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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玉茗进宫后,小灵子让人将她安置在偏殿,自己去齐逸峥跟前回了话。
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加上齐逸峥刚从千柔那里遭受了打击,自是没心思安歇的。
照了面之后,小灵子立刻就跪下请罪道:“奴才去时,正赶上公主的身份被人叫破,还有人喊着要拉她去游街示众。奴才怕人认出她的身份,朝她动了手,还望皇上宽恕奴才。”
齐逸峥冷笑道:“她算是哪门子的公主?淫贱已经让人不齿了,还被人抓奸,丢尽了脸面。你做得很好,回头朕必定有重赏。”
小灵子忙道:“奴才不敢居功,只是这桩事儿有些棘手,奴才虽然及时否认了,但难保不生出别的事儿来。皇上还是早作决断,看看到底该怎么处置玉茗公主,将这事儿了结吧。”
齐逸峥点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问道:“叫破那贱妇身份之人,你可看清了?”
小灵子摇头道:“奴才去迟了些,没见着那人,皇上若是想知晓的话,奴才让人下死手查,必定能发现端倪。”
齐逸峥皱眉道:“算了,事已至此,就算查出来也没什么用,且为了个贱妇花费心力,实在不值得,随他去吧。”
他在屋里踱了几步,想起玉茗干的事儿,心中呕得要死。
气氛凝滞了一下,齐逸峥叹了一口气,又道:“让那贱妇在偏殿待着吧,不许给她请大夫,也不用伺候她。明儿个朕亲自去父皇跟前说明此事,让他自己拿主意。”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这样的贱妇,不但算计千柔,还丢尽颜面,直接一顿板子打死了最解气。
但是,玉茗乃是公主,父皇尚在,他不能自作主张。
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跟父皇生出隔阂来,实在不划算。
且玉茗丢人现眼,齐逸峥根本就不信父皇会轻易饶恕她。
有了这些思量,玉茗的未来,就得由太上皇来决断了。
小灵子忙应下来,自去安排不提。
次日起来,太上皇自己得知了消息,带着怒气进宫来了。
父子两人碰面商议一番后,方命人将玉茗带到跟前来。
玉茗披散着头发,低着头进来了。
刚发生这事儿时,尤其小灵子出现那会儿,她魂飞魄散觉得自己活不成了。
等进了皇宫,回到她长大的地方,迟迟没人过来理会,她的心反而镇定下来了。
就算昨晚的事儿再不堪,那又如何呢?她是公主之身,生来就比别人高贵些。就算做错了事,走了点歪路,又如何呢?不过是一时消沉罢了,等风头过去了,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齐逸峥没动手处置她,显然是顾忌她的身份,要太上皇来决断此事。
既如此,她自是要好好利用这份父女情逃出生天。
只要这次安然无恙,她先消停一段时间,来日照旧能算计顾氏和李靖行的。
更何况,自己只是暂且不能出手罢了,千柔那边,其实并不缺人闹腾呢。
想来,那对母子,一定会让他们的日子丰富多彩的。
她打算得好好的,因此虽然人狼狈了些,但心底并不消沉绝望。
见了太上皇眼睛一亮,玉茗忙哭喊道:“父皇救我!”喊完这一声,便落下泪来,接着哭诉道:“父皇儿臣贵为公主,却被一群贱民欺辱,皇家尊严被人践踏,父皇,儿臣好苦呀……”
太上皇看着脸肿成馒头一般的玉茗,恨其不争,冷笑道:“别叫父皇,朕听着恶心,你做出的事儿,朕听了脏耳朵,朕没有你这个女儿。如何处置你,朕已经跟皇上商议好了。”
玉茗见他态度透着从未有过的冰冷,心中十分害怕,连忙叩首道:“父皇要惩戒儿臣,儿臣无话可说,但儿臣细想,自己必定是被人算计了,才会闹得满城风雨。”
她眼中射出刻骨仇恨,一字字的道:“算计儿臣之人,必定是佳禾郡主。一定是她让人给那泼妇传了消息,那泼妇才带人闯进来,不由分说就将我绑起来了,最后又安排人叫破我的身份。求父皇念在儿臣是你亲生的份上,为儿臣做主,要不然儿臣死不瞑目。”
齐逸峥大怒:“事到如今,你还要攀扯佳禾吗?哼,好叫你得知,你有心勾搭李靖行,佳禾的确很生气,但她没有那么多坏水。昨儿个她让人将朕请了去,将你跟人苟且的事儿说了,让朕答允,无论你跟谁勾搭,都将你赐给那人为妻,让你们互相祸害去。”
他目光如箭,盯着玉茗冷笑道:“她若有心算计你,将朕请去做什么?悄无声息给那韦氏传讯,不就成了吗?何必落下痕迹?”
