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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了?保大人保孩子?
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 能有资格做答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如今已经昏迷不醒,另外一个却远在京城。
但是,明知如此,大家还是不由自主地都望向了常书白, 想要从他那里寻一个答案。
毕竟是他带着人来护送太子妃去往南地。也是他, 寻出了被歹人掳去的太子妃。
常书白此刻心里天人交战。他阖目深吸口气,猛地睁开眼,暴躁地吼道:“看我作甚?我难道就能说出来该怎么选?”
他怒极一脚踢翻了凳子, 朝着百草喊道:“要么就一起救着,要么就先这么着!”说着就转身要出屋。
青枫赶紧去拉他。
常书白怒目而视。
青枫说道:“常大人您——”
“我让人去通知行箴, 让他来选!”常书白急得眼睛都红了, “他的媳妇儿和孩子,除了他,没人能替他做决定!”
青枫死拉着他不松手。
到底也是自小习武的,青枫的力气着实不算小。常书白被他这样拽着, 竟是没能立刻挣脱。
凑着这简短的片刻功夫,青枫赶紧回头去问百草:“你能想办法先救着奶奶,腾出时间来好让常大人通知爷、让爷赶紧过来吗?”
“可以。”百草颔首道:“我可以先施针续命。但是不敢用药,也不敢用重针。”
常书白听了这话后,急促的呼吸稍微减缓了点。
半晌后, 他嗓音干哑地问道:“能腾出多少时候来。”
“最多十日。”
“十日。”常书白听闻后,回头朝床上看了眼,又朝着天边遥遥地望过去。
烈日灼伤了他的眼睛, 让他几欲落泪。
“那就十日罢。”常书白道:“我让人去京城送信。”
他倒是想要自己去送信。他有信心自己一定能够比那些御林军都去得快回得快。
但是这满屋子人没个主心骨,他若是离开了,昏迷中的她怎么办?
思来想去,唯有留下来守着她,他才能够真正安心。
不多时,有知府帮忙寻到的大夫赶来。
这些大夫都是杨林府中一等一的妙手神医。只可惜他们来了后,原先要人去请大夫的常大人却改了之前的说辞,不准他们挨近病人了。
“已经有大夫看过。”常书白不愿说话,只静静地守在阿音的床边,一旁的青枫出面来跟大夫们解释:“如今奶奶正需要休养,不能随意打扰,还请各位回罢。”
大夫们虽白白走了一遭,却因是知府大人请来的,都是没有太多的怨言。躬身与青枫说了几句话便转而离开。
因着阿音自始至终都未苏醒,不只是常书白。青枫、百草、火青川青,连同玉簪她们几个,俱都守在阿音的屋里,谁也不敢大意,谁也不曾离开。
屋子很大。左右两边各隔开了一道屏风,屏风的侧边各安置了休息的榻。一边是常书白他们,一边是玉簪她们,累极了就去休息会儿。没事的时候就守在阿音的床边。
明明知道暂时不会有奇迹出现,明明没事的时候可以出了屋子去别处做别的事情。但是大家依然想要守在她的身边,想着如果能够突然醒过来就好了。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三天半。
到了第四日的傍晚,突然有焦急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脚步声的,是一阵阵急切而慌乱的呼喊声。
“大人!大人!不好了大人!有人硬闯!”
说话的是此间府里的家丁。他们穿着清一色的灰黑布衣,说话做事都很有份寸。似这样毫无章法的大喊大叫,却是寻常不曾见过的。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来处看了过去。
门口的御林军儿郎把手放在了腰间武器上。
火青川青和青枫齐齐走到了门口,坐好准备随时可以与硬闯者进行搏击。
可是在他们看清了那在落日余晖中走来的身影后,就齐齐地愣住了。
初时是不敢置信,犹有怀疑。
当一再确认一再去看之后,大家依然有些不敢置信,低声轻喃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听着身边人惊喜的呼声,众人确认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不禁喜极而泣。
玉簪和珍眉跑到门口,噗通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道:“殿下!救救奶奶罢!”
