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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最后那句,夏候萱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想想那刘家公子,整个人都吓得哆嗦了起来。
要知道,刘公子可是京城中出了名的又丑又好色的人,平日里除了吃喝嫖赌,什么都不懂,说来……那刘公子近来也在托人说媒。
段连鸢见她上了勾,又继续道:“听闻刘家前几日还去了夏候家,你真是好运,如若没有许给韩进,兴许就是那刘公子的未婚妻了……”
她一惊一乍的模样,着实将夏候萱吓住了,刘家的人去过夏候家,她也是知道的,但压根没往那处想,如今再想想韩进,便觉得顺眼多了。
段连鸢的话还没有说完,夏候萱便找了个借口,向安嫔告辞匆匆离宫了。
安嫔这才抬起头来,仔细的瞧着段连鸢,只见她眉眼淡淡,嘴角还挂着清浅的笑意,着装得体,妆容素净,说她是狐狸精,真真是……有些不妥,不得不说,这个女子有着超乎常人的智慧,她很懂得把握别人的软助。
正是因为这样,安嫔心中更愁。
皇上对夏候家早有顾忌,因此,即便她产下皇子,皇上也不曾提过她的份位,对待谢蕴更是苛刻严厉,从不与谢蕴亲厚,在很早的时候,她便清楚谢蕴绝没有机会接近储位,因此,她一直教谢蕴不争不抢。
可是……段连鸢的出现,打破了她们母子这么多年来的协调,也彻底的将谢蕴推向了险境,因此,她不喜段连鸢,恨不得段连鸢早日离开谢蕴。
但,自打围猎回来,她明白谢蕴是不会放手,因此,她又想将韩湘凝推给谢蕴,让谢蕴在韩湘凝的身上体会女人柔弱的美,可是……仍旧没有成功。
叹了一口气,安嫔难得没有对段连鸢露出嫌恶的表情,挥手示意她坐下:“你的法子倒是真多,也难怪蕴儿对你死心塌地!”
这话,明面上是在夸奖段连鸢,可暗中却是在嘲讽她口腹蜜剑,城俯至深呢。
段连鸢装作听不懂,方才的事,她原本就不是为了要帮安嫔,而是……她着实对那夏候萱有几分好感,因此,忍不住提点提点她罢了。
“娘娘过奖了!”虽然心知肚明,但她仍旧淡淡的冲着安嫔谢了个恩。
在一旁的圈椅坐下,宫女已经奉了茶点上来,便听到小桃扬高了声量喊了句:“娘娘,韩小姐来了!”
段连鸢的眉头拧了拧,只觉得每回来安嫔这里,都少不了与韩湘凝碰面。
便是上回韩湘凝及笄礼时,谢蕴婉转的拒绝,她也未有半分的动摇,如此死心塌地,也真是难为她了。
说话间,韩湘凝已经款款走来,仍旧是那副娇弱柔美的模样,只不过面色不太好,似乎又消瘦了一些,整个人更显得弱柳扶风,让人想上前扶她一把了。
“见过安嫔娘娘!”韩湘凝先是向安嫔行了礼,而后瞧见段连鸢也在,连忙讨好道:“段小姐也在,真是太好了,我做了些莲子百合糕,正好请段小姐替我尝尝!”
说罢,小桃便接过韩湘凝手中的食盒,方一打开,便闻着一阵香气扑鼻,不用尝也该明白这手艺有多好。
安嫔满意的点了点头,想到上一回,她曾暗示过韩湘凝谢蕴的喜好,这丫头就上了心,这些日子想必都在府中研究吃食了,这样好的一个女子,她便不明白为何谢蕴就不肯看上一眼?
段连鸢没有说话,直到韩湘凝亲自将糕点送到她的面前,她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大齐第一美人,双眼眯了眯,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韩小姐有心了,我对百合过敏,所以得辜负韩小姐的美意了!”
没有伸手去接韩湘凝手中的糕点,便任由她这么突兀的捧在手中,尴尬的不上不下。
安嫔自然是瞧在眼里,也看得出来,想要打动段连鸢的心,让她接受韩湘凝到底有多难,她的眼神暗了暗,终究没有出声责骂段连鸢,而是握紧了拳头,向小桃使了个眼色,今夜……她要做最后的打算。
韩湘凝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小手抖了抖,整个人都委屈得不行,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得不知所措的站着,直到段连鸢起身,向安嫔告辞,她这才默默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儿,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朝着安嫔笑了笑:“娘娘,糕点好吃么?”