玉茗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愣了一下扯着嗓子喊道:“这必定是她的诡计,她心思最深,双管齐下,这样皇兄才不会疑心到她头上。”
她咬着牙恨声道:“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才是最下贱之人,她……”
太上皇也听不下去了,冷笑道:“住嘴吧,不管那韦氏为什么跑去堵你,你自个儿自甘下贱,好好的公主府不住,跑出来勾搭人是事实。你自己心存不良,如今这样,也算是报应了。”
他虽然没见着玉茗被人围攻的情景,但能想象出,必定是十分不堪的局面,心中越想越气,冷然踢了她一脚:“自甘堕落,鬼迷心窍,下贱至极!”
之前太上皇顾念着玉茗虽是苏废后所出,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觉得玉茗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这才给几分好脸色,保全了她的封号和地位,甚至对她挺不错的。
哪里想得到,玉茗竟然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说起来,玉茗年轻守寡,守不住也是正常的。
太上皇并非迂腐之人,并没有让她当一辈子寡妇的想法。但是,不想守了可以跟人说呀,想嫁谁可以提出来呀,难道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会不成全女儿吗?鬼鬼祟祟跟人通奸做什么?苟且了也就算了,好歹将事情弄得隐秘些呀,非要闹得人尽皆知,真是作死。
说起她搬出公主府,到外面住的缘由,更是让人吐血三升。一个堂堂公主,本该锦衣玉食过着高高在上的日子。偏她倒好,无缘无故就恨上佳禾,非要算计人家的夫君,倒贴着去缠李靖行,还自甘下贱,搬到人家生母隔壁去住,方便自己行事。
这些行径,令太上皇觉得面上无关,恨不得将玉茗抽死算了。
他大怒之下,再无父女之情,反而觉得玉茗跟苏废后到底是母女,行事作风,从来都不顾脸面,且都肤浅得让人没眼睛看,自然再不肯留情了。
玉茗没有躲,也不敢躲,硬生生受了这一脚,登时疼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眼角的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落。
如果平时,一张芙蓉面上布满了泪珠,是会让人怜惜的。
但如今她脸肿得像馒头眉眼间满是愤恨怨毒,那副模样,怎么瞧,怎么让人恶心。
太上皇不想再跟她面对面了,这样不争气的女儿,多跟她说一会儿话,回头自己该少活几年了。
再者,他如今正在兴头上,一心想在商界大展宏图,要忙的事儿多不胜数,自然没心思在这些污七八糟的事儿上纠缠不休。
他便冷哼一声道:“怎么处置你,朕已经跟你皇兄商议好了,你的终生,朕以后不会管,让你皇兄全权处置。你自己好自为之,以后若敢胡作非为,只有死路一条。”言罢,不顾玉茗的哭喊哀求,起身拂袖而去。
玉茗趴在地上,呆呆看着他的背影,在一瞬间意识到,自己永远失去父皇的庇护了。
母亲指靠不上,父亲这样的态度,从今以后,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这个认知让玉茗瘫软在地,心里涌起了滔天的绝望和仇恨。
这时,齐逸峥的声音冷冷传来,令人不寒而栗:“你身为皇家公主,却毫无廉耻之心,不但意图勾引佳禾的夫君,还跟有妇之夫苟且,如今声名狼藉,有何面目再在世人面前立足?朕与父皇决议,将你送进皇家寺庙修行,一辈子不得出寺庙半步。”
他冷笑,一字字的道:“朕会让妥当人去看着你的,若你敢离开,格杀勿论!”
玉茗一脸呆滞。
她虽然料到失去了父皇的庇佑,自己会受到惩罚,但实在没想到,齐逸峥的心会狠成这样。
自己才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华呀,竟然就要被赶去寺庙,青灯古佛过一辈子。
自己可是金枝玉叶呀,怎么能任由他摆布,活得连寻常的平民女子还不如呢?
她想到这里,心中的斗志被挑起,忍不住抬头看着齐逸峥,格格冷笑道:“皇兄为了讨好佳禾,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点兄妹之情都不顾了。”
她扬起下巴,声音有些倨傲:“哼,只可惜你忘记了,之前小灵子在众人面前,坚决否认我的身份,将话圆过去了,如今皇兄要罚我,岂不是惹人闲话?皇家的尊严,难道皇兄不在乎吗?”
