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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耳边传来一阵阵流水的声音。
这是到了奈何桥了吧?阴曹地府里的黄泉路,竟然没有一丝光亮。
这辈子也算是辉煌过了,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虽然没了男人的荣耀和象征,毕竟也算是实现了自己当初的愿意。
原来在阴间是不用脚走路的,只要这么静静地呆着,似乎就在往前赶路,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多么可怕。
只是不知道李朝钦是不是也跟了来,本来说好了黄泉路上做个伴的,没想到这么阴冷黑暗,看来是作不成了。
不过魏忠贤是个不死心的,小心地活动了一下唇舌,哑着嗓子叫道,“李先生……”
话音刚落,旁边突然有人说话了,“他醒来了,快点拿毛巾来!”
还没等魏忠贤搞清状况,一条毛巾已经紧紧地捆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用力挣扎着,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了。
“你最好不要挣扎,要不然被憋死可没有人管你。”那个声音在他耳边低沉地警告道。
一股热气喷到了魏忠贤的耳朵上,让他立即放弃了挣扎,阴间怎么会有热气?难道我没有死?
要说是个人就没有愿意死的,魏忠贤这样的人更是如此,为了活命他能把男人的那个玩艺儿都给切了,又怎么会轻易想死呢?
在客栈里上吊自杀,一方面是感到了绝望,不想自己落到锦衣卫手中,受尽凌·辱而死,另一访友,也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
原本以为已经在阴曹地府了,没想到突然间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那种如同复生的感觉让他的心脏狂跳起来,幸亏他没有心脏病,要不然光是这一阵小激动就要了他的老命。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魏忠贤听话地放弃了挣扎,现在他已经大体上明白了,这会儿应该是在船上,要不然这水声就没法解释了,至于黑暗就更好说了,这会儿应该是在夜里,也可能是他们把自己的眼睛给捂上了。
试着动动手,果然被绑在身体两侧,根本不能动弹。
既然不能动,那就不动。魏忠贤本能地感觉到,这些人肯定不是锦衣卫,要不然也用不着对自己这么客气。
自己已经下台了,这些人把自己掳来安的什么心呢?魏忠贤确定不是锦衣卫以后,心里立即涌起这样一个念头。
正在这时,黑暗里突然有人说话了,“少爷,前面快到南皮了。”
“继续走,不要停。”刚才跟自己说话的人简短地下达了命令。
南皮?魏忠贤在心里一算计,已经大体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记着自己是在河间府阜城县南关客栈里喝酒到半夜准备上吊自杀的,可是现在已经坐船快要到南皮了,靠近南皮的河流只有泽河。
这些人肯定是掳到自己以后,迅速出城向东南方面直插,跳过运河,沿泽河一路向东,看样子他们是想直接出海啊。
魏忠贤能够大体猜对张桓他们撤离的路线,这还得感谢他自己,这些年北直隶的河流经常泛滥,以大运河为主,几条主要的河流给两岸的民众带来很大的灾害。
地方上把这件事情报上来,想请工部接手修一下河堤。魏忠贤知道此事以后,觉着这是个赚名声的好机会,就让人详细去踏勘了一番,画了详细的地图,拿出具体的整治方案。
魏忠贤仔细研究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事儿虽然是个赚名声的好机会,可架不住工程过于浩大,户部的银子根本不够用的。
不过这一番水磨功夫做下来,魏忠贤倒是对大运河两边的河流了如指掌,仔细一推敲,就猜了个大体差不离。
张桓在黑暗里扭头看了看魏忠贤躺着的方向,“九千岁,你啊,最好合作一些,要不然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说完转身出了船仓,回手关上仓门,来到了甲板上。
天已经开始放亮了,下了半夜的雪,四下里一片白茫茫,只有宽宽的泽河如一条白色的带子,在眼前弯曲盘绕。
明末时的华北平原,像泽河这样的河流有好几条,可是随着人们大量开垦荒地,建设村庄,用水大量增加,很快就消失在历史的脚步里了。
“少爷,照这样下去的话,到傍晚咱们差不多就到了海边了。”姚二虎站在甲板上,眯着眼看着前面的河道。
张桓点点头,一晚上的时间,先是骑马,后是坐船,现在已经离开阜城一百多里远了,而锦衣卫昨天没有赶过来,说明他们距离阜城最少有百里远的路程,两下里一加,就是两百里的距离。
等到锦衣卫赶到,一番查找以后,再行追查,那时早就晚了三秋了。
一夜大雪把张桓他们撤离的痕迹全部盖住了,再者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先是沿驿路向南,半路上竟然转身向东,沿着泽河一路东下,奔着渤海去了。
张桓要的就是这种突然性,等锦衣卫把消息传开,四下里追查的时候,他早就利用时间差顺着泽河来到了海边,坐上海船回奇山了。
选择泽河,最大的好处是沿岸没有县城州府,不用担心会有人前来盘查挡路,现在看,这条路真的选对了。
事实证明,张桓设想的完全正确,一场大雪让锦衣卫的行程越发困难,等到他们赶到阜城的时候,天已经快到中午了。
张桓他们是从窗户走的,临走时从里面插上了房门,所以一上午的时间,所有人都以为九千岁和李朝钦两人喝多了在屋里睡觉呢,谁也没有去开门看看。
等到锦衣卫的人赶到以后,先是把魏忠贤带来的人控制起来,问清魏忠贤的房间以后,直接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去。
一进房间大家都傻眼了,偌大的房间空空如也,只剩下房间中央一桌吃剩下的残酒,魏忠贤和李朝钦两人平空消失了。
骆养性走到窗前,用力一推窗子,窗外白雪一片,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魏忠贤跑了!
骆养性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嘴上却愤怒地叫骂起来,立即让手下的番子把所有人全都抓起来扔进阜城县大牢,剩下的人马立即出动,沿着驿路迅速向南追去。
这一追,直追到德州才算是停了下来,雪大路滑,到德州时天已经黑透了,再追下去就危险了,所以只好在德州休息一晚,再做打算。
骆养性一面安排手下去追,一面紧急具折向崇祯大帝报告。
崇祯一听魏忠贤跑了,气得七窍生烟,立即责成骆养性马上抓人,对魏忠贤的从人立即审问,问完以后就地处死!
看着手中的这道圣旨,骆养性也傻眼了,自古罪不及家人,更不用说这些人只是魏忠贤的仆人了,可是面对暴怒的新皇,骆养性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