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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丁公乘白马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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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天骥睡不着,又到城门洞口那块石上坐下。

    当夜无月,连平日夜里最爱乱叫的虫儿也似乎停止了活动。

    天骥想:“或是山口风大,虫儿也不喜欢”。

    想到这,自笑了一下,“可是,此时却风平叶静。”

    荼天骥静静想了一会心事,突然,身后有人温柔道:“哥哥今日救了我的命,只有一辈子才报答得了。”

    听声音,荼天骥知是表妹茗花,头也不回,道:“救你是我当该的,哪个要你一辈子报答!”

    茗花赌气道:“早晓得这样,你就该让野人把我抢了去,你耳根就清净了!”

    荼天骥答不上言,茗花继续道“你们男人,果真是耗儿下崽,没一个好东西,始乱终弃!”

    荼天骥心中一怔,扭头急道:“这话从何说起?你才多大?我何时乱了?”

    “你没乱我的身,早乱了我的心!”

    茗花含泪扫兴离去。

    静悄悄的夜里,茗花离去的脚步声,在荼天骥听来,是那样刺耳,刺耳得如同句菊花的怒骂一样,让他有些茫然。

    他不得不承认,如果天底下只有唯一的一个女人不是他最想要伤害的,这个女人就是失去了父母亲的表妹茗花,可是,句菊花给他的刺激让他有一种不能自拔的兴奋,他有一种想要让那个女人有朝一日改变对自己看法的冲动,更有一种无法克制的想要再次见到那个女人的念头。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自己的自尊心在作怪,而更多的是不明不白的原因。

    他又不得不想到,他这样的想法与想要进行的行动,在荼氏部族里视他为骄傲的大大小小看来,无异于背叛,而且,这还只是其一;其二,他不仅要伤茗花一个人的心,伤的是母亲、茗花和寨中许多人的心。

    这让他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这犹豫显然是短暂的,他已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反反复复的煎熬中越来越明确地下定了目标。

    不过,有一点仍让他一时想不出答案:面对再凶恶的敌人,他坚毅的性格足以在很短的时间作出进攻或是防守的决定,恰恰在女人这个问题之上,费了许多的心思。

    想到这些,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随后离了屁股下这块让他坐上去就开始想心事的石头。

    不等太阳升高,众人离了城门洞。全凭打猎过活。一天之后,狼狈不堪到达丁家沟,丁公之孙、丁衍之父丁承等人接进庄,见神茶取到,未失一人,众皆大喜。

    荼天骥得知其父荼良于数日前想到茶园里正在采茶,不是件小事,被一队人送回了茶园,急道要去见丁公,丁承道:“祖父已升仙了。”

    天骥闻言,痛憾道:“我终未能见师父最后一面!”

    只听一人笑道:“丁公升仙,你失望什么?”见是邓路说这话,荼天骥搞糊涂了,忙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丁承道:“几日前,正是祖父九十九岁生日,做百岁寿诞,备下酒肉菜品,准备庆贺。

    “当日上午,祖父叫牵出他最喜欢的那匹白马。白马牵到,并不要人帮忙,便跨上马,先溜了一圈,回到院子中间。突然,那白马一跃,离地一丈,众人大惊,正要上前救人。

    ”祖父却道:‘我去也!’话才说完,那马奔出院内,平地升空,众人一路追去,见那白马托着祖父上了天空,不见踪影,升仙而去。”

    荼天骥大喜道:“原来师父是个神仙,我肉眼心胎,哪里能识!”

    丁衍恍然大悟道:“缠人草处送我们过关的白马,正是那匹神马,原来是曾祖父有心搭救我们。”

    众人回庄祭拜神仙神马。丁公乘白马成仙故事,多部书中有记载。

    此事迅速传开,轰动整个巴国。此后,人们便称金巴山为“白马山”,顺理成章,荼氏寨所在的丹涪水渡头称为白马津,也称白马坝。

    邓路发配到金巴山,荼氏部族及其所属的丁家沟当贵客一样对待,除了不敢违令让他离开丁家沟一步,衣、食、住都周全,倒落得清净。

    当晚,邓路房中,茶水备好,荼天骥向邓路讨教。

    邓路道:“你武功超凡,可成一代侠士,但若要成为一代名将,尚需多习兵法。”

    荼天骥起身谢道:“多谢邓子指点,但我大字不识。”

    “不然,古来名将,好多就不识字。就说你认识的,比如瞫剑、朴延沧,大字不识,但他们熟谙兵事,究其原因:一是多听人讲,二是善于总结得失。”天骥再谢。二人讲习兵法通霄,天骥颇多收益。

    天亮,荼天骥问道:“天下之势将如何?”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周室迁都,群雄并起,以强凌弱,战乱不断,天命所归,尚未可知。大国之中,楚国最广,齐国最富,魏国最强,秦国最贫,然而秦人,却最不敢预知。”

    荼天骥道:“听说秦穆公后,四世混沌,失去河西,邓子何故还看好秦人?”

    邓路笑道:“老夫岂敢料。传说当年老子入秦,便看好秦国。秦人与巴人有类同之处,纠纠老秦,多历战争,勇于武事,一旦出现穆公式的人物,其志不可小觑。”

    荼天骥最崇尚武力,点头赞同,道:“巴国情势如何?”

    邓路摇了摇头,道:“不必论。”

    “巴国与楚国,就像越国与吴国,均是一强一弱,邓子为什么以为不足一论?”

