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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道里很安静,不知道是因为洞顶低矮,环境太过幽闭,空气稀薄,还是因为心理原因,越往里走,三人越觉得压抑,甚至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徐婧虽然看上去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但她也是几经生死过来的,哪怕对里面的情况似乎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很多时候,人往往就是死在松懈大意得意张狂上面,而不是因为能力不够。
路再长也终会有尽头,行程再远也会有终点,很快,前面豁然开朗,现出一个巨大的洞窟来。一切都像陈栋所描述的那样,但却比他描述时所带给三人的震撼更强烈。
此洞就像掏空了整个羯寨所在的大山山腹一般,空阔之极,而他们所在之处不过是山腹半腰的一块突出山岩,往上是逐渐缩小的山口,一条陡峭狭窄的石梯依山势而筑,往上没入黑暗当中,往下则是倏然扩大微凹的洞底,足有五六个足球场那么大,靠近山岩这边挤着密密麻麻的丧尸,足有七八千人。与他们站立的山岩相距并不是陈栋所说的只有五六米高,至少有十五六米。陈栋可能是一直处于恐慌状态,便觉得那距离近得惊心了。
之所以能看得这么清楚,是因为绕着偌大的山壁一圈都插着火把,火把下方米许左右是一条半米宽的坎道,看上去是硬生生从山壁上开凿而出,应该是用来踏足点插火把的。因着这些火把,山洞里虽不能说是灯火通明,但看清上下十几米却是绰绰有余。在火光与黑暗的映衬下,他们所在的位置便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渺小而脆弱。
让人意外的是,岩台上没有看到陈栋所说的两个羯人,只有一个祭台孤零零地杵在那里,上面用有些发黑的大碗摆着几样看不出是什么的祭品,在祭台的那面山壁上,用黑红色的颜料绘着一副高约三米的三头人像,人像上身赤膊,肌肉虬结,充满了力量感,中间的是人头,有着羯人的显著特征,左肩羊头斜伸,弯角雄壮,右肩却歪着一个秃鹫的脑袋,凶戾贪婪地盯视着所有匍匐于它脚下的弱小生物,钩形的喙缘边还残留着一抹暗红的血痕,仿似才饱餐一顿。画像颜色黯淡,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显然年代久远,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一股凶残悍烈之意迎面扑来,压制得人颇有些喘不过气来。
三人心中都有些凛然,加上不知羯人去了什么地方,更不愿意在此地久呆,只想尽快救了人就离开。
“人在这里!”有陈栋的提醒,加上几根栓在山壁边石笋上横过山石垂向下面的极其明显的粗绳,肉塔陈很轻易就找到了被吊在半空的几个人。可能是羯人人数太少,来不及将他们转移。
南劭走过去,先看了眼底下向上挥舞着爪子垂涎欲滴的丧尸,见它们都穿着艳丽的民族服饰,大抵可以确定是曾经围困过他们的那一批,才俯下身去看被吊着的人,从其中找到金满堂,且还十分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他绝对没想到的人。他利眸微眯,并没多做犹豫,对肉塔陈说;“先把人救上来。”不管那两个羯人去了哪里,有什么阴谋,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救人。至于其它,在无法预料对方下一步行动之前只有兵来将挡,见招拆招了。
为谨慎起见,他们最先拉起的是金满堂。对于这个脾气耿直且知恩图报的姑娘南劭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救过张易。只为这一点,就是她脾气再傲再坏一些,南劭估计依然会觉得她不错,何况她还没这些毛病。
“都是自己人。”被救上来的金满堂脸色灰败,但又没受什么伤,异能也还能用,显然是被吓的。好在她也知道情况不容她慢慢缓气回神,硬撑着帮南劭他们确定了众人的身份,“有一个羯人带着陈栋出去了……”说到这,她嘴唇哆嗦了一下,显是想起陈栋被当着他们的面断腿的血腥场面,稳了稳神,才又继续:“还有两个之前还在,后来好像在说什么下面的尸神怎么半天没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叽叽咕咕了几句,就没声音了。”因为他们是被吊在岩石下面,也就耳朵能听到一些响动,却是什么都看不到,所以不能提供更有用的情报。
