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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程本直回到丽春院的时候,房间内的尸首已经清理干净,沾满人血的床褥也全部换成了新的。程本直却死活也不肯在此房间内继续住下去,实在是一闭上眼睛,那两颗恐怖的人头就在自己的眼前晃荡。这货心里已经有阴影了。
正准备招呼龟公来换个房间,门外噗通噗通敲门声响起,程本直打开门一看,石兴旺正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程本直大吃了一惊,这群同伙不是被大金咔嚓了么?
门外的石兴旺却没注意到程本直的表情,闪身进来后,关上了房门,便压低声音兴奋的开口道:“程先生,好消息,方才大金知事院派人来报,说大汗的回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倘若放在昨天,程本直听到此话自然会很高兴。今天听了此话,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人头都落地了你再来喊刀下留人?便把此事抛在一边,对着石兴旺开口问道:“你们不是被大金抓住杀害了么?”
石兴旺莫名其妙,开口道:“程先生何出此言?小的一直在这丽春院里面啊。其它兄弟也刚刚才见过面,都在青楼酒坊赌场内快活呢。”
乱了乱了,程本直的脑子里面全乱了。抱着脑袋在椅子上坐了半晌,仔细的把前后事情撸了一撸,程本直这才喟然一声长叹,这范文程果然名不虚传,把自己的算计的够惨。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投名状已经在建奴手上,不可能再还给自己。自己这下半辈子,注定是逃不脱大金的掌握了。唯有期望大金能多撑一段时间,自己也能多享受几日。
想到这里,程本直有力无气的对着石兴旺开口道:“今天为时已晚,明早取到回书后,立刻出发回辽东。”
石兴旺点头答应了下来,自去通知其他护卫。
程本直却出了丽春院,找到了门外的建奴细作。(这货新近归降,建奴自然派人细作跟着,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由其领着来到了皇太极封赏给自己的宅子内。不出意外的话,这宅子自己也就这一次住的机会,毕竟在此时人们的眼中,建奴入主中原的机会接近于零。
宅子确实很大,装潢也很豪华,景色也相当不错。可惜这一切程本直根本无心欣赏,直接来到后院,找到皇太极赏赐的四名美女。
看看四名美女果然美色过人,程本直也顾不上欣赏四人的美色,直接拉了四女来到卧室,关上房门,开始白昼宣 淫起来。一方面是为了发泄心中的郁闷,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在大金这边留下一个种。即使将来事败,被崇祯皇帝满门抄斩之后,好歹还能在这边留下一条根。
到了第二天早上,操劳了一整晚的程本直弯着腰扶着墙来到了知事院,汇合众人之后便出发准备返回辽东,此事略过不表。
却说离开锦州后,梁稷便领着人马前往东江而来。虽然扮作了建奴信使,不过在建奴的地盘上还是有几分风险。好在人也不是很多,众人绕过了辽阳,便偷偷的来到了青石峪前。
进了青石峪,表明了身份,防守的东江士卒便和往常一样,派出了士卒监视众人来到了镇江,休息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皮岛。
皮岛上,毛文龙早几天也接到了告密书信,随信还附送了一大叠毛文龙的犯罪证据,例如什么每天每人给一升米,便驱逐治下百姓去采参啦,例如勒索海商,不肯赊欠就不让走人啦之类的,零零碎碎厚厚的一叠,不过却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当时的情形也是没有办法,岛上几十万人口嗷嗷待哺,朝廷的粮草又迟迟不能运来,即使运来也要被克扣掉四成。自己为了勉力维持下去,只能硬着心肠驱赶岛上饥民去盗采人参。当时的情形下,岛上的饥民每天只有一把米活命。出去采参的人每天能发一升米,好歹能让其活下来,总比在岛上活活饿死的强。至于强行赊欠,那也是没有办法,岛上粮草已尽,自己唯有厚着脸皮,近乎无赖的去和商人打交道,恳求能先给粮草,等朝廷粮饷下来后,再行归还。
这些证据虽然不致命,不过被人翻出这些丢人的旧事,毛文龙还是有几分恼羞成怒。
闻听到梁稷带人假扮建奴信使已经到了东江,毛文龙便黑着脸,吩咐亲卫道:“让他们进来。”
门外,张吉门一副建奴打扮,领着五位亲卫走了进来。见到毛文龙后,张吉门领着众人跪了下去,然后开口道:“大金信使张吉门拜见江东毛大帅。”
