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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四周没有外人,范文程又接着开口道:“大汗,倘若三贝勒真的三天内就攻下了锦州,那可如何是好?真的把锦州城中的财务分一半给正蓝旗,只怕会助长三贝勒的势力,而且也会引起其它旗主的不满。要不要奴才想办法拖他们一下?”
皇太极闻言便回过头来盯着范文程,一直盯着。盯到范文程心里发毛,不由自主的跪下去之后,这才开口道:“内斗归内斗,不能让内斗损害了咱们大金的利益,这是本汗的底线,大金军中倘若有人敢拖自己人后退,杀无赦!”范文程脸色发白,额头上的冷汗也开始流了下来,无声的磕头请罪。
由着范文程磕了一会儿头,皇太极才开口道:“起来吧!本汗这次就当你没说过,不要再有下次。”
范文程赶紧谢恩起身,转身站到了皇太极身后,一时不敢再说话。
前面已经立威,接下来便要示恩。皇太极便低声开口道:“本汗有把握,莽古尔泰三日内必然无法攻下锦州。此事咱们不要插手,由着他去打。北门这边该佯攻就佯攻,该策应就策应。”
听到皇太极的解释,范文程这才放下心来,看起来大汗还是把自己当做心腹的。
锦州城上城下,双方都是箭如雨下。从地利上来看,城楼上的明军站的高,射的远。从天时来看,如今正是早上,日头正从东边升起,直射着城上明军的眼睛。冬天的日头虽然有写发黄,却也多少有点刺眼。因此也给明军的瞄准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双方各占一种优势,对射时则基本保持平手的水准。
往来的箭雨中,大批的辅兵往复奔走。挑着泥土的辅兵不断的有人中箭倒下。后面的人也根本不管不顾,直接踩这前面的人冲了过去。死人流出的血水,很快就已经冻结。从城楼上看来,底下黄白相间的泥泞雪面上,到处点缀这一朵一朵的红花。
日头越来越高,城下建奴的弓箭手已经换了两波。身为奴隶的辅兵们却没有轮换的好事,要么在死光前把护城河填上,要么全部死光,重新换上下一批。
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汉人辅兵们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希望尽快把护城河填上,好方便后面的建奴来屠杀城楼上的汉人士卒。
随着日头越来越高,护城河也逐渐的开始被填平。一直在查看这进展的建奴将领朝旁边的传令亲兵示意了一下,紧接着撤兵的锣声开始响起。
建奴弓箭手对着城楼一阵急促的连射,短暂压制住城楼上的弓箭后,便背起受伤的同伴,转身潮水般朝后退去。
见到掩护的弓箭手已经开始撤退,挑着泥土的辅兵们把担子一扔,也连滚带爬的往建奴营中逃去。
一上午交战下来,建奴弓箭手死伤上百。城楼上明军的死伤也差不多这个数量。唯有那群汉人辅兵,挑着沉重的担子,移动又慢,也没法躲避,死伤最为惨重。出发的时候有一万五千人,一上午下来也就剩下一万人出头点。其余的要么死,要么伤。
建奴可不会这么好心的去城下抢救汉人伤兵。只是任由他们在东门外的雪地上翻滚,哀嚎,最后变得无声无息。
等到建奴退去,城楼上的明军出了一大口气,纷纷扔掉手中的弓箭,坐了下来,大声的喘着粗气。
趁着这个空挡,祖大寿连忙命人打开栅栏,将城楼上的疲兵撤了下来,换上了充分休息过的生力军。
从今天的情形来看,吴襄这计策还是不错的,祖大寿还是满意,东门上防守的一千多守军,死了一百多的情况下竟然没有溃败。要知道倘若放在以前,城楼上的守军一旦发现身边的同伴一个个中箭死去,要么就会蹲下来躲进箭垛下,要么就会死命的往城下逃。
看看如今的情形,祖大寿开始有了一点信心。凭借城中的四万守军,守三个月不说,一个月还是有把握的。顶多一个月,长伯便会开始偷袭盛京,到时候锦州之围便可以解了。
午时刚过,建奴大营中又响起了进攻的号角。
