扰?”
红樱忙道:“这有什么?既是小姐家里的客人,跟沈家的客人没什么分别。且四小姐说了,这齐公子十分出色,还是安王府的公子,家里人都很有兴趣,想见一见呢。”
蕾儿听她提及沈欢颜,眉心皱了一瞬,又缓缓松开,不动声色的道:“想来你们四小姐不知道,齐公子性格有些孤僻,不太喜欢见外人,再者,最近一段时间,我与他有事儿要忙。多谢府上众人美意,等我们要离京时,再去辞行吧。”
红樱听了这番话,想再劝时,却见蕾儿神色淡淡,只得道:“既如此,奴婢就不打扰了。”行了礼,悻悻自去了。
这里蕾儿站着不动,叹了一口气。
昨天自己已经跟沈欢颜将话说清楚了,为何还不死心,要来这一出呢?
让齐崇光去作客,能改变什么呢?还是想得到什么?
无论她想怎样,自己是绝不可能让步的。
这时齐崇光走过来,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笑着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性格孤僻,不爱见外人呢?你言之凿凿,弄得我都要怀疑自己的性格了。”
蕾儿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道:“那你要我怎么说呢?莫非你想去沈家,见一见那绝色的四小姐吗?”
齐崇光点着她的鼻子,温声道:“蕾儿,少给我扣帽子,也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吃醋。我眼里,从来都只有你,没有旁人。”
他勾着唇,旋即道:“虽然你吃醋是因为在乎我,模样也挺好看的,但气大伤身,我还是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的,事事如意,那才好呢。”
蕾儿心中温暖,点头道:“知道了,崇光哥哥,咱们吃饭办正事去吧。”
她冲齐崇光一笑,转而道:“其实,我与娘亲都挺爱吃的,性格十分像。娘亲说过一句话,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你听,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齐崇光又好气又好笑,点头道:“确实有几分意思。”拉了她的手,一起去了厅堂。
等吃了饭,底下的人忙着收拾行装,两人便坐在院子里,一面闲聊,一面等候。
没多时,却有丫鬟进来报,说是陈公子来了,想见蕾儿一面,有事要说。
自然,这人是陈秀之无疑了。
蕾儿诧异了一瞬,很坦荡的道:“让他进来吧。”
丫鬟应下来,出去接人,这里齐崇光却目光炯炯盯着她,皱着眉道:“这陈公子,就是之前那姓宋的口中的陈哥哥吧?”
见蕾儿点头,齐崇光一颗心登时就酸了起来,仿佛喝了一盏陈年醋一般。
他正要开口,却见丫鬟已经领着人进来了,只得先丢开不提。
这时陈秀之已经走过来,先是瞧了蕾儿一眼,目光再跟齐崇光相接,登时愣住了。
宋茉莉寻蕾儿厮闹的事儿早就传开了,故而陈秀之早就知道,有一个远道而来的公子哥儿,样样出色,容貌仿若仙人,气质凌然出众,却对蕾儿十分钟情。
听到传闻时,他心里有些慌乱,又有些怀疑:长得俊又气质绝佳,这怎么可能呢?传言就喜欢夸张。
如今见了面,却是不得不承认,这少年确实出众。
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让人觉得出色,如遗落在世间的一簇阳光一般。
对手如此强大,且跟蕾儿立在一处时,一俊朗,一灵秀,似神仙眷侣。
之前,沈如梦也跟他说过,蕾儿的身份非同寻常。
如今看来,这齐公子,必定是配得上她的。
陈秀之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自己心底这段隐秘的感情,根本就没有开始的机会。
