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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大年初二和王启年谈过话后,毛文龙就安排大量的民夫,开始艰苦的凿冰之旅。上面的雪层倒是轻松掘开,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雪层下面的冰面却是和铁一样硬。五大三粗的汉子,一镐头挖下去,冰面也只出现一个小小的白点。更别提那些凿冰的老人和小孩了!
王启年也皱起了眉头,最后还是看到熬给民夫喝的姜汤,想起了《鬼吹灯》里面的故事,才来了灵感。吩咐众人用生姜在镐头上面擦了一下,这时候凿冰就如切豆腐一样了。可见多看点网络小说还是有好处的。毛文龙看了看,这小子真是个奇葩。除了武艺不懂之外,好像什么都能来一点。
几天过去了,竹竿埋好了,火药也埋好了,营寨立好了!配制好的山寨燃烧弹也埋好了,三道防线固若金汤。王启年也放下了心来,整天和青玉厮混。
这一天,王启年一大早就看着窗外,口里念念有词:“怎么还没来呢,怎么还没来呢!算算日子应该到了啊!”毛文龙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来个好用点的谋士,不会就这么傻了吧!
连忙开口问道:“先生在等什么啊?”
王启年回答道:“在等袁督师的信使啊!按道理这几天就该到了啊!”
毛文龙很惊奇的样子,“这个也能算出来?”
王启年接口道:“很简单啊!大帅三封信一去,袁督师必然会派人来探听详情!大帅正月初三发的第三封信,按道理正月初六能到袁督师手里。等他们商量一晚,最晚正月初七会派信使来给大帅送银票,催促大帅隐退的事情,顺便探听下火药炸冰破敌的详情。既然带了巨额银票,又要催促大帅退隐,还要探听详情,派普通士卒肯定没用,八成会派手下幕僚过来。幕僚嘛!走路自然慢一点,加上宁远到皮岛一路都是逆风,估计八天左右才能到东江。今天都十六了,按道理应该到了啊!”
话音刚落,门外侍卫来报,袁督师所派的信使在门外求见。
毛文龙像见了鬼一样,眼睛睁的大大的,一时反应不过来。旁边的毛承禄天生粗线条,虽然吃惊,倒是还有反应,开口说道:“先生这是瞎碰上的吧!”
王启年指着毛承禄身边的装水的皮囊说道:“你不信?听说过哲学么?听说过心理学么?听说过人类行为学么?我敢打赌,你这皮囊里面装的是酒,还是昨晚从大帅府偷的。”
毛承禄这货一听这话,立马蹦出三尺远,急忙对毛文龙说道:“想起来了,义父,我还得去巡视下军营!”说完,不要命似地逃了。
毛文龙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拉着王启年的袖子问道:“先生何以知道承禄偷酒喝?”
王启年回答道:“说穿了也很简单,毛将军平时嗜酒如命,眼下大战在即,大帅又禁了他的酒。以毛将军的个性,不偷酒喝才怪呢!刚刚几句话的功夫,毛将军就看了自己的皮囊好几眼。摆明了里面装着酒,见到大帅心虚!”
毛文龙哈哈大笑,对侍卫说道:“有请袁总督的信使大厅相见!”说完拉着王启年的手说,先生也请一同去吧,顺便帮老夫参谋一二。
当下二人来到大厅,门外侍卫引进来一位文人。却是袁督师座下的幕僚梁稷,这货和程本直争风吃醋,为了立些功劳好压倒程本直,来皮岛探虚实来了。再加上又是他出的主意,给袁崇焕引荐的刘兴治,自然自告奋勇的担任信使,顺便看看能否拉拢刘兴祚。
当下二人见礼已毕,分宾主坐下,王启年站在了毛文龙身后。梁稷看看王启年年纪轻轻,便没把他当回事。开口说道:“我家大人接到毛总兵的信件,听说毛总兵有退隐之意,特来送上些许心意,以慰大帅这些年的汗马功劳!”说完递过来一个信封。
毛文龙接过看了看,脸色舒展了很多,回头对王启年挑了挑眉毛,意思是,发财了!
梁稷却没注意这些小动作,接着开口道:“眼下建奴坐大,辽东形势危急,却不知大帅何时归隐,我家大人好提前安排人过来接手,省的到时候一团乱,给了建奴可乘之机!”
毛文龙假装想了想,开口回答道:“眼下建奴正要南犯,本镇暂时还没时间去想这些。退隐之事,得等这次退了建奴再商议。”
这话倒在情理之中,临阵换将,兵家之大忌。梁稷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开口道:“在下此次前来,受我家大人之命,希望能旁观东江抗敌之术,若有可取之处,宁远也好效仿。估计要小住几日,毛总兵不会赶人吧!”
这话有些无理了,火爆脾气的毛文龙正要发作,旁边的王启年扯了扯他的衣服。毛文龙才面无表情的说道:“梁先生肯来东江指点指点,自然欢迎之至。”又吩咐旁边的侍卫去岛上的酒楼安排梁先生的住宿饮食。
梁稷随意拱了下手,表示感谢。接着又说道:“听闻刘兴祚将军在毛总兵麾下效力,倒是巧了,刘兴治将军正好也在我家大人麾下效劳,刘将军想念兄长甚盛,特意托在下带了一封家信给其兄长。不知毛总兵能否替在下引荐一下!”