“殿下,您可是来了!奶奶、奶奶她……您快些去看看罢!”
高大男子风尘仆仆,靴子还有衣衫下摆上满是灰尘和泥泞,显然是赶路太久脏了后也根本来不及换洗。
“阿音怎么了?”冀行箴说着,三两步跨进屋内,“我听闻崔怀心有异心,生怕她会遇到此人,就过来看看——”
说着话的功夫,他一眼就望见了床上那个苍白而瘦弱的身影。
她双目紧闭,没有血色的脸上毫无生气。呼吸十分微弱,根本看不到呼吸时的起伏。整个人好似没了生命一般,脆弱至极。
冀行箴心神俱震,脚步急促地奔到床边,握住床上人的手。
那手如记忆般一样纤细。可是却没了平日里的温度。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冀行箴急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常书白揉了揉眉心,“我叫他们去给你送信,你没收到?”
“没有。”冀行箴觉得嗓子又苦又涩,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自从发现了崔怀心作恶后,我便立刻启程往这边来。所有的其他一切尽数搁下,甚至于没有和底下的人进行联系。”
他来得匆忙,又赶得很急。来之前只来得及和径山说了声,一切消息都让袁无相帮忙暂管。至于宫里的事务,他真的是顾不上了。有母后在,还有父皇,应该出不了大乱子罢。
原先冀行箴只是心中焦急,所以想要过来看看。如今见到了,他才有一丝的后怕。
倘若不是听从本心来了这样一趟,如今还不知会是什么情形!
“说说看。”冀行箴指了百草说道:“阿音如今是个什么情形。”语毕他又添了句:“但说无妨。”
百草一字一字地把状况一一道来,“……本是中了毒,好在发现得早,我又尽快施了针止住毒素蔓延,所以能够拖上一时半刻。只不过那毒素再过几日就得拦不住了,到时候窜遍四肢百骸后怕是会无力回天。因此殿下需得尽快决定下来,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冀行箴怔住了,“大人?孩子?”
“是。”明知不该被病人的事情影响到医者的心情,可百草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止不住地难过,“奶奶如今有了身孕。可我……我只能保住一个。”
冀行箴愣在了当场,半晌没有言语。
百草在旁自顾自说道:“若是保住大人,我只需施针便可将毒素引导下来。奶奶要不多久就能苏醒。但是这一招会伤及筋脉,腹中胎儿定然保不住。倘若是保孩子,我可以给奶奶吃一丸药。这药甚是刚猛,一剂下去奶奶的身体倒是可以无碍了,只不过可能会自此醒不过来。我只能再施针保住奶奶身体无碍,平日里给奶奶灌些营养流食,我日日给奶奶施针,直到孩子诞下来……”
冀行箴问道:“施针保住大人的几率有多少?”
百草说道:“约莫五六成。”又忙辩解:“原是有十成把握,只不过不知晓奶奶到时候……”小产后,“……的情形如何。这个需要根据当时的情形再做判断。所以几率才会这样低。”
“倘若是让孩子诞下来如何?”冀行箴忽地冷声喝道:“莫不是孩子生下来后阿音就会立刻不行了?”
他这一声问得十分严厉,气势顿显,威严十足。
百草咽了咽口水,说道:“倒也不是。我刚才说了,倒是不至于会不行,就是会这么、这么昏睡一辈子……”
昏睡一辈子,那和不在了有甚区别?
冀行箴忽地恨极了自己。
倘若没有让阿音走这一趟就好了!
他猛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百草,“你不是神医么?董家的传人,莫不是只有这点点的本事?!”
董家传人几个字传入屋内人的耳中。
除了这两人和常书白外,其余人皆是面露惊诧。
——倘若百草是董家传人,那么宫里的那位董仙人又是谁?!