他心底黯然,定一定神,才朝蕾儿挤出一抹笑容,欠身道:“之前因为我的缘故,宋家小姐上门来闹,我心里实在愧疚。只是,家父拘禁了我几天,我没能出来,如今才有机会向妹妹赔罪。”
蕾儿还没开口,齐崇光已经淡淡道:“妹妹?陈公子,你这称呼很有问题。”他瞥了陈秀之一眼,接着道:“对了,你定然不认识我,来来,我来做个介绍,我姓齐,是李妹妹未来的夫婿。”
蕾儿又是羞又是喜,只得垂下眼眸没有言语。
陈秀之见齐崇光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只觉得十分刺眼。
虽然他已经生了退却之心,但这少年得意洋洋的神色,实在很拉仇恨,让人无法淡定。
他便含了一抹笑容道:“是吗?可是我听说,之前齐公子当众表明心迹,李小姐并没有答应呢。”
齐崇光听了这话,自是来了气,嘿嘿冷笑道:“那是之前我们闹了点别扭,如今将话说开了,自然就好了。”说着便看向蕾儿,放软了语气道:“来来,李妹妹,你亲自说,我到底是谁。”
蕾儿羞得不行,又躲不过,只得道:“陈哥哥,我与齐公子回京后就会定亲的。”
倘若这种形势下,自己退缩的话,齐崇光必定会觉得无比气闷。
故而虽是羞涩,但外人面前,她仍旧勇敢了一回,不为别的,只为保全齐崇光的颜面。
齐崇光见她确认了自己的地位,自是觉得甜蜜无比,扬着唇笑了起来,神色欢愉。
陈秀之一颗心往下坠落,再没了指望,叹息道:“恭喜李小姐觅得佳婿。”
他思谋了会儿,抬手把腰间系着的一块佩玉解下来,双手奉上,又说:“我来得急,什么也没有准备,妹妹别嫌弃,留下此物,作为贺礼也好,念想也罢。我如今日夜苦读,来日或许也有上京的一日,未必就不能再跟李小姐相见了,只盼李小姐此一去,万事顺遂,切莫就忘了我。”
蕾儿看着他微微泛红的双眸,一瞬也想起青梅竹马时候的种种,及这几年的淡然相对。
然而,那些终究都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宋小姐一事,我知道跟陈哥哥不相干,陈哥哥不用放在心上。以后隔山隔水,陈哥哥你善自保重,咱们各自安好吧。”却不伸手接他的玉佩,只是道:“至于这佩,乃是陈哥哥的爱物,我不能收。”
陈秀之闻言越发黯然,虽有满腹的话,但此刻都说不出来了,便只得道:“既如此,我先告辞了。”说着深深看蕾儿一眼,这才将玉佩收回,飞快转身去了。
待他出去后,齐崇光盯着蕾儿,似笑非笑的道:“对了,李蕾儿,我还没问你呢,你跟这姓陈的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倾慕你?”
蕾儿听了这话,瞪大眼睛愣了一瞬,忍不住笑起来道:“好酸,崇光哥哥,你也吃醋了不成?”
“别转移话题,”齐崇光心里酸得不行,直勾勾盯着她道,“你还是将事儿从头招来。”
蕾儿又好气又好笑,又怕他心里存了隔阂,只得道:“说起来真没什么,他是我之前在桃花村时的玩伴。”说着,就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齐崇光眉心跳了一跳,脸色很精彩,声音中几乎有咬牙切齿之意:“这么说来,你们是青梅竹马了?这小子认识你,竟比我还要早?”
蕾儿见他醋得不行,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出来,怕他更生气,咬着唇道:“怎么会呢?我听母亲说,我们的缘分,从我半岁时就开始了。”
齐崇光听了这话,脸色才略微缓和了些,点头道:“确实,我竟差点忘记了。”
蕾儿看着他,温婉道:“崇光哥哥,我与陈哥哥虽然认识,但他的心意,我从不知道,更没有旁的意思。刚才他给我玉佩,我也没要。你刚才说,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怎么到你头上,竟变了呢?”