    “越王勾践,三年事吴,卧薪尝胆,不是非常之君,不能为此非常之事;文种、范蠡,世之奇才,本是楚人,而越王能听其言,用其计,这正是天意才有的搭挡。吴王夫差,要不是碰到这三个克星,也许不会二十年就断送了吴国。

    “而巴国,没有这三个人,也许,永远也不会有,倒是伯嚭那样的人才,一定会有,每个国里都会有。巴人好战,英雄辈出,若公室贵胄清明,选贤任能,自保时日,或可延长,以顺天命所归。若仍昏溃失德,楚、秦用兵,恕老夫直言,其势高危。

    ”老夫在楚王宫就过事,也进过巴主宫,因此以为不足一论。”

    “那我们又可否像当时越国一样,假议和,真备战?”

    邓路笑道:“巴国谁去议和,巴文种吗?又谁备战?巴范蠡吗?”

    荼天骥答不出来。

    邓路笑道:“我说笑呢。巴对楚,就如当时越对吴,不得不战。”

    荼天骥同巴国绝对大多数武将一样,并不具备良好的战略思维能力,他最关心的是丹涪水,道:“ 瞫氏如何?”

    “破巢之下,岂有完卵。郁水因有盐泉,巴国必以全国之力抗争,若郁水失,则瞫氏必有一场生死恶战,胜负并不难料。”

    荼天骥拜服,道:“无论如何,也要等我辈战死才有可能!”

    天大亮之后,二人停谈。吃了早饭,焚香再拜了丁公和白马。

    临行,荼天骥令将分别一小包神茶送与邓路和丁家沟主人,率众人离了丁家沟,丁衍领路——头晚夜,丁衍已禀明父母,随荼天骥到荼氏寨中为武士,多年的心愿得偿,欢喜不尽。

    路过天尺茶园,将带回的宁有危险也不愿丢弃的神茶树苗移交荼良,又住上一宿,载歌载舞庆祝到半夜。

    临睡前,荼天骥取下野人送的木头弓箭,送给其父,道:“父亲以后再到丁家沟,将这弓箭挂在腰上,或许有些方便处。”

    荼良道:“好。我也正好要回寨上准备数日后的茶祭,不然就不会提前从丁家沟回来了。今年取了神茶,更要大祭。”

    次日,荼天骥父子及一行人离开茶园。

    却说荼谨曲指一算,采茶队伍出发已过二十余日,夭无音迅,焦急起来,数次派人打探,无有消息,如坐针毡。这一日正在焦虑不安,从寨口飞奔来一人,大声喜叫:“四哥、七哥、十一哥回来了!还有天尺茶园主也来了!”

    荼谨大喜,忙与众人出寨数里相迎。

    众人看全军而返,无一人损失,更是狂喜。早已安排下杀猪宰羊,不醉不归,自不必说。

    荼天骥率队取得神茶,且无一人死亡,为数百年之唯一,名声大燥,荼氏族人奉为神将,传遍瞫氏。传来传去,其荼天骥真名反被误传为“荼天尺”。

    狂欢几日之后,打理好茶叶,荼谨亲自与荼天骥等送到虎安宫。

    得知此次取神茶,无一人伤亡,瞫伯大喜,令重赏。

    虎安宫中设宴管待送茶人,专设小宴招待荼谨、荼天骥二人,特上巴国主赏赐的巴乡清极品美酒。相善、若春沛、苴怀、虢昌等作陪。

    瞫夫人也来敬酒——这片土地上,男女绝对不平等也是从令人压抑的朝代开始的,如果巴永秋活到不准妇人上席吃饭的年代,她一定会笑掉大牙,要是那时她的牙齿还在嘴里的话。

    酒过三巡,便说闲话。瞫夫人道:“听说去采神茶的是两个小女孩儿,也要重赏。”荼谨起身谢过夫人。

    夫人又道:“梦语的一个得意侍女大了,过几日就要送出去嫁人,再加自从甘草嫁给了瞫丁,梦语总不如意。能去取神茶而归的女子,也算是奇女子了,若荼寨主愿意,能否送一人来陪侍梦语?”

    荼谨连忙起身谢道:“能来服侍宫中,是我寨女人的造化,求之不得!”

    酒又过数盏,虢昌对荼天骥笑道:“如今人人都知道有个荼天尺,甚是了得,反而不知道有个荼天骥了,我看你纯粹随了众人,就叫天尺”。

    瞫伯笑道:“我看极好。”就这一句笑话,荼天骥正式以“天尺”为字。

    荼谨回寨,派人送郫茗花进虎安宫。

    茗花第一次拜见瞫梦语,梦语见她:

    豆蔻初开,晨花带露,朝霞二片缀月边,秋水两汪绽清泉。肤腻不嫌青布粗,臂嫩更喜蓝袖短。高矮合中,胖瘦恰妙。胸前含苞欲怒放,唇里榴粒好比齐。阿蛮束腰肢,绿珠散长丝。未见人影声先到,不为他人强装笑。

    梦语细看,越看越喜欢,笑道:“意想不到还是个美人!”

    茗花有点不自在道:“奴女每年好几月在山上采茶,毛手毛脚,哪里能与虎安宫里的姐姐们比。”

    梦语道:“不然,你有一种虎安宫中女子没有的美丽。快让我看看采神茶的手。”

    梦语轻轻拉过茗花的左手,见手掌红润,手指如笋,或是才采了茶叶,拇指、食指、中指尖腹上有如淡淡的碧玉般的颜色,低下头闻了闻,笑道: “真有嫩茶的馨香味,很好闻。”

    搞得茗花不好意思,又不便缩手。

    梦语放开她手,道:“你从天尺峰来,就如白云飘到虎安宫,以后就叫如云吧。”

    事后,夫人说梦语是改名的毛病又犯了,她笑道:“我不先改了,还不是母亲又多出一种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