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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博拉醒来的时候依然月光如雪,她原本就白皙的脸色由于失血过多显得更加苍白,少了一点妩媚,多了一点让人怜惜的柔美。
她想抬头看看四周,可稍一用力,胸前的伤口就撕心裂肺的疼,黛博拉闷哼一声无力地躺了下去。
“别动!那一叉要是再深一寸,就能划破你的心脏,好在你有料,要是不想死,就老老实实躺下。”
梁珂手中精致的银碗冒着热气,他盘膝坐在黛博拉身边,撅起嘴吹了吹汤勺中的米粥,然后将汤勺轻轻送到黛博拉唇边,汤勺刚刚碰触到丰润的嘴唇,她就闭着眼睛将头歪向一边,梁珂再次尝试,她又歪向另一半,这样反复几次,终于把梁珂的火气勾了上来,他把银碗放在膝盖上,一口吃掉米粥,然后舔了舔勺子说:“真是好人难做,一路上跟着我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饿死?”
黛博拉听到梁珂的胡话气得睫毛发抖,抿着嘴把头别的更远,梁珂虽然心里感激黛博拉的援手,但嘴上还是不准备放过这个惩罚她两次刺杀的机会。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要是死在那些马克魔手里,会让你这个杀手之王丢脸?所以,才冒着危险救我一命?”
“你……”
梁珂恶毒的话语刺痛了黛博拉,滚滚热泪瞬间打湿了衣领。做为格鲁芬徳的义女,在洛克的突袭失败之后,她主动请战刺杀敢于玷污白毛风威名的敌人。可是,当她成功潜伏到梁珂身边,却发现这个脸上总是挂着坏笑的男人,其实是那么的闪光、迷人,就像炭盆里的一颗珍珠,他的一切都与其他贵族与众不同。
在风雨交加的路旁,他会解下自己的斗篷,盖在瑟瑟发抖的乞丐身上;在臭烘烘的伤兵营里,他会亲手为属下包扎伤口,然后说些粉色笑话让战友忘记疼痛;在北风呼啸的寒夜,他独自立在城头仰望星空,后来她从皮德罗那里知道,那是这个男人在思念他已故的乡下妻子;在帝都,她曾偷偷看到他牵着未婚妻的手,那眼里的温柔就像蓝瑟湾的海水,把她冰冷的心也融化掉了。
自己终究不是一名合格的杀手,杀手眼中只有目标,而自己却为情所困,于是,总是在不经意间错过了杀死目标的机会。好在第二次失败之后,她突然接到格鲁芬徳另外一条奇怪的命令,她的身份从杀手戏剧性地翻转成隐藏在暗处的保镖,她虽然不知道,义父是在通过这样特殊的方式,解除她的心结,帮她在梁珂心中建立独特的地位,以期将来未可知的微妙变化,但这条命令的确让她如释重负,她跟着他来到金仓,每天看着这个神奇的男人早出晚归,一次次化解危机,不断创造出财富,短短时间就让海边的荒滩变成了富庶的城镇,每每听到人们茶余饭后对领主大人的赞誉,都让她心中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黛博拉出身低贱,皮匠家的孩子比奴隶强不了太多。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那一年的雨夜,领主的税务官从她家里抢走了最后的两枚银币,无助的母亲趴在泥地里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那畜生一脚把体弱多病的母亲踢死在院子里。从那之后,黛博拉幼小的心灵中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在她成为杀手后,贪婪、冷血的贵族也成为她唯一的猎杀目标,哪怕雇主不支付一个金币。
可是,金仓的主人好像真的不同于那些吸血鬼,他对属下如手足,对子民如兄弟,努力的付出和微薄的索取让金仓生机盎然,到处充满快乐和欢笑,赞誉的蜜糖把她的心与他紧紧黏在一起。所以,当他为了金仓孤身赴险,黛博拉也瞒着义父悄悄跟了上来,并且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舍身救下了这个冒失鬼,但现在,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却尽说些让人内心滴血的怪话。
其实,梁珂怎么能不明白黛博拉的转变,可恨的是,短短的恋爱经历还没让他掌握甜言蜜语的能力,所以才愚蠢地选择了语言刺激。可没想到黛博拉越哭越伤心,胸口剧烈的起伏牵动了伤口,殷红的血水又流了出来,梁珂赶紧放下热粥,伸手按住伤口。
“啊!”
黛博拉一声尖叫睁开了眼睛,泪眼汪汪的双眸盯着梁珂按在胸口上的大手,可是梁珂却好像没有察觉,粗鲁地扒开被血水浸透的绷带,一只雪白的玉兔和那条恐怖的伤口一齐露了出来。
“啊!”
黛博拉又是一声尖叫,双眼紧紧闭上把脸别到另一边,梁珂这次终于明白了叫声的含义,一边将瓷瓶中的止血药粉胡乱洒在伤口上,一面没好气地说:“叫什么叫?给你包扎的时候都看光了,现在我是医生,你是伤者,医者父母心懂不懂?”