齐逸峥冷笑道:“你不必拿这话来要挟朕,皇家的尊严,你不在乎,朕却时刻都放在心上的。你是以为皇家祈福的名义去寺庙的,谁敢说闲话?哼,就算有人胡说八道,那也是你占了大头,朕可不在乎。”
看着容色清冷如寒冰、寸步不让的齐逸峥,玉茗背脊陡然升起一股寒气来。
她一直都知道,齐逸峥的心,比旁人都要硬一些。
父皇发了话,以后让齐逸峥决断她的未来。
去寺庙已经成了定局吧?就算她心中再恨,都扭转不了自己的前程了。
玉茗想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死死咬着唇了,才控制住心中的惊惧,格格一笑道:“皇兄,你执意要罚我,我无话可说,但你自己呢?你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在情面前,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你就算有三宫六院又如何?你最爱最在乎的那一个,在为旁的男人生儿育女,夜夜躺在旁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呢。”
她看着齐逸峥,笑得越发甜蜜了,声音却凝着无尽的算计:“啧啧,说起来,你又比我强多少呢?你爱的人,永远都不会冲你展露欢喜甜蜜的笑容,永远都不会在你面前露出妩媚欢愉的神情。你有再多女人,又能怎么样呢?得不到最想要的那一个,你的日子,能够有多少乐趣?你真心欢喜的时刻,能有多少?啧啧,说起来,那李靖行真是差劲呀,连给你提鞋都不配,但人家命好呀,独占了佳禾郡主。佳禾命也差,我虽然看不惯她,但不得不承认,她能力挺不错的。以她的本事,本该站在你身边,跟你一起指点江山,那才算绝配呢。如今明珠蒙尘,皇兄思佳人而不可得,真让人惋惜呢。”
事已至此,就算再不甘心,自己的命,自己只能认了。
但是,凭什么自己这般凄凉,却要放任顾氏和李靖行过自在日子吗?
不,绝不。
如果自己必须下地狱,那么,一定要将他们也拉进地狱,让他们不能翻身才行。
她知道齐逸峥有多钟情顾氏,如今,自然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挑起齐逸峥的心魔才行。
她估算得没有错,这一番话一出口,正中齐逸峥的心思,宛如利箭一般直刺他的心口,又毫不留情拔出来,带起一片血肉和入骨的痛。
齐逸峥脸色一变,目光中不由自主流露出深浓的悲切和痛楚,化都化不开。
玉茗见状心中暗喜,含着冷冽的笑容,再接再厉道:“皇兄,之前你是皇子,心有顾及,不敢对佳禾怎么样,这是正常的。但如今你是皇上,难道还要忍受爱而不得的痛楚吗?当一个人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很多束缚,其实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你想要什么,只要跟底下的人微露其意,自然会有人为你办事的。”
她凝视着齐逸峥,声音竟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李二公子身份低微,只要你发了话,立时就会有人将他弄死的,还不会留一丝痕迹。唔,眼下不是要开一次恩科吗?每次科举连考九天,撑不下来的大有人在。到时候,佳禾郡主落了单,你施展出浑身解数来,难道还不能抱得美人归吗?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啧啧,那才是一个帝王该过的日子。到那时候,你就算做梦也会笑醒的,比如今远远瞧着她跟旁的男人相亲相爱,要幸福得多,欢喜得多。”
她强忍住对千柔的愤恨,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想要挑起齐逸峥心底的情魔,想要让顾氏痛不欲生。
她早就听说千柔跟李靖行感情甚笃,哼,如果李靖行真死了,只怕顾氏会哭得死去活来,殉情都有可能。
如果顾氏能熬下来,真被齐逸峥打动了,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将李靖行是齐逸峥害死的真相传进顾氏耳中。
到那时,顾氏定然会跟齐逸峥反目,说不定一怒之下,跟齐逸峥同归于尽都有可能。
害自己的人都不好过,再大的仇都报了,那才叫舒心呢。
齐逸峥听了这番话,沉默了一会儿,狭长眸子睁开,里面深深浅浅的光芒看不清楚,仿佛吞噬人心的迷雾。
