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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暗暗发誓,天上地下,哪怕有一线希望,她也要找到医治晏浔的方法。
那是阿青第一次去襄国,因为她听说,襄国的医术发达,而且又神人辈出。所以,阿青便不顾一切的去了。
虽然晏浔一再告诉她,襄国的老皇帝对云南一直不放心,若是你去了襄国,若是被襄国的皇帝发现,只怕会对云南不利。可是阿青还是偷偷溜了出来。
那时候,阿青才知道原来宫中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名字叫高太尉。因为他结党营私又搜刮民脂民膏,所以早已激起了民愤。于是有人花高价买高太尉的人头。
高太尉接到杀手的索命令牌时,魂儿都吓没了。不但闭门不出,还里三层外三层的找了许多高手护身。临到十五晚上,高太尉半夜没合眼,直到五更鸡叫,他才松了口气。这冥月宫想来只是浪得虚名,高太尉刚大笑了两声,身子一僵,倒在地上,死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了,仵作查不出任何毛病,现场也没留下任何证据。此事一出,江湖和朝廷都掀起轩然大|波。
谁都没注意到,手忙脚乱的太尉府中,一个侍卫勾唇一笑,清丽脱俗,一闪身不见了踪影。而跟高太尉之死想比,没有人会关心,他的炼丹炉里少了什么。
高太尉虽然位高权重,却痴迷长生之术。常年闭门不出与道士一起炼丹服用,果真面色红润,六十岁的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
前几日,有雇主出了万两黄金,要买高太尉的人头,那杀手却婉拒了。阿青听说高太尉练出了长生丹,便在出口截住雇主,私自截住了那雇主。于是,杀人取药,一气呵成。
她欢喜的跑回云南,却在崖口看到了披着狐裘的晏浔。阴冷的风呜呜咽咽,刮的脸上生疼。晏浔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雪落在身上也恍然未觉。远远看起来,如一尊雕像。阿青的脚步慢了下来,她从他身上隐隐觉察倒一股怒气。
她有些怕也有些担心,这么多年,寒毒渐深的他整个人都变得冷冰冰的,不苟言笑,无喜无悲。他眼睛是死的,灰败的,明明小小的年纪,却如垂垂老者。阿青每次见他对这天空发呆,就想落泪。当年,若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
阿青吸了吸鼻子,加快了脚步。
晏浔的轮廓渐渐清晰,阿青的心也越跳越快。这么多年的相依相伴,他们早已成了彼此的唯一。那隐秘的爱情,不知从何而起,发现时已一往而深。
“晏浔哥哥,我……”她刚一张嘴,几枚飞镖便朝阿青射了过来。阿青堪堪躲过,下一秒,却被重物击中,踉跄倒地。是流星锤,晏浔竟然对她动手?阿青还未多想,流星锤再次朝她飞了过来,她躲闪不及,整个人被抡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
“从此,你不再是我云南的人。”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阿青浑身一震,不可置信:“晏浔哥哥,为为……什么?”
“你坏了我们云南晏府的规矩。”
朝廷虽然总是像伺机对付云南晏家,可是由于没有理由,所以也只能维持表面上行的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如今死的人是朝廷命官而且这件事又跟云南有关。
只怕若是襄国皇帝借机发难,整个晏家,还有整个云南都将有灭顶之灾。
如今阿青仗着晏浔疼爱,纵然任性这一次,大不了回来好好认错,一定能让晏浔消气。没想到,事情竟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晏浔的背影,孤绝冰冷,看来心意已决。阿青忽然有些怕了,她慌忙爬过来,扯住他的衣角,脸色煞白:“阿青是为了给晏浔哥哥找药……”说着,颤抖不已的从贴身之处,掏出一个白瓷瓶,举到晏浔面前。
晏浔看也不看,长袖一扫,瓷瓶打翻,黑色药丸撒了一地。
阿青泪眼迷蒙,慌忙去捡,车轮滚来,正撵在药上。
“别白费功夫了,从今往后,我是死是活,跟你没半点干系。”阿青瘦弱的破败的身子摇摇欲坠。晏浔看也不看她,扭|动机关,车轮便往前移动。
阿青怕极了,她不管不顾的追着他,踉踉跄跄,哭喊着:“晏浔哥哥,别丢下我……”轮椅上那个人却没有半分动摇。
这个关头四面环山,地势险要,只有一个狭窄的崖口进出。阿青追到入口,石门豁然关闭,把她拒之门外。她从来没觉得那么无力,明明只要撒撒娇,撅撅嘴就能让他言听计从的,现在通通都不管用了。他的心已经不在了,她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可纵然是遍体鳞伤,她还是舍不得离开他,忍不住想要见他。
阿青拼命的拍打着石门,泪水四溢,声音沙哑:“晏浔哥哥,你真的不要阿青了吗……”她的身后,鲜血蜿蜒了一路,如今已是气若游丝,生不出半分力气,眼皮也越来越重。
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把她抱在怀里,忍受鞭挞的男孩,言辞凿凿的说:“小阿青,你放心,就算死我也不会丢下你的。”
那个说过永远也不放手的人,终于还是把手放开了。
彼时,阿青完全不理解晏浔,只是垂头丧气的回到去找自己的父亲,甚至希望父亲替自己说说情。可是没想到,父亲也拒绝了。这件事不但父亲知道,连老云南王也知道了。他们不想让她再接近晏浔。
阿青只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只是,后来,她才明白自己究竟闯了多么大的祸。
不久之后,云南晏家便俩了以为不速之客。
晏浔与众人都在关口迎接,远处一匹烈马御风而来,马背上的男人红衣,独眼,邪魅中带着一丝阴郁。
“云南地界如何皇上管不着,可如今你们却杀了高太尉,此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皇上震怒,誓要把云南夷为平地。”
晏浔冷冷一笑,眼中光芒如剑,看得他背后生寒。
“就凭你!”半是鄙夷,半是讽刺。那人却混不在意,勾唇笑道:“我梁延熙山匪出身,如今虽在龙座前混了个脸熟,却不爱替人卖命。今日来,是跟你做一笔交易。”
入了冬,寒风一天紧似一天,盐粒子也稀稀疏疏的下着。
晏浔黑眸一沉,片刻思索,便扭头道:“好,跟我来吧。”后面却没有动静,晏浔一扭头,梁延熙一个倒栽葱,从马背上跌了下来,昏死了过去。
他受了重伤,是钝器所击,应该是遇到了强敌。
晏浔眯了眯眼,现在杀他易如反掌,可最终,晏浔只是叹了口气,吩咐左右:“把他带进来。”
当年,晏浔就知道这个人不寻常。如今再见,才明白他的真正身份。
这个人曾将他们打入深渊,如今再见,不知又会掀起什么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