此地一望无余,来的路上除了那个提着陈栋的羯人外再没遇上其他人,所以另外两个羯人很有可能是在察觉到不对时顺着岩边的陡梯往上去了。这事可暂且摆在一边,南劭他们眼下在意的是会不会鱼目混珠,救起不该救的人,听到她的话后,便不再迟疑,开始陆续将其他人拉上来。被吊着的算上金满堂一共是五个人,原来除了陈栋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被当着他们的面开膛剖肚挖出脑核然后抛到下面喂了丧尸,难怪一个个都面色灰败,实在是被吓得不轻。羯人的目的大抵便是如此,想从心理上压垮几人,令之再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念头,到时就可以随他们摆布了。相较于南劭他们这一行原本拥有大量枪支弹药的普通人,异能者对羯人的吸引力似乎更强,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临时将大队丧尸抽走以引诱金满堂等人进来的主要原因。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南劭将江航留到了最后一个,不料在拉第四个人起来时,空旷的山洞里突然响起了低沉的鼓声。鼓声从洞顶方向传来,虽然低沉,但却因为回声而显得一声未停一声又响,轰轰轰地震得人耳膜发颤,心神不稳。
对于这个鼓声两方人都不陌生,金满堂他们就是听到鼓声才来羯寨的,但也因为离得太远,所以感受并不像南劭他们那样深。所以见南劭三人闻鼓声色变,且各自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塞到耳中,都有些奇怪。
“再快点。”南劭对肉塔陈说,然后看向已经被解开绳子的三人,“你们最好拿布把耳朵塞住,这鼓声有问题。”说完,不再理会他们,跟肉塔陈合力加快速度去拉剩下的两个人。他实在没指望被救起来的几人过来帮忙,因为他们三个还脚软得站不起来呢。
拉人上来的体力活当然也不会让女人去做,徐婧在他们救人的时候已经绕着山岩转了一圈,确定除了通向洞顶的那条陡道外并没有其他路径,便将祭台上的盘盘碗碗扫到地上,在上面架起自己唯一带出来的那支突击□□,对着陡道上面。之前对上那个火系异能的羯人时没用,是因为怕枪声引起里面的人警觉,现在自然没了这层顾虑。
而与此同时,山顶上一块水泥打磨过的平地上,一个干巴瘦小的羯人老头披戴着公羊头连着羊皮的奇怪装束,手里拿着两根槌杖正在那里一下又一下冷静从容地敲击着面前架在石座上的羊皮羯鼓,似乎对于下面山洞里发生的事毫不在意。而在他旁边,一个身形高大的羯人青年面对着两间平房,使用异能让不远处的变异植物慢慢爬上了房子,最后将整座平房都包裹起来。
原来山洞中那陡峭石梯与山顶相通,因为在出口的地方略有些迂回,又有山石遮挡,所以哪怕在上面点着火把,光线也不会透到下面。
出口外面就是山顶,有一块不大的平地,周围被变异植物所环绕。平地一边用石头垒砌着两间低矮的平房,原来是老羯人平时居住的地方,末世后便做了它途。而在跟房子相对的另一面,水泥地的边缘,立着五个变异铁藤缠绕而成的巨形绿茧。变异铁藤十分结实,无论是刀砍斧劈还是火烧雷击都拿它没办法,用来做笼子最是坚实难破。然而随着鼓声沉重缓慢地敲响,那变异铁藤竟像是在被什么驱逐着一般在缓缓松开退走,隐隐露出里面的人形生物来。
“你现在下山,打开尸神的大门,就立刻离开。在羯神统一大地之前,再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羯人。”见平房被变异植物封得严实,老羯人手上击鼓的动作微停,对青年羯人说。
“祀师,您呢?”羯人青年问。
“我是祀师,该当要用自身献祭!”老羯人苍老的声音平淡冷静,似乎是在说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祀师……”羯人青年眼睛有些发红,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老羯人抬手打断。
“不要再说,能以身祀神是身为祀师至高无上的荣耀。你去吧。”说完,微断的鼓声再次续接,声透长空,仿似承载了羯人千年的历史沧桑。
青年羯人果真不再劝说,跪下朝老羯人叩了个头,然后起身迅速消失在了山顶旁边的变异林中。他是强大的木系异能,变异植物不仅不会伤害他,还能为他所用。所以变异林于其他人来说是凶险恶境,对他却是康泰坦途。从这里下去,可出敌人意料。
在青年离开之后,老羯人手上的鼓声渐急,原本已经停下的铁藤再次如蛇般退离,越来越快,最后将缠绕束缚在其中的五具丧尸彻底释放了出来。那五具丧尸同其他羯人丧尸一样穿着盛装,两女三男,双眼黯淡无神,不同的是他们各自皮肤的颜色着实有些奇怪,有一个乌漆抹黑,像是从煤里面滚出来的一样,另有两个青幽幽的,让人想到青面獠牙的鬼怪,偏偏它们的犬齿还真是锋利地从嘴角露了出来,还有一个是石土的灰白色,只有一个看上去比较正常,除了火光照射到它身上偶尔会闪烁起金属的光泽。几个丧尸一得自由,便向场中唯一的活物扑了过去。
老祀师并没有惊恐,不慌不忙地放下鼓槌,然后对着向他扑过来的几只丧尸匍匐下身体,因为身上披挂着羊头羊皮,倒真像是一只等待宰割的老羊。