安嫔点了点头,嘴里吃着她做出来的点心,心中却在盘算着谢蕴也该来景和宫了。
时间安排的刚刚好,便在段连鸢前脚出了景和宫,谢蕴后脚便到了。
“蕴儿,快些过来,这是韩小姐亲手做的莲子百合糕,本宫吃着不错,你也尝尝!”安嫔满脸的笑意,难得的拉着谢蕴,亲手捏起一块糕点送到他的嘴边。
这些日子,两母子因为段连鸢而生出的嫌隙似乎在安嫔今日的示好中渐渐消散,谢蕴原本想拒绝,但又不想拂了安嫔的好意,只得勉强咬了一口,淡然道:“不错!”
短短两个字,却让韩湘凝欣喜若狂,一张小脸绯红,眼波流转中,满是对谢蕴的爱慕。
足足三年,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子开始,她便打定了主意,非谢蕴不嫁,如若不然,她也不会甘愿做个侧妃,以她的身份地位,本该在段连鸢之上的。
“喜欢就好,本宫今日高兴,你们都留下来用晚膳,一会本宫让小桃准备些佳酿,也算是陪本宫过个年,这景和宫,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安嫔今日特别高兴,没等谢蕴回答,她便招呼着宫女们下去准备了。
韩湘凝更是喜不胜收,含羞带怯的谢了恩,眼波直往谢蕴的身上转。
“母嫔,儿臣府上还有要事,恐怕……”谢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到方才在昭华殿向嘉庆帝请安之际,嘉庆帝意恩准他今夜可留宿宫中,他当时还推辞了,可眼下……他似乎明白过来,正要请辞回府,却发现头脑竟有些眩晕起来。
身体也腾升起一丝异样,额头竟渗出细细的汗珠来。
他震惊的看着安嫔,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母嫔,你居然给儿臣下药……”。
那对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满是失望和心疼,他就这么望着安嫔,似乎不能接受,他最亲的人竟给了他这样的难堪。
安嫔的眼皮眨了眨,一抹心虚涌上心头,咬了咬牙,刻意忽视了谢蕴的眼神,扬声道:“来人,晋王殿下身子不舒服,扶晋王殿下回房休息!”
说罢,便有两名宫女上前,欲将谢蕴带到早已准备好的厢房。
而立在谢蕴身后的韩湘凝更是一张小脸红了个透,接收到安嫔的眼神时,她急忙跟了上去,虽说这种法子不好,但眼下,也是唯一能让她进晋王府的法子了。
便在这时,谢蕴‘啪’的一声,砸碎了身下的圈椅,一双眼睛像是充了血般的红,他看着安嫔,一字一顿:“母嫔,你是要逼死儿臣?”
倘若他今日应了安嫔,与韩湘凝行了夫妻之实,他可以想象,以段连鸢那样的性子,便是有了赐婚,也不可能再嫁给他。
如若失去了段连鸢,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说罢,他深深的抽了一口气,一把拂开身旁的宫女,脚步不稳的冲出了景和宫。
宫外守候的莫尘见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他:“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景和宫可是安嫔的居所,在这里,有谁能将谢蕴害成这样?
谢蕴闭上眼,气沉丹田,发现那药力却极为霸道,越是运气,便越是扩散得飞快,他只得摇了摇头:“本王没事,立即离宫!”
“谢蕴,你给本宫站住!”便在谢蕴离开之后,安嫔整个人跌坐在了软椅之上,方才,谢蕴的眼神有多可怕,只有她知道,母子相扶相持这么多年,谢蕴一向对她尊敬孝顺,却是为了一个段连鸢,他便是起了要与她决裂的心思。
那眼神中的疏离和冷漠写得清清楚楚,她又岂会不知?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谢蕴的性子,安嫔最为清楚,这件事,若是再坚持下去,只怕谢蕴与她再回不到从前的母子情份了。
“娘娘,晋王殿下只是一时想不开,娘娘您别多心才是!”小桃嘴上虽这么说着,但心里却也七上八下,谢蕴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对安嫔何时这般忤逆过,看来这一回……谢蕴是真的生气了。
再瞧了瞧亦是满脸悲戚的韩湘凝,说来这女孩也可怜,明明生得如此美丽,可偏偏喜欢错了人,小桃叹了一口气,见安嫔悲痛不已,只得对韩湘凝说道:“韩小姐还是先行回府吧,娘娘这会只怕也帮不了韩小姐了!”
话虽是客气,可小桃心中也有几分怨韩湘凝了,如若不是她执意要嫁给谢蕴,安嫔便不会与谢蕴生出这么多矛盾了。
韩湘凝福了福身子,含着泪离开了景和宫。
小暖阁中总算静了下来,安嫔死死的抓住小桃的手,身子颤抖着:“小桃,你可听见蕴儿说了什么……他说本宫要逼死他?本宫让他娶一个侧妃,便是要逼死他么?难道本宫生他养他的情份,还不如一个段连鸢?”
为了那个女人,他竟要以死相挟,这就是她养出来的好儿子。
小桃叹了一口气,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娘娘,奴婢一直想不明白,段小姐聪慧过人,您为何要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