主动拉住他的手,低声道:“崇光哥哥,别生气,气大伤身,我……我会心疼的。”
齐崇光见她柔情款款,软语娇柔,这才道:“那你以后要听我的话,不许随意跟旁的男人见面说话,更不许再惹一些烂桃花,不然,我跟你没完。”
蕾儿“咦”了一声,斜睨他一眼,诧异道:“这话从何说起?明明太子身上的烂桃花更多一些。”哼了一声,又道:“旁的都罢了,眼前就有一个锦绣,还是你的良娣呢。”
齐崇光见她突然将柔情收了,搁下脸来,又是爱又是笑,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刮刮她的鼻子道:“烂桃花你夫君是挡不住的,但你夫君心里只有你一个,这是确认无疑的。”
蕾儿含嗔看了他一眼,脸色绯绯,有几分羞恼,也有几分喜悦,美不胜收。
齐崇光仔细凝望她此刻的美色,凑近她低声道:“说起来,我们初次见面,你就尿了我一身,我还没报仇呢。”
蕾儿知道他在开玩笑,却故意诧异道:“报仇?太子殿下想如何?”哼了一声,转而道:“我就在这里,太子殿下只管放马过来,我是不怕的。”
齐崇光笑着道:“现在是不成的,等洞房花烛夜再报仇。”说到这里声音愈低,在蕾儿耳畔调笑了一句。
蕾儿哪里想到他竟想出这样的歪话来,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
等回过神来,她满面通红,看都不能看他,说道:“你……实在很坏。”
齐崇光哈哈笑道:“还有更坏的呢,到时候妹妹就知道了,还会很喜欢的。”
蕾儿见他笑得得意,隐约带了一丝放荡,一张脸涨得通红,又是羞又是恼,忍不住想:这是什么太子?看上去俊如仙人,实际上思想龌龊,简直是衣冠禽兽。
不过转念想,他再好色不羁又如何?自己总有法子将他扭到正途上,让他不以女色为念,多以天下为念。
这么一想,心中似乎还挺有成就感的。
一时,众人将东西打点妥当,蕾儿坐了马车,齐崇光骑了马,一众人相随,径直往西湾村而来。
贵州,东平王陈渊得知锦绣即将成为太子良娣,脸色变了又变,直接将来传讯之人一脚踹倒了。
那人无比委屈,又不敢辩驳,只得缩着身子,不敢言语了。
东平王在屋里踱了几步,烦躁不已,却有侍女进来,说王妃有请。
东平王叹了口气,这才随着来人,去了王妃的正房。
过去后,远远的就听见里面有笑声,东平王皱眉,快步走了进去。
见他进来,众人都起身行了礼。
东平王挥退伺候之人,这才看着东平王妃冯氏,皱着眉道:“王妃笑什么?莫非你没收到京城的讯息吗?”
冯氏春风满面,笑着道:“正是收到了,这才笑的。王爷,妾身知道锦绣是郡主,如今只当了太子良娣,你心有不足,这妾身能明白。的确,以锦绣的身份、容貌、品行,当个太子妃绰绰有余,但如今木已成舟,王爷何不想开一些呢?给旁人做妾,许是委屈了,但那是太子殿下,来日前程不可限量。”
她眸中的冷色一闪而过,接着道:“再说了,太子妃人选到底是谁,锦绣派回来的人,已经告知妾身了。据妾身看,那小女孩不过是仰仗自己母亲是那一位钟爱之人,这才入了那一位的眼。实际上,那小女孩八岁时就毁了容,去了奉州,五年没回京,没在众人面前露面,如今想来,也不过是个丑八怪罢了。难不成,太子会娶个丑八怪当太子妃,捧着她宠着她?这怎么可能呢?再者,那小女孩今年才十三岁,必定是咱们锦绣先进门的。”
东平王见她得意洋洋,忍不住冷笑道:“不是本王要给你泼冷水,这良娣的名分,不过是锦绣算计得来的。且她计谋虽然成了,但太子殿下当时气得不行,不但不肯去见锦绣,还将传讯的侍女踹得半死。由太子这态度,想来对锦绣,他必定是无意的。至于你说的小女孩儿,人家有名有姓有封号,是长明郡主,自小跟太子相识,乃是青梅竹马,太子于她未必无意。”
事情的经过,东平王妃也是听说了的,闻言冷笑道:“长明郡主离京时,不过八岁之龄,太子又不是衣冠禽兽,岂会对一个毁了容,又尚在稚龄的小女孩有意?你这话说出来,简直要笑掉我的大牙。”
东平王见她脸若冰霜,赔笑道:“也是,本王一时晕头胡说八道,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东平王为人尚算不错,却有个毛病——惧内。
这也是有缘故的。
东平王一脉,向来子嗣单薄,尤其是嫡系,更是寥寥可数。
冯氏却是个有福气的,一进门,就给东平王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使得东平王做梦都要笑醒,也就格外宠爱冯氏,对冯氏言听计从。
夫妻之间,向来是一进一退的。
冯氏恃宠生娇,东平王一味宠着包容着,夫纲不振。
长久下来,渐渐的,东平王就变得极其惧内,被冯氏吃得死死的。