“吾以身祭献上神,愿上神之光笼罩大地,吾族……”苍老的声音颤巍巍地祷念着,而他的上神却并没有给他将心愿说完的机会,转眼便将他撕拆分食一空,不知道在最后一口气停下的时候,他有没有后悔过自己曾做的一切,有没有怀疑过自己曾坚定无比所相信的一切。
分食的局面是一派和谐,但在只剩下一个头颅的时候,几个丧尸却互相打斗了起来。这可能是老祀师没有想到的事。他想尽办法供养出这五个高阶尸神,希望能通过它们以及下面近万低阶尸神让羯族成为大地的统治者,重现祖先的荣光,却不想因为他自己的一个脑袋,倒让自己人先开杀了。
丧尸无智,只对新鲜的血肉感兴趣,尤喜活人,对同类一向是不感兴趣的,而且有趣的是,它们有吃的就吃,没吃的就转身走开了,顶多在透露出血腥味或人气的地方转悠一段时间,从来不会跟同类打斗,哪怕是看中了同类正在啃的那块肉,大不了扑过去跟其一起分食,彼此之间并不会因此而起纠纷。这样一说起来,倒是比人类更友爱一些。所以这五个丧尸竟然会因为一颗已经失去生机不算太新鲜的头颅而互相残杀起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老羯人的祀神方式成功了,他让没有任何情感的丧尸产生了独占欲。
战争很激烈,但并没持续太久,最终以正常向的那个丧尸获得胜利,三个丧尸阵亡,一个丧尸逃跑宣告结束。逃跑的丧尸是灰白色的那只,它一看情况不对,转身就跑进了山洞里。胜利的那个丧尸也没去理它,而是果断地用锋利如刀的爪甲□□老羯人的脑袋里,一阵搅弄,最后从里面取出颗晶莹剔透的晶核吞了下去,而后依样施为,将另三个丧尸脑袋里的晶核也取了出来吞下。整个过程中,它虽然仍是一脸的丧尸表情,但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很愉悦的感觉。如果有人看到这个场面,必定会骇然惊恐,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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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突然停了,只剩下回声还在山洞里回荡。众人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一直监视着石梯的徐婧突然咦了声,示意南劭他们看上面:“那是什么?”
然而等众人抬头去看时,除了灰白的山壁,深沉的黑暗以外,并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
“没什么啊。你是不是看花了眼?”肉塔陈问,山洞黑暗,虽是点着火把,但长时间盯着一个方向看,加上心情压抑,看花眼是很有可能的事。
徐婧盯着之前看到东西的方向又仔细看了几眼,连周围都没放过,但确实什么也没有,一向自负眼力的她也不由有些迟疑了。
这时所有人都被拉了上来,只是因为吊得太久,加上惊吓过度,除了最先被拉起来的金满堂外,余下四人都还站不起来,所以只能等他们稍微恢复后才能出去。见徐婧神色,一行人都松了口气,只有南劭面色不太好。
“一人扶一个,马上离开这里。”他果断做出决定。如果不是来时的洞道只容两人并行,他会提议一人扶两个,好抽出人手随时应敌,而眼下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求能尽快离开这让他心神不宁的地方。
在场诸人都在这里吃了不少苦头,绝对没人对此地多有留恋,闻言连一声反对都没有,恨不能双胁生翅直接飞出去。金满堂很干脆地走过去,一把将江航拽起,她不知道南劭的同伴知不知道江航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为防最后没人扛他,索性自己主动点,别让人为难,还耽搁时间。
南劭这时哪里有空去理会江航,当初他虽受了辱,但终究换来了金满堂的出手,不仅帮他救下了濒死的张易,还治疗了几个同伴,也算是公平交易,要让他事后特意去报复江航,他没那么多闲功夫,但若有了机会倒是可以考虑顺手为之。眼下情况复杂不明,他怎会有心思去琢磨这些事。如果能平安离开此地,就是让他再不去找江航麻烦他也愿意。
金满堂掺走了江航,留下两男一女,那女的自然交给了徐婧。女人被从岩下拉起来后,因为怕极了再掉下去,所以连滚带爬地直到靠到了里面山壁才停下,这时见徐婧过来,她也怕耽搁了其他人时间而被丢下,所以正扒着山壁想要站起来。就在这时,她看到向她走过来的徐婧突然脸色大变,心中不安,正想开口询问怎么了,就感到头皮一紧,好像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头发,接着肩膀剧痛,被什么狠狠地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