毛文龙继续黑着脸,开口道:“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张吉门心下也有几分奇怪,这毛大帅也太直接了吧。闻听毛文龙如此说,便从怀中掏出信件,递给了旁边毛文龙的亲卫。
接过亲卫传来的信件,毛文龙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两句话:“上次商议之事,请毛帅早作决断。”毛文龙看后满头雾水。
其实程本直给皇太极的信件也是一模一样,上面写着:“上次商议之事,还请大汗早作决断。”当初程本直伪造书信的时候,其实不知道东江和建奴正在商议何事,只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语气,来诈唬双方。倘若双方确有勾结,回信之中必然能透露出到底在商议何事。
毛文龙本来就和皇太极没有勾结,见到信内话说八道,袁崇焕竟然用这个来诈唬自己,自然脸色更黑了。于是大喝一声:“来人哪!全部拖出去,每人先打二十军棍。”
一听到此话,张吉门脸色也黑了,二十军棍,好歹也要躺几天才能起床了。
下面假扮护卫的梁稷脸色更黑,这群兵痞挨军棍挨惯了,顶多躺几天。老子可是文人,二十军棍下去,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么?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暴露自己的身份,唯有不停的朝毛文龙使眼色:“自己人啊,自己人啊,别真打啊。”
东江一向军令如山,听到毛文龙军令既下,门外涌来一群如狼似虎的亲卫,两个一组架起众人就往外走。张吉门等人吓得胆战心惊,这种情况下,谁敢反抗啊。
眼见着就要被拖出大厅,梁稷这下也急眼了,正准备开口暗示一声。
没想到毛文龙又开口了,指着梁稷说道:“这老货最讨厌。把这老货给本帅留下,本帅亲自动手。”
张吉门等人朝梁稷投来同情的眼光:“梁先生,你自求多福吧,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你运气不好,毛文龙力大无穷,一顿军棍下来,你可别让他给打死了哦。”
等着众人被拉出大厅后,毛文龙便开口道:“把人放开,你们下去吧!”押着梁稷的亲卫依言放开,行礼后便走了出去。
等着众人都离开后,看着毛文龙继续在座位上黑着脸,梁稷便主动开口道:“大帅何事恼怒?”
毛文龙便把案几上的告密书信和所谓的罪证朝梁稷扔了过来,开口道:“自己看!”
梁稷打开一看,却也出了一身冷汗。这事情不用猜也是程本直干的,没想到这货同自己一样,都去了密信告发对方。而且这程本直更狠,告密的同时,还把搜集毛文龙罪证的事情栽赃在自己身上。倘若不是自己老早就上了东江的贼船,被程本直这样陷害,即使毛文龙性子再好,只怕自己也小命难保。
于是梁稷便开始细细解释起来,把程本直献计套取双方回信的事情,以及自己使计忽悠程本直去送死的事情完完本本的说了出来,然后开口道:“大帅,在下委实没想到自己给程本直下套的时候,却也被程本直反过来算计了一把。大帅请想,在下既然已经发誓效忠大帅,又怎会在背地里干这种事情呢?,干这种事情,对在下又有什么好处?”
这段日子以来,梁稷也确实给东江送来了不少情报,其忠心而已算得到了证实。听到梁稷如此解释,毛文龙脸色这才好转起来。开口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本帅冤枉了梁先生。此事多有得罪,还请梁先生海涵。”
这种事情,说开了就好,梁稷也能理解毛文龙当时的心情。见到毛文龙道歉,便开口道:“此事不怪大帅,实在是这程本直太过狡猾。在下此次前来,也是为了给大帅通风报信,这程本直给袁崇焕献计,准备来年冰雪消化之后,图谋东江的海盐。”
海盐?这可是东江的命 根 子,毛文龙自然十分关心,赶紧追问道:“袁督师打算如何图谋海盐?”
梁稷便把当初程本直献的计策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听了此话,毛文龙心下大惊,这袁崇焕竟然不惜同东江火拼也要夺取海盐。在毛文龙心中,这海盐必然要保住,但是和辽东火拼,却也得尽力避免。倘若辽东和建奴火拼,不管胜负如何,最后得益的只能是建奴。于是开口问道:“此事当如何?梁先生可有良策?”
梁稷却呵呵笑了数声,开口道:“大帅勿忧,梁稷已有一计在此,当可保东江海盐无忧。”
毛文龙大喜,开口道:“梁先生请说来听听?”
梁稷便开口道:“在下的计策便是,请大帅火速修书一封,遣人送去京师王先生处,通知此事。以王先生大才,必然有良策可以对付袁崇焕。”
毛文龙目瞪口呆,尼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