冯氏见他赔礼认错,这才缓和了脸色,沉吟道:“太子对锦绣冷淡,缘故妾身也猜着了。想来,多半是因为太子觉得锦绣算计了他,居心叵测,这才疏远锦绣。没事儿,等锦绣先进东宫,太子认识到锦绣的美好,自然会回心转意的。”
东平王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但愿能如王妃所言,不然,锦绣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他皱着眉,痛心疾首的道:“锦绣是本王的嫡女,乃是尊贵的郡主,想要个良婿,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东平王府百年来,一直都没有掺和进皇室风云中,安安生生自在逍遥。如今,她却为情所困,做出这样的事体,不但自己沦落为妾,得委曲求全,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东平王府。”
冯氏见他一脸不虞之色,心里怒火翻腾,立刻喷了他一脸:“这叫什么话?王爷觉得,偏安一方就很好吗?哼,妾身可不这样想。贵州虽然不错,但大燕幅员辽阔,一比较,根本算不得什么。连妾身都有几分雄心,王爷乃男子,莫非连女流之辈都不如了吗?”
东平王闻言面色一变,待要否认,却又不能。
说实话,身为男子,怎么可能没有雄心壮志呢?尤其他生来就掌了权势,身份尊贵,很明白权势的滋味儿,是何等让人着魔。
不错,他已经是王爷了,但还有比王爷更高的位置,在那儿杵着呢。
先祖立下了规矩,让东平王一脉世代效忠皇室正统。
这规矩,已经执行了几百年,到近代时,继位之人心态都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尤其东平王,生来就有几分自命不凡,娶的冯氏,也不是个安守本分的主儿。
两人凑到一起,权势之心愈来越浓,对对方的底细,却是十分清楚的。
冯氏露出笑容道:“那一位甚是厉害,谁都不敢生出妄想,但并非没有可图之机。锦绣嫁了太子,若是生了一儿半女,来日局势如何,未可预料。”说到这里,已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露出心向往之的模样。
东平王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想象了一下她的话,不由得也十分向往。
锦绣若能生下龙孙,来日大燕江山的继承者身上,未必不会流着陈家的血脉。
如此一来,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陈家更上一层楼的。
若是……若是继续往上走,真是让人想起来,心就要开始颤抖,热血沸腾。
正浮想翩翩,听得冯氏道:“其实,说来说去,王爷最不满的,也不过是觉得锦绣当了侧室,丢了你的脸面罢了。”
她咬牙,恨声道:“这事儿,却是那一位做得不地道。太子本就没有定亲,算是个没主儿的。锦绣哪一点不好?给个太子妃的名分怎么了?就因为他喜欢佳禾郡主,求而不得,就一心一意想将佳禾的女儿捧上太子妃的位置,好讨得佳禾郡主欢心吗?这叫什么事儿?哼,私心这么重,重到要让亲生儿子娶丑女,还不许太子接近旁的女子,为那小女孩守着,真是太荒谬了。他也是为人父母的,我也是为人父母的,若搁在我身上,我一定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儿。”
东平王吓了一跳,下意识四下一望,这才稳住心神,叹了一口气,很谨慎的道:“这些话,你在本王面前说一说就算了,千万别说出去。”
编排皇上可是大罪,尤其冯氏言语中满是怨气,绝不能落入旁人耳中的。
冯氏撇嘴道:“王爷当妾身是傻子吗?妾身虽然怨气冲天,但也只会在王爷跟前说真心话,旁人面前,自是要做戏的。”
东平王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冯氏看着他,皱着眉道:“王爷,难道你不怨那一位吗?”
东平王默了一瞬,眯起眼道:“别浑说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能做的,也不过是让锦绣认命罢了。”
冯氏听了这话,自是懂他的心思,明白他也是怨的,但那一位身份尊贵,怨又能如何呢?改变不了既成事实,只能咬着牙接受了。
但是,要她认命,她是绝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