百草苦涩地笑了笑,“殿下果然查过我的身份了。”
为了遮掩住自己身上董家后人自带的那种药香气,他刻意地时常带了药囊在身上。这样的话,药囊里的气味就将他身上的那种药香气给遮掩去了大半,等闲分辨不出。
其实他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遮不住的。最起码在太子的面前是遮掩不住的。
不然的话,他之前也不会让常书白去看他那套祖传的金针。
但是他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在这种情形下被人揭穿出来。
冀行箴心里只惦记着阿音的事情。
他也知道自己的语气不好。但是这样的情形下,让他如何去冷静?
冀行箴抬手掩住双眼,跌靠到床边。
“救阿音。”他抿了抿唇,声音嘶哑地低声道:“我要她好好地活着。其余的,都不重要。”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阿音。
他要她好好地活着。
他曾经许诺过,两人要白头偕老。
这誓言他不曾忘记过。也不许她忘。
她要好好的,陪他走一辈子。
谁曾见过这个样子的太子殿下?平日里大家看到的都是威严的,意气风发的太子。却不是现在这个悲伤至极而又哀痛至极的男人。
火青朝着大家使了个眼色。
除了玉簪和君眉还有青枫外,其他伺候的人就都走出了屋子。
最后常书白也站起身来,拍了拍冀行箴的肩膀,亦是走了出去。
董百草看了冀行箴一眼,斟酌再三后说道:“殿下不若去到外头等一等罢。”指了指玉簪她们,“有他们在旁边帮衬着就好。”
他所顾忌的,冀行箴又怎会不知?
不过是怕他等会儿承受不住那种景象罢了。
“不用。”冀行箴十分坚持,“我要在这儿陪着她。”
阿音是他的妻。
如今她要经历生死磨难,他怎能不陪在她身边?!
冀行箴紧紧地握住阿音的手。看着她憔悴的面容,他眼睛发酸,瞬间有些朦胧。忙俯身而下,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五六成的机会。”他握着她的手,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若是失败了该如何?
他如何承担这样的后果!
可让她昏睡一辈子,他又着实做不到。那样她就再也看不到这个世间。他和她的家人也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
为何要面临这样痛苦的抉择?
“你不会怪我罢。”冀行箴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着,眼睛终是忍不住酸涩,一点点沾湿了她在耳边的发,“我不希望你一直昏睡下去。我希望你醒过来,看看我。可是倘若……”
倘若失败了呢?
他不敢去说也不敢再去想。生怕下一刻自己就会动摇。
“开始罢!”冀行箴在她唇边轻轻吻了下,“你来罢。”说着闭了眼慢慢松开手,请了百草到她床边坐下。而他走到了窗边,静静地看着这里。
百草这便取出了自己那套金针,静心开始施针。
冀行箴并不忍心看那个过程。可是,他又怕自己不认真看着,下一刻她就会离他而去。于是只能在这样百般纠结的思绪中,努力强迫自己不去移开双眼,努力去望着这一切。
百草静静施针片刻,忽地说道:“殿下和奶奶倒是感情好得很。”
冀行箴慢慢说道:“她是我的妻。”是他从小亲自求来的妻子。
“那又如何。”百草轻叹一声,“世间原也有人,明明有妻,却也不珍惜。殿下如此身份,能够这样,着实难得。”
冀行箴生怕他这样分心后会影响到施针效果,忍不住声音拔高少许呵斥道:“专心些!”
“我很快就说完了。”百草提起手中金针,“其实我还有一剂药。原本我舍不得给旁人,因为是我故去父亲留下的,只剩一个。但如今为了殿下这份心意,我愿意把它拿出来,送给奶奶。”
冀行箴不明所以,拧眉道:“什么药?”
“奶奶这儿的平安符,殿下总是知道的罢?”百草笑道:“那里面原是先父送给觉空大师的几味救命药。我也有,不过不多,只一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多么亲妈呀~~刀片什么的,没看见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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