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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次日一早,天还未亮,这下等奴婢的房中便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将原本还在睡梦中的奴婢们都吵醒了。
“坦娜,你做什么?”众人先是一惊,而后瞧见坦娜正捧着自己的那张脸,对着水盆目瞪口呆的模样,像是见了鬼似的。
段连鸢倒不觉得惊奇,坦娜为什么尖叫,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
自然是昨晚抹上了她给的如玉膏了,这如玉膏有固妆的作为,她脸上的妆容水洗不化,便全托了这如玉膏的福,抹在脸上,将脸上的瑕疵都遮住了,整个人自然就焕然一新了。
“你们看,你们看我的脸……”坦娜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她高高的抬起头来,将脸凑到大家的面前。
大家这才看清楚了,坦娜的肤色粗糙,原本脸上斑点密集,可这一夜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脸上的斑点竟奇迹般的消失了一大半。
粗糙的皮肤像是用刷子刷了一通一般,显得平滑而有光滑,整个人看上去何止是美了三分……
“坦娜,你变美了!”很快,就有人感叹了起来。
即便是最下等的奴婢,也都藏着一颗爱美之心。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询问坦娜的美容秘方,最后得知她是擦了段连鸢送的如玉膏之后,这些奴婢再看段连鸢的眼神便大不相同了。
“妙言姑娘,你能送一些给我们么?”很快,大家便将段连鸢围在了其中。
段连鸢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不慌不忙的起身穿好衣裳:“如玉膏我只有一盒……”她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叹气声一片。
正当大家失望之时,段连鸢又开了口:“我瞧着这南诏皇宫中奇花异草无数,再要制造一些美颜膏出来,倒也不是难事!”
听了这话,这些女人们的目光简直就是发光发亮了起来。
她们都是最底层的人,没有了出色的容貌,这辈子便没有任何希望,长年日晒雨淋让她们的肌肤变得黝黑而粗糙,双手因做粗活而长满了老茧,身体健壮,如同男人一般。
这样子,便是她们自己都不想照镜子,还如何吸引男人的注意?
“真的?妙言姑娘,只要你能让我们变美,我们什么都听你的!”坦娜的这句话,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段连鸢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要在这南诏皇宫存活下去,就必须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如若不然,她的这条命,便随时可能没了。
既然已经说好了,段连鸢也不迟疑,洗漱一番后,便开始忙开了。
先是在皇宫中取了些花草,依照美白、嫩肤的功率将其分类,而后晒干,好在南诏的气候干躁,花瓣晒干的时辰远比大齐要短,而后再研磨成粉状,与面粉、鸡蛋清调和再进行蒸煮成糊状,冷却后便成了膏状。
闻之芳香扑鼻,抹之细嫩润滑。
不仅是这个法子,段连鸢还依旧自己的经验做了上十种不同功率的美颜膏,或洗脸或擦脸之用。
不过三五日,与段连鸢同住一间屋子的奴婢们都焕然一新,每个人的脸上都光彩照人。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耶律宏的那些女人的耳中。
这日,段连鸢正好整以暇的制着美颜膏,远远的便见一名身着华贵的少妇朝她走来。
这人她虽不认得,但在这泰宫中能有此傲曼之姿的女人,不难猜测,便是其中的主子之一了。
“大胆奴婢,见了太子妃还不下跪!”
竟是泰宫正主,段连鸢的眉眼一挑,故意将原本制作的东西藏在了身后,而后敛下双眼,放低了姿态:“奴婢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仔细的打量着段连鸢的容颜,不禁有些失望,这后宫的事,哪一件能瞒得过她的耳朵。
近来便听奴婢们传言那大齐来的奴婢懂得驻颜术,能让丑人变美。
她越听便是越好奇,可今儿个见了,却是失望得很,如若她真有这本事,为何不将自己变美一些?
谁不知道,美丽是女人的姿本。
正当太子妃打算失望而归时,她身后的奴婢眼尖的瞧见段连鸢藏在背后听美颜膏,干脆一把抢了过去,段连鸢向征性的反抗了一番,无果后,便让给了那奴婢。
“姐姐,这可是要给坦娜姐姐的,这叫如玉膏,对脸上的斑点有奇效,你的肌色并不适合这款!”
她这话,看着是与那奴婢争论,却是说给太子妃听了。
太子妃桑芝,人虽美貌,皮肤也白晰,可唯有一点,那就是脸上容易长斑,并且用了无数种法子,都无法消除。
这成了桑芝心中的一根毒刺。
听到段连鸢的话,桑芝脚步一顿,而后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那奴婢手中的盒子,离开了此地。
便在桑芝离开之后,段连鸢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正主终于找上门了,一切如她所料。
却不知,在她转身之际,布吉却悄然在树后转了出来,他的目光中满是阴霾,这几日,他都悄悄的观察着段连鸢,原本想着,段连鸢在这南诏宫中安份守已,他便不再理会她,却不想,不过三、五日的光景,她就在这下等奴婢中站稳了脚跟。
不仅没有任何人欺负她不说,还成了人人追捧的对象。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
夜,静谧如常,下等婢女的居所,更是早早的熄了灯,除去守夜当值的人未归,其余人早早便歇下了。
做了一日的体力活,又有谁不累的?
