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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皇后思及起也振作起来。
“楚昭狼子野心,晖儿如今一人在东宫中,若真出什么意外,也没人会怪到他头上。”之前林妃那事事他们都清楚是楚昭所为,却谁都没有证据指明到楚昭头上。难保他不会用相同的手段再次借刀杀人。
“他敢!”清平怒极。
“他有何不敢?”皇位在前,楚昭早已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钟皇后此刻已经镇定下来,反倒能冷静分析起来,“这几日有皇上镇着,暂时还不会出什么乱子。但若长期以往下去,东宫已倒,没了太子旁人都只会觉得本宫无东山再起之机会。如今时日尚短,且察觉不出什么。但日后只会有更多的人倒向楚昭,而他现如今还不敢动太子,等到晖儿再无与他分庭抗礼之力时,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母后”,清平公主一路被娇宠着长大,钟皇后又甚少让她接触到这样的事情。听到现在早已经是眼泪汪汪,她从前一直都觉得母后做什么事儿都可行,而她也一直享受自己的公主之尊,只因她知道,她前面有太子哥哥和母后。
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太子哥哥会被人陷害到禁闭东宫。清平只是天真,却不是一点政治都不懂。生在皇宫中,又是嫡公主,若一点政治都不懂那便不是天真了,而是真正的傻。
“姑姑,现在一切事情都未有定论,您一定要稳住阵脚。”毓秀道,大周氏也跟着接口,“妹妹,你自己先要稳住了。回去我和毓秀先告诉父亲,他是开国老臣,总会有办法的,不要担心。”
大周氏柔言安慰,到底是嫂子,算半个长辈,钟皇后不想在小辈面前露了怯,可她心中真的是害怕。甚至害怕的想哭,将头靠在大周氏肩上,“嫂子,我真盼啊……盼着他没有做皇帝,若他只是当年那闲散王爷,何苦生出这些事端?”
大周氏是看着她出嫁的,听她说起了这话顿时也心疼起来。
“这世事多变,你也莫在多想了。今日早点睡了,明日你哥哥来,他总会想出办法的,女人家,这时候你就跟嫂子一样,靠在他们身后就是。”钟皇后被大周氏说的心头温暖,总算露出了今日见面的第一抹笑容。
——
是夜,昭王府。
“回王爷的话,皇后那里暂没什么动作。”来人一身黑衣打扮,半跪朝座上的楚昭禀道。
“钟家那母女两走了吗?”楚昭问道。
那黑衣人答,“刚已经出了宫,想来如今已经回府了。”
“她们说了什么你可听见了。”
黑衣人跪地,“禀王爷,皇后宫中守卫森严,我们的人最多能在外面观望,声音浑然是听不见的。”楚昭听他这样说也没有发脾气的意思,“到底她在宫中立了多年,若没点真本事本王才要失望了”,说罢,又问道,“她们都什么神情?”
“探子说看不真切,只是听说皇后等人回去时候敷了眼睛,想来是哭了。”那黑衣人有些不屑,几个女人围在一起能做些什么,大不了抱团哭罢了,“想来几个女人,也商量不出什么。”
楚昭笑容微微停滞,是啊……几个女人。他曾经也认为女人成不了什么气候,可他自己给自己造的本该平坦的路,却都被女人毁了。钟毓秀,他不得不防。
“本王教你一个道理,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瞧女人——”聪明的女人让人欣赏,聪明又漂亮的女人,却是有毒的花。楚昭被扎了鲜血淋漓,不得不放手,看了眼黑衣人,“你退下吧,皇后那里没必要再盯了。”
孙子道在一旁出来,“皇后如今方寸大乱,打蛇打七寸,太子便是她的七寸,如今正是该乘胜追击之时啊,王爷为何突然停手?”
楚昭摇了摇头,并不赞同孙子道的说法。
这段时间他不打算对太子和皇后做什么手脚。
如今太子已倒,仅凭钟家一人之力能做些什么?与妃嫔私通,父皇若是舍不得杀他,只待他日后坐稳了储君之位,稍微透漏点风声,便有无数的口诛笔伐等着太子。而现在西风压倒东风,他风头太盛,父皇那里正因为太子的事心里头憋着一股火。
“万事都不可操之过急,如今这火已经点了起来,却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的。”当心别烧在自己身上就好。
孙子道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这么多年了,我从未见过皇上这么生气。”
哪能不气?楚昭一笑,又给自己到了茶喝。茶水是凉的,这么一口下去仿佛把十几年来的不甘都给浇灭了一样。
——
本身去宫中已经很晚了,回到钟家时已经彻底是深夜,只是书房的灯