“啊!”
这最后一声尖叫也不知道是因为被看光了身体,还是梁珂这种粗手大脚的动作弄痛了美人,总之是一声悠长刺耳的尖叫过后,这个世界就彻底清净了,黛博拉再一次昏了过去。
没有光明法师的“治愈术”,黛博拉的伤口恢复得很慢,好在梁珂将创面处理得很干净,再加上魔族巫医的刀伤药效果理想,三天后伤口终于不再向外渗血,黛博拉的脸色好了很多,扶着梁珂的肩膀勉强能够行走,所以梁珂成了一根幸福的拐杖。
“又过去三天了,这种被人当成猎物的感觉实在不好过。“
梁珂左手倒提着大刀,右手环住黛博拉圆润滑腻的腰姿,尽量避免黛博拉用力。原本黛博拉坐在三多背上,可地狱三头犬行走的姿势实在不能算平稳,几次牵动了黛博拉的伤口流血。梁珂抓住机会,要抱着美人前进,可黛博拉坚决反对,理由是做为战斗主力,梁珂必须时刻保持最佳的反应。
虽然梁珂对暴风女王的警戒能力毫不怀疑,但他也不能厚着脸皮硬来,只能扶着美人前进。每时每刻都与美妙动人的黛博拉肌肤相亲,对梁珂的意志力实在是一种考验,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将这红颜祸水推到在地上,可当他看到人家为自己负伤的胸口,就马上熄灭了欲火,暗暗骂自己人面兽心,几天下来两个人除了说话聊天排解寂寞,倒相安无事。
其实,黛博拉能够从梁珂的呼吸和手上传来的热量判断出他情绪的变化,每次当这种冲动的信号来临,她都心慌意乱,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好在那个坏家伙一次又一次地控制住了欲火,让她逃过了艰难的抉择。
“你在想什么?”
“嗯?哦!没什么。”
黛博拉被梁珂打断了思绪,红着脸岔开话题。
“我在想,那些马克魔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耐心,即便他们有这样的耐心,在这片森林中,他们也无法坚持下去,所以,我想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
“哦?那是为什么?”
黛博拉歪头露出一个调皮的微笑。
“马克魔是吃肉的,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冒险到这里来猎杀小型魔兽?现在那些魔兽都躲了起来,这里甚至连一只蚊子都没有,他们怎么能活下来呢?”
“哦!你知道得可真不少。”梁珂尴尬地嘿嘿一笑,然后好奇地问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是杀手!”
黛博拉吸了口气,继续说:“杀手要了解很多东西,你在魔都忙着调查,我也在做调查,我去了他们的图书馆。魔人不喜欢学习,至少是那几天,空荡荡的图书馆里就我一个人,所以,我安安静静地看了很多书。”
梁珂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些书里有没有说关于这个森林的事情?”
“没有,也许会有记载,但是我看的那些书从来没提到过这片森林。真是难以理解,这么广阔的森林,里面居然一只野兽都没有。”
“不是没有,是都躲了起来。草丛里有粪便,溪水边有脚印,树上有鸟巢,这都说明问题。”
“你观察得可真细致,这些,好像是盗贼的技能啊!”
“我曾经是侦察兵。”
“侦察兵?那是什么?”
“斥候。”
“哦!”
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已经进行了几天,可是两个人好像都没有感觉到乏味,骄傲的暴风女王开始时对两个人这样浪费时间的交流方式嗤之以鼻,可当这样的无聊一直在眼前继续,她也就习惯了。到后来,她也偶尔会参与其中,也许这就代表着她正在向一个真正的女人蜕变。
就在梁珂跟黛博拉享受着那份不断刺激肾上腺素的暧昧,暴风女王卡戴珊拼命的学习着女人的矫情和妩媚的时候,亚特伍德脑袋后面那只魔灵突然飞上了树梢,然后向远方斜斜地窜了出去。地上正在跳草裙舞的大德鲁反应迅速,咒语就像洒落在铜锣上的豆子短促而清脆,眨眼睛完成了与魔灵的沟通,随后,亚特伍德从两个门齿间挤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我们被包围了,敌人是暗夜精灵!”
亚特伍德的警训虽然短,但内容完整,可惜的是,梁珂实在看不到包围自己的人在哪里,所谓的暗夜精灵又是什么品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搂着虚弱的黛博拉靠在最近的一棵大树上,命令地狱三头犬将那棵树围起来,然后透过卡戴珊布置的“风之守护”防御结界观察四周的动静。
今早,森林里起了雾,那些雾气稠密得好像蚕茧,所以暴风女王才无法发现敌人的存在。好在,魔灵对魔兽的存在具备超强的感知力,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敌人中一定有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