很快,屋子里便没有了任何的响动。
便在这时,门栓动了一下,而后‘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段连鸢立即睁开了双眼,该来的人,还是来了……
夜幕中,她清楚的瞧见那一团黑影朝着她原本睡的地方摸索过去,紧接着,空中银光一闪,‘哗’的一声,手起刀落,那睡梦中的人儿,便是连一声惊呼都未来得及发出来,便已然送了性命。
而后,黑衣人松了一口气,由原路返回,一切就像未曾发生过一样。
段连鸢闭上了双眼,想来这一夜,不会再有血案发生了。
“啊……”次日一早,天刚亮,尖叫声便从下等奴婢的屋子里传了出来,管事的仆妇推门而入时,亦是吓了一跳。
满地的血迹,与那床榻上瞪圆了双眼,张大了嘴巴的人。
“坦娜……”死的竟是坦娜,女人们都抱成了一团,要知道坦娜在这宫中已经呆了五、六年了,为人一向和气,从未得罪过任何人,原本管事想给她提一个份位,却不想……竟是无缘无固的死了。
坦娜的死很快传遍了整个南诏皇宫,有人传言坦娜是由鬼怪所杀,一时之间,让南诏皇宫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去告诉太子殿下,我知道是谁杀了坦娜!”段连鸢对着那管事的仆妇说道。
除却第一晚,她是睡在自己的位置上之后,她便与这屋子里的众人轮流交换床榻,为了讨好她,每个人都乐意配合她。
她知道会有一个人替她死,却是不知道,那个人会是坦娜。
那管事的仆妇早已六神无主,眼下听段连鸢说知道凶手是谁,自然赶紧去找这泰宫的管事。
这桩事已经闹得皇宫鸡犬不宁,泰宫的管事,必然会上报太子。
如此一来,段连鸢便又得到了接触太子的机会。
就在仆妇正准备出门之际,布吉却是出奇不意的出现了。
“布吉大人!”在泰宫,谁都知道布吉是太子耶律宏的左右手,除却太子,便属他最有威信,因此,众人纷纷跪下。
那仆妇正要将段连鸢的话转达给布吉,却见布吉已然抽出了锋利的剑,架在了段连鸢的脖子上:“不用查了,坦娜就是她杀死的!”
“布吉大人,即便你高高在上,但栽赃嫁祸也该有个证据!”段连鸢与其他奴婢一样跪在布吉的面前,可在她的身上,却没有半丝奴婢的卑微,眼看着那银晃晃的剑便要取了她的性命,她却不慌不忙,似乎早已掌握了这世间的一切。
这模样,更是让布吉恼火,手中的剑不禁往里压了压,将段连鸢那细嫩的皮肉割破了口子,血珠子一颗颗冒了出来,鲜红的血与她白晰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却也是触目惊心的。
“你是大齐的细作,来到南诏宫中,无非是想兴风作浪,还要什么证据?”布吉怒喝,但这话,却也说得过去。
是啊,这段时日的相处,竟让众人忘了段连鸢是大齐子民。
按理说大齐的人应该恨透了南诏,可她不仅与她们相处极好,还为她们调制美颜膏,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布吉的话说完,一双双疑惑的目光望向了段连鸢,似乎在肯定布吉所说的都是真的。
段连鸢冷笑,缓缓的抬起了双眼,幽深的目光落在布吉的身上:“布吉大人处心积累的想除去我,不就是怕我让太子妃变美之后,太子会冷落了您的妹妹映玉么?”
托谢睿的福,上一世,她虽未到过南诏,可对南诏的重要人物都了如指掌。
布吉身为耶律宏的左膀右臂,她自然清楚,而布吉的妹妹映玉也托布吉的福进了耶律宏的后宫,她更是清楚。
如若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正是布吉的妹妹,映玉美人得宠之际,太子妃桑芝没少在映玉的跟前碰钉子,因此……
说到这里,她诡异的笑了起来,可这笑,却是转瞬即逝,便化成了楚楚可怜之姿。
紧接着,外头一声大喝:“布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陷害太子妃!”
这说话的正是太子妃身边的奴婢雅珠,布吉猛的回过头来,只见太子妃正满脸怒气的望着自己,很显然,她已经相信了段连鸢方才的话。
到这个时候布吉才反应过来,从始至终,他都入了段连鸢的套。
她拉拢人心,诱她杀害宫奴,以及今日扬言要面见太子,都是为了挑拔他与太子之间信任。
“太子妃,属下绝无此意,属下是被这个小丫头算计了!”‘哐当’一声,布吉手中的剑应声而落,这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去杀段连鸢,反身朝着太子妃跪下,他急切的想要解释,可脑子一时之间却又转不过来。
这件事太过于复杂,连他都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跳入了段连鸢所挖的深坑中。
“布吉,太子真是看错你了!”太子妃冷冷的看着布吉,压根不再想听他的解释,而后眼角的余光瞧了段连鸢一眼,示意她跟上来。
段连鸢勾唇,缓缓起身,在经过布吉面前时,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弱肉强食,无非是你死我活!”
布吉的双眼瞪得滚圆。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她一早就知道他会杀她!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