他看着玉茗,笑容十分冷:“朕没有想到,你不但淫贱,蛊惑人心的本事也挺厉害的,只可惜朕不是傻瓜,绝不会被你的话迷惑了去。”
玉茗吃了一惊,露出无法置信之色:“皇兄这是什么话?臣妹的确是为你着想,不忍见你为情所苦,才给你出个主意罢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口道:“当然,如果说私心的话,臣妹也是有的。臣妹不愿一辈子被关在寺庙,给皇兄出这主意,盼着皇兄来日得了佳人之后,能念臣妹一两分好,将臣妹放出来。”
齐逸峥冷笑道:“你是什么想法,朕根本就不在乎,但你刚才那番话,却是看轻了朕,看低了朕对她的情意。”
他扬起下巴,接着道:“不错,朕是爱她,世间女子再多,入朕心坎的,只有她一个罢了。想到她被个纨绔独占,朕的确心痛,但那又如何呢?朕对她的情意,一点都不比她夫君少,绝不会自私到要破坏她的幸福,强占她满足自己的私欲。”
爱一个人,的确会想着要不顾一切占有她,但情到深处,却是能克服欲望,战胜心魔的。
一直以来,他都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告诉自己,彼此今生无缘,她过得很幸福,自己该做的,是远远守着她,护她现世安稳。
近来,他情绪有了一丝波动,是因为李靖行那边出了幺蛾子,让他觉得这是天意,让他以为,她会与李靖行渐行渐远的。
因了这个缘故,他的私念占了上风,觉得自己有了亲近她的契机。
但昨晚,他去见了千柔,终是明白,她的一颗心,早已经被李靖行占满了。
就算她与李靖行遇上了风雨又如何?她会选择与李靖行一起面对,绝不是抽身离开。
而李靖行对她,也不乏深情,为了她不娶妾不纳通房,抵挡住了玉茗的诱惑。
那一刻,齐逸峥除了心酸之外,还有一丝羞愧。
明明他早下定了决心,不破坏她的幸福,为什么会生出自私的心态?难道他对她的爱,如此浅薄如此肤浅吗?
昨晚他谴责过自己,进行了深刻的反省。
故而如今玉茗开口挑拨,刚开始时,他心有片刻的迷失,但很快就想起了昨天的际遇,一颗心慢慢平稳下来。
如果没有之前的际遇,今日他可能会在玉茗的蛊惑下,迷失自我,走上歪路。
但就是那么巧,这几天他存了歪念,然后,被千柔狠狠打击了一回,心底的绮念,早已经淡去了。
他与千柔无缘,千柔眉间眼底,只有李靖行一人,这个认知让他痛苦,但他不能自欺欺人。
玉茗听了齐逸峥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明明爱顾氏爱得要死要活,明明一张嘴,就能占有她,到头来,竟然要死守规矩当君子。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下贱的男人?这种人,真的懂什么叫爱吗?
不管别人怎么想的,这想法,她是接受无能的。
齐逸峥却不想再跟她废话了,直接命人将她送进寺庙,自己则抬腿走了。
身后传来玉茗撕心裂肺的哭嚎,及内侍们阻拦她的喊声,齐逸峥冷笑,不但没回头,反而走得更快了。
此生此世,这个下贱女子,都不会再出现了。自己不会再跟她相见,千柔那边,也不会见到她,更不会再遭受来自她的算计。
他会让人将玉茗守死,终玉茗一生,只能青灯古佛,寂寥过下去,别无选择。
不提皇宫里的风云,且说赵天利见热闹散了,让赵姨娘自己回家,随后立刻赶回来,求见千柔,将杏花巷发生的事儿讲了一遍。
千柔得知玉茗被韦氏抓个正着,被成百人围着辱骂唾弃,最后身份都差点曝光了,不由得有些无语。
玉茗用自己的言行,完美演绎了“不作不死”这四个字。
虽然玉茗的遭遇很惨,但她心底却没有一丝同情,反而觉得快意。
玉茗一直想算计她来着,她可不是圣母,绝不会将同情心浪费到玉茗身上。
故而千柔听完了之后,嘴角往上翘了一下,心情非常不错。
过了片刻,她想起一事,迟疑了一会儿,看着赵天利问道:“照你的意思,玉茗的身份,她自己没透露,反而是被人叫破的。那出声之人,你可看清了?”
赵天利露出羞愧的神色,摇头道:“属下一则要护着赵姨娘,二则人太多了,挤成一团,那发声之人又故意尖着嗓子,根本就不知道是谁,还望妇人不要怪罪。”
千柔听了自是不会责怪,摆手道:“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你没看清那就算了。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赵天利忙应下来,起身去了。
千柔在屋里踱了一会儿,只觉得心神不宁,便将丫鬟桃枝唤了进来,皱着眉道:“去将你浅绿姐姐唤来,我有话要跟她说。”
桃枝一脸诧异:“这么晚了,浅绿姐姐只怕早睡了,主子向来体贴,怎么今儿个竟要唤她呢?”