“什么叫想念兄长甚盛?明明是当面挖人啊!”毛文龙这下怎么也忍不住了,在扶手上一拍,就要站起来。
王启年急忙拉他衣服,怎么拉的住呢!急忙抢前一步,站在了毛文龙身侧,一脚踩在毛文龙脚上。对着旁边的侍卫说道:“大帅有令,快去请刘兴祚将军前来!”
旁边的侍卫看向毛文龙,满眼询问的目光,毕竟命令不是毛文龙下的,不知道要不要执行。
毛文龙被踩了一脚,又见王启年反常地替他发号施令,心知有异。又坐了回去,挥挥手让侍卫去办。
梁稷这才认真的观察起王启年来,毕竟能替毛文龙发号施令的,肯定在东江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自己在袁督师手下经常参与机密,怎么就没听说过东江有这号人物呢?便开口向毛文龙问道:“恕在下眼拙,不知这位是岛上哪位?”
毛文龙心思转的飞快。心想:“你丫的就是来我东江挖人的,前面已经想挖走我手下的大将了。我这边好不容易才来一位靠谱的谋士,可别打我这位宝贝谋士的主意。得先把你的心思堵死了。”便开口说道:“这位是本镇的爱婿,姓王名叶,字启年。和小女已经定下了亲事。小两口恩爱的很,今年内就给他们完婚。”
王启年在一边心里大骂:“我才不要娶你的大饼脸女儿呢!真有这心思,把青玉许给我就好了!”却也不好做声。
梁稷对着王启年点了点头,把王启年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心知能让毛文龙紧张的,肯定算的上重要人物。却没有再说话。
少顷,刘兴祚到了。进了大厅,与厅内众人见礼后,接过书信。既不拆开书信,也不告退,就在一旁呆站着。
众人一起沉默,最后还是梁稷熬不住了,告辞了出去,跟着侍卫去了岛上的酒楼。
梁稷走后,刘兴祚单膝跪下,双手把书信举过头顶,对着毛文龙说道:“大帅,此信必有袁督师授意,末将不敢私拆,还请大帅验看!”
毛文龙正要接过,又被王启年扯了一下,这下反应过来了,说道:“刘将军何必如此!对你,本镇是信的过的。你也不要小看了本镇,本镇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书信自己带回去看吧!”
刘兴祚这才行礼告退。毛文龙喝退旁边的侍卫,对着王启年说道:“贤婿,此事如何看?”
王启年心里大骂,你丫的还当真了啊!这女婿我才不做呢!直接开口道:“大帅,在下实在配不上令爱,还请大帅以后不要再提此事了!”
毛文龙心里暗笑,以后别来求我嫁女儿给你,转换话题开口道:“一直开口闭口先生的,太生分了。老夫痴长你几岁,叫你声贤侄,不过分吧!贤侄,此事如何看?”
王启年心知毛文龙谈论的是刘兴祚的事情,开口道:“梁稷此来,肯定有拉拢刘兴祚的意思。袁督师位高权重,我看刘将军也有几分心动!”
毛文龙问道:“如何看出来的?”
王启年回答:“刚才刘将军倘若先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件,请大帅过目的话,那就是真心实意的。他却将封好的信件呈于大帅,说明他潜意识里面还是不想让大帅看这份信。”
毛文龙虽然没听懂潜意识这个词,却也明白了王启年的意思,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贤侄于细节处识人,果然另辟蹊径!”
王启年接着说道:“此时,大帅千万不可对刘将军起疑心。人心里面一旦有了裂缝,后面就没办法弥补了!刘将军眼下掌管一些杂务,大帅过几天不妨给他的权位加上一些,以安其心!”
毛文龙眉头开始皱了起来,开口道:“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此事到底该如何办!”
王启年哈哈大笑,说道:“与其我们头痛,不如让袁督师去头痛好了!我们不方便怀疑刘将军,却可以想办法让袁督师怀疑刘将军。到时候刘将军不就死心塌地的投向我们了!”
毛文龙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王启年说道:“你这一招计谋还真阴险!”
二人笑了一会,王启年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要恭喜大帅。”
毛文龙抢着说道:“可是银票的事情?”接着掏出梁稷给的那张银票,在王启年面前晃了晃,递给王启年,说道:“贤侄还猜的真准,果然是二十万两。这些日子贤侄为东江立了大功。贤侄又不愿意入我东江,没法给你职位。这张银票就当给贤侄的谢礼吧!”
王启年摇手拒绝了:“东江困苦,银票还是充作军用吧!而且老实说,钱银在下还没放在眼里!”确实,有郝仁那个生意伙伴,虽说心黑了点,不过王启年需要钱银的时候,可以随便弄点古董传过去,随时能变现。
毛文龙看到王启年二十万两都拒绝了,心里肃然起敬。开口说道:“贤侄一点好处不拿,到叫老夫心里生愧,小女东珠生的花容月貌,要不贤侄你看……”
王启年急忙接口道:“此事打住!大帅莫要再提!在下要恭喜大帅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毛文龙问道:“还有何事值得恭喜啊?”
王启年说道:“做我们谋士这一行,不怕对手相信,也不怕对手不信。只怕对手不闻不问。不管你信还是不信,都得落在我的计策里。眼下,袁督师派了梁稷过来,建奴派了大军过来。大帅且看在下小施妙计,让建奴和袁督师反目成仇,双方打成狗脑子去。此次大战过后,东江也可乘机修养生息了。”
说完低头和毛文龙耳语了一会。
毛文龙听完后神采飞扬,拉着王启年的手说道:“老夫得遇贤侄,有如汉高之遇张良,昭烈之遇诸葛。何其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