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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见尾不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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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盗头儿也不请坐,道:“自我数年前到锅圈,当时二哥你是大哥,非要推我当大哥,多年来,兄弟们虽是同心一意,但总在提心吊胆中过活,目今好了,全寨安稳。我心事已了,现在便离开锅圈。”

    二头领惊道 :“大哥为何突然要离开?”

    “不瞒二哥说,我早厌倦这种生活了,多次想过要离开,但想到因我到锅圈,与句氏结下大仇,若是离开,锅圈定然有灭顶之灾,因此不忍。如今,我放心了。”

    “如今,我们归了句氏,也就是归了虎安宫,凭大哥武功,何不上战场为国杀敌,扬名巴国,了平生心愿?”

    盗头儿叹道:“二哥不必再问。”

    “你是怕荼天尺来寻仇?”

    盗头儿笑道:“我不是怕他。死他剑下,我也不冤。巴人有仇必报,只有我走了,他才不会来找锅圈的麻烦,才能避免伤及无辜。其二,我还有难言之隐。”

    “你不管走到哪里,兄弟们都跟定大哥!”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因此只对你一人说。一则,兄弟们刚得了点安稳,多有家室在此,若再同我漂泊,不是我所愿;

    “二则,有众人同路,我反而不方便;

    “三则,初归句氏,还不敢保证他就真心,只要寨中武士不散,他就不敢乱动,若都走了,恐有灭寨之祸。我走之后,二哥管好兄弟们,收些匪性。”

    “大哥,你一直不说你的来路,难道真有难言之隐?你我兄弟生生死死多少次,还不信我?”

    “我怎会不信你!我的事,你知了对你并无益处。丹涪水两岸,不是我的出头之地。”

    见他定了心,二头领道:“大哥放心!今日下午,为你饯行!” “夜长梦多!酒就不喝了。还有一点,兄长切记:给兄弟们说,以后不论在任何地方见了我,都不要与我相认!”

    说完,背了早准备好的行装,提了宝剑,两兄弟洒泪相别。

    盗头儿离开水巴山,不知去向。

    大事既定,若春沛一行辞别句氏,带上黄蟮头颅回到虎安山。

    若春沛求见瞫伯,施礼毕,第一句话就道:“这一次,我带回来一个人头!”

    “盗头儿的?”瞫伯喜道。

    “不是,是刺杀相胤将军那个刺客黄蟮的头,也就是抢句菊花的盗儿。”

    瞫伯以手加额道:“相将军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瞫伯这才明白盗儿归了顺,大喜,急令人通知相善,捧黄蟮之头去相胤灵前设香献供。

    瞫伯又听说若春沛新纳一妾,又知他向来没多少积蓄,令虎安宫内总管存焘将巴乡清好酒、蜀缎好衣料等送到若春沛府上,助他请客。

    若春沛从未得过这么多好处,喜笑颜开,多谢不提。

    句菊花先被抢、后自杀等消息传入虎安宫中,瞫梦语几人为她惋惜不已,在香石台按她们的规矩祭祀。

    知相胤案的刺客黄蟮已死,众人欢喜,独有一人暗中垂泪。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如烟。

    自进虎安宫中,她便慢慢从众人口中得知当日在六方坪救她、并刺死相胤的除了她哥哥巫城,还有一人,名叫黄蟮,宫中正在全力追杀,因此常暗中念叨恩公黄蟮的名字。

    这一日,听知梦语说刺客黄蟮捉到,身首异处,暗暗吃惊,心中想道:“若不是为了救我被追杀,他怎会去水巴山为盗,又怎会被捉拿处死?”

    如烟万万想不到,黄蟮只是当时果艮风为度群芳找的一个替身,越想越心中不安,暗暗为黄蟮垂泪。

    当夜,如烟难眠,半夜想到:“恩公逝去,我当要让他享受我的祭品,但我在虎安宫中,奴儿的身份,不得擅自外出;并且,若有人知道我祭祀他,性命还不保。”

    想来想去,如烟想到一个人。

    第三日,直到下午,如烟才见又是度群芳来温梦园值岗,对他悄悄道:“今晚黑后,暖雪亭见。”

    度群芳听了,心中狂喜,以为如烟终于对他来了意思。

    夜幕降临,度群芳、如烟在暖雪亭相见。

    如烟先道:“我有一事,想求你帮忙。”

    “不客气,你就是要我的狗头,我也二话不话,立马下给你。”

    如烟正色道:“这件事情,如果不秘,还真有人要你的狗头!”

    度群芳无赖笑道:“行刑场上的麻雀,胆子早大了,不用吓我!只管吩咐,为你掉脑壳,我心甘情愿!”

    如烟编了个慌言:“我恩公最近祭日,本应前去献供品。但我出不了虎安宫,只能偷偷作了一篇祭文,烦你再贴补些财物,去帮我烧化给他,是我的心意。不知愿否?”

    “这好办。你恩公是谁?”

    “这就不必打听了。我知你不识字,才来求你,若你识字,我断然不敢求你了。你记住:我给你的物件,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否则,你我二人都有杀头之祸!”

    度群芳半信半疑,料想女人胆小,才如此害怕。

    度群芳发了誓,如烟才从怀中取出一封书,是她撕裂内衣一块,于昨日趁梦语几人不在时悄悄写就的。

    度群芳伸手来接,顺势握住如烟右手。

    如烟轻声而严厉道:“把你的狗爪爪拿开!”

    二人分手。

    度群芳怀揣书信,回到住处,自以为是地想道:“她在草原,并无亲人,她如此郑重,是为谁烧?她说不准外人看,没说不准我看,既是她的恩公,也就是我的恩公,何不搞个清楚,也好有事无事邦她多念叨几声”。

    这娃想来想去,苦于无法认字,灵机一动,想出方来。

    第二日大早,度群芳懒觉不敢睡,趁人不在,将其中前三句中的十来个字,依样画葫芦,分别在几块短竹片上刻了出来。

    当日不得空。

    次日,度群芳正好轮休息,去找到宫中文史官虢昌的儿子虢翰。

    这虢翰,时年十八岁,是个文弱书生。虢昌妻是两河坝郑氏寨女儿,二人生有两女一子,长女早已嫁入郑氏部族,次女虢玉兰便是万风寨果艮风之妻,故度群芳与虢翰相熟,进虎安宫后更常打堆,还不时去虢昌家蹭饭吃。

    度群芳走到虢昌平时办事的一栋小房前,这房在虎安宫的右方,比较偏僻,也比较简单,也很清净。

    房前屋后的小竹林,倒是把这一栋小房子的品味提高了不少档次。

    虢翰稍长,也在这里帮父亲打一些小杂。

    度群芳到了去处,先去窥看了一眼虢昌平时办事的地方,见那老夫子并不在房里,这才想起前几日碰到虢翰去求夫人,说是其父病了,需要夫人的一味什么特效药,暗喜,省得他见了自己问这问那。

    正这时,里面传来女人的欢笑声。

    虎安宫中,除了度群芳不该去、不能去的地方,他都与兰回侦察了个遍。

    虎安山人不读书,这里除了虢氏父子视为宝物的、但连虎安山的狗都不来闻一闻的竹简,别无要物,因此这座“档案馆”,从来也没有安排守卫,更不用说女人了。

    先前,这里也有过给虢昌安排的两名侍女,后来虢翰来帮忙,虢昌便将侍女也退了。因此,在这里,除了虢氏父子,几乎没有其他人来,今天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而且听笑声,并不像是来办正经事的。

    度群芳楞了一下,暗道:“这里怎么会有女人?这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