建奴上午已经将护城河填平,不过眼下还没办法蚁附攻城。锦州城墙外,尚且还有一道低矮的马墙,阻挡住建奴大军进攻的步伐。之所以叫马墙,便是因为这墙差不多半人来高,人可以轻松翻过去,驮着士卒的战马则不能。
电视上的城池往往依着护城河而建,实际上除了经常要修缮的堡垒外,正儿八经住人的城池很少如此。因为流动的河水会不断的冲蚀城墙的根基。如果城墙依着护城河而建,用不了几十年,等到河水冲坏城墙墙基后,城墙便会自行倒塌。因此实际上城池和护城河之间往往有数丈的距离(具体请参见西安城墙)。而马墙则往往依着护城河的内侧河岸而建。
马墙有两个作用,一个便是同城墙形成狭窄的空间,使得攻城方的云梯无法搭架。倘若在马墙外架云梯,由于梯子底部距离城墙太远,梯子角度过于平缓,故此一般的云梯很难够到城墙的口子。倘若在马墙内搭云梯,由于马墙和城墙之间的距离很短,空间过于狭小,梯子角度会变得很陡峭,不利于攻城方蚁附攻城。与此同时,守城方则只需要往城墙和马墙之间构成的狭小空间内丢石头,丢火油,放箭就行。
此外马墙的另外一个重要作用便是阻止攻城方的骑兵,没错,是骑兵。
前文说过,正常的守城战时,守城方会派出精锐驻扎在城门外,面对朝敌军,背靠城门来抵抗攻城方。倘若敌军派人来填护城河,城上守军则在城上,城门外精锐则在马墙后,双方同时放箭,形成密集的箭雨,能有效阻止敌军填河。等到护城河填了一半之时,城们外的精锐还能翻过马墙,直接短兵相接,屠杀挑土前来填河的民夫或者辅兵。这种守城法十分有效,一般情况下攻城方甚至都很难摸到城墙。此时攻城方唯一的办法便是派出骑兵冒着箭雨冲杀过来,击溃守城方在城门口安排的精锐。
马墙的另外一个作用便是用来防止这些骑兵的冲锋。
如今既然祖大寿没有在城门前安排精锐,故此莽古尔泰便可以从容不急的将护城河、马墙一样一样的清除。
号角声刚刚响起,建奴大营前又开始出现了两个大队的方阵。 虽然如今距离城墙更近,危险更大,不过所需的人数反而少了不少。和挑土填河不同,那个是流水线作业,可以轮流倒土。如今要破坏马墙,要想伤亡少,就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故此不得不一起上。锦州东面城墙总共才一里多点,人上多了也没用,刚好铺开能覆盖到整段城墙即可。而且如今距离城墙更近,城楼上守军闭着眼睛也能射中下面的人。倘若人挤人的一起上,反而伤亡会更大。莽古尔泰虽然为人鲁莽,乃至于目不识丁。不过这么多年的打仗经验也不是白来的。自然知道一波一波的换人,比一哄而上伤亡要少很多。
照样三千建奴弓箭手组成了第一个方阵,用于和城池上守军对射,掩护下面的辅兵破坏马墙。第二个方阵之中,却只有五千辅兵。辅兵们要么十数人一起扛着一根粗大的原木。要么就是单人拿着?头、钢钎等物件。
进攻的鼓声猛然响起,建奴两个方阵同时朝锦州东门潮水般涌来。很快就到了护城河上,如今护城河已经被填平了,建奴的弓箭手便站在被填平的护城河上,游走着和明军守军对射。辅兵们十数人共同扛着一根原木,口里喊着一二三的号子,一起发力,死命的用原木撞击着马墙。和包砖的城墙不同,马墙纯粹用土筑成,厚度也才八寸左右,原木撞一下就一个口子,撞一下就一个口子。拿着?头的辅兵则冲到马墙边,朝着马墙狠狠一?头挖下去,用力翘起来,马墙上便少了一大块。
眼见着城下的建奴仿佛蚂蚁啃大饼一样,马墙瞬间便被啃掉了一段。城上的守军大惊,也顾不上和护城河上的建奴对射,纷纷弯弓搭箭,朝城下的建奴辅兵们射去。至于红衣大炮,老早就扔到了一边。当初装满火药,能打一里开外。装上七成药,能打到护城河外。如今建奴都到了城墙下面,已经是红衣大炮的死角,还打个毛啊!加上情形紧急,在将领的强行命令下,炮手们都丢掉手中的家伙,操起弓箭对着城下的建奴辅兵射起箭来。
明明是建奴同明军的战斗,硬生生被打成了汉人对汉人的屠杀。
眼见着马墙一段一段倒塌下去,守城将领心急如焚。回头对着城内大叫道:“顶不住了,赶紧搬万人敌上来。”
到了此时,吴襄的栅栏之计弊端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