不怪她惊讶,实在是因为千柔素来体恤下人,从来没有这样半夜了还要传人问话的先例。
千柔皱眉,正要回答时,就见浅绿喜气洋洋走了过来,笑眯眯给千柔请安,喜滋滋的道:“夫人,奴婢刚才做了一件……”
话未说完,直接被千柔打断了:“正好我有事找你,我们单独说。”说着,便让桃枝退出去了。
这里浅绿见她一脸严肃,不由得愣了一下,仍旧笑着道:“夫人怎么了?”
千柔盯着她,却不答她的话,只是道:“刚才你想跟我说什么?”
浅绿“哦”了一声,劲头十足的道:“奴婢想告诉你,奴婢做了一件大事儿呢。之前赵大哥让人回来传消息,说杏花巷出了大事,妙音来给你报信,奴婢直接瞧热闹去了。啧啧,刚才那场戏,真是大快人心呀,奴婢还亲自参与了呢。”
千柔皱眉道:“玉茗身份差点被叫破,是你做的吧?”
之前她很谨慎,并没有跟身边的人透露玉茗的身份,知道的,只有浅绿一人罢了。
故而刚才得知人群里有人怪声怪气说话,千柔立刻猜到,可能是浅绿做的,心中很不安。
浅绿本想自己说出来炫耀一番,如今见千柔猜个正着,脸色也不好,不由得吃了一惊。
她迟疑了一下,好奇问道:“发声的,确实是奴婢,夫人怎么未卜先知呢?”
千柔叹了一口气,看着浅绿道:“玉茗是乔装出来的,住在杏花巷也有一段时间了。刚才去看热闹的,都是些寻常百姓,如何知道她的身份?你是知道内情的,又素来嫉恶如仇、心直口快,所以我一得知这事儿,就想到你头上了。”
浅绿见她脸色不好,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拧着眉道:“夫人难道觉得奴婢这么做不合适吗?将她的身份叫破了,她就再没有退路了。要不然,等时过境迁,她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肚子坏水没人抵挡得住。”
千柔叹息道:“你是一片好意,出头是为了我,我岂能不明白?但你想过没有,玉茗固然死不足惜,但她是公主,她的言行关乎皇家尊严。你喊破她的身份,这是大罪,若是被人追究,必定在劫难逃。”
浅绿鼓着嘴,不服气的道:“她都做出来了,难道还不许别人说吗?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什么道理?千柔苦笑不语。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呢?尤其事关皇家颜面,更是该谨慎小心。
之前她明明知道玉茗在跟人苟且,却没有直接出面叫破,而是辗转寻上齐逸峥,逼他表态。
不是因为她懦弱,不想亲自出手对付玉茗,是因为她明白,皇家的事,寻常人应该点到即止,不然会伤到自己。
心思转了一转,千柔便细细解释了一番,告诉她,皇家尊严凛然不可侵犯。
刚才那出戏闹得天翻地覆,齐逸峥人又在这里,得讯了后,派人去查看了,自然知道玉茗的丑态让人恶心。
他知道内情了,玉茗不可能有好日子过,倒是不必画蛇添足,将皇家的遮羞布扯下来。
浅绿见她神色凝重,登时也紧张起来,几乎要哭出来:“照夫人这话的意思,奴婢只是说了几句实话,竟会落得身首异处吗?”
见她如惊弓之鸟一般,千柔又好气又好笑,拍拍她的肩膀,安抚了一下,才道:“那倒也不必过于担心,刚才我问过赵天利了,他一个武将,都没看清是你发话,旁人更不用说了。到底是晚上,看热闹的人又多,分辨不出来合情合理。且照你们的意思,皇上的人赶去时,你话都说完了。想来,大家一时不会疑心到你头上,但你要切记,以后绝不能将这事儿拿出来说,谁都不许告诉,不然泄露了机关,必定会倒霉的。”
浅绿听她细语安慰,这才镇定了些,连忙点头道:“夫人放心,奴婢以后谨言慎行,绝不敢胡作非为了。”
千柔看着她,怕她日夜悬心,转而道:“你放心,这事儿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未必会有人追究。即便有人追究,你是我的人,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挡在你前面就是了。”
浅绿自是一脸感动,忙道:“多谢夫人,但事情是奴婢做的,与夫人没关系,自当奴婢自己承担。”
千柔摇头道:“你是为我出头,自当由我承担。”看着欲言又止的浅绿,淡淡笑着道:“好了,这事儿不必争了,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浅绿这才应下来,行了礼带着感激出去了。
自此,主仆两个多了一桩不为外人知的心事。
好在浅绿出声时变了腔调,那晚人的确很多,又没人追查,倒是一直风平浪静,没人发现端倪。
安安稳稳过了一两年,千柔和浅绿才渐渐放下戒心但因为有共同的秘密,主仆感情更深了一些,当然,那是后话了。
当晚千柔回屋后,将玉茗的事儿告知李靖行。
李靖行自是觉得快意,一直笑个不停,说了些这是她的报应之类的话,又搂着千柔,问她跟齐逸峥见面的情景。
千柔自是不会瞒着他,有问必答,让李靖行很满意。
一夜无话,次日起来,出去打探消息的明石回来了。
千柔忙让人将他唤来,问了后才知道,原来云香被李府打发出来后,嫁了个深山里的猎户。
那猎户单门独户过日子,平时很少跟人来往。
听说云香嫁给他之后,确实生了个儿子,且嫁出去之后,几年才回一次娘家。
故而,云香现在带的那孩子,是否是她亲生的,是否是李靖行的,竟无从得知。
事情陷入僵局,千柔自是有些烦躁,皱眉道:“那猎户住在什么地方,你可打探清楚了?”
明石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住处倒是找得到,但人却不在里面。奴才费尽了功夫,只打听出前不久他提着包裹独自走了,说是要去投奔远处的亲戚。”千柔听了,便不言语了。
如果这是局,那背后操控之人也忒处心积虑了,故意寻到云香,让人无法求证。
如果不是局,这一切也忒巧了吧?
她皱眉叹气,陷入苦思中。
一旁的妙音见状,也是愁眉苦脸,掐死云香的心都有了。
过了一会儿,妙音开口道:“查不出来就只能另想他法了,嗯,听说有一种滴血认亲之法,不如试一试吧。”
千柔摇头道:“不妥,这法子并不准确。”
她虽然觉得云香膈应,但绝不会在明知滴血认亲不准确的情况下,让人用这法子辨明真伪。
她叹了口气,拧着眉道:“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虽然如今查不出来,但不能一直拖着。妙音,你再去问问那云香,如果她咬死了不改口风,就让人将他们母子弄到田庄住下算了。”
既然弄不清楚,千柔也不愿再纠缠下去了。
将他们送走,虽然是自欺欺人的做法,但此时此刻,千柔无法可想,只想眼不见为净,将那对母子弄出锦绣园,一点都不想他们占据自己的地盘。
别的地方她管不了,但自己的家,只能自己一家人相守,容不得外人。
妙音听了,虽然觉得不足,但又束手无策,只能答应下来。
她瘪嘴踏步出来,正好碰上李靖行回来吃午饭。
见了她,李靖行忙出声喊住,问起云香及明石是否回来的事儿。
妙音眼珠子一转,将情况说了一遍,末了愁眉苦脸的道:“虽然夫人语气很平淡,但奴婢看得出,这事儿是夫人心里的刺。夫人虽然聪慧,但遇上这种事儿,再多的心计都用不上。老爷,这云香是你招惹的,为你而来的,你得想个法子才行呀。”
这番话很不客气,甚至已经算逾越了,只因在妙音心目中,李靖行跟千柔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在妙音看来,李靖行和云香让千柔不痛快了,那么,李靖行自己也休想痛快。
拿言语激他,逼他,为的是让他自个儿处理好云香的事情。
李靖行冷着脸,倒没有计较她失礼,沉声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本指望明石能带回好消息,如今却陷入困境。罢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的真相,只有云香最清楚,我去见她一面,跟她谈一谈。”
妙音皱眉,迟疑道:“这几天奴婢百般试探,云香口风一直很严,即便老爷出面,她咬死了不认,只怕也没法子找出真相。”
李靖行勾唇道:“若是直接逼问的话,效果一定不好,自然得想些花样才行。嗯,这事儿需要你配合,你愿意吗?”
妙音见他似乎胸有成竹,连忙道:“老爷想做什么只管说,只要能查清真相,奴婢无不应允。”
李靖行点头道:“很好,既然你肯配合,咱们待会儿好好唱出戏吧。”说着嘱咐了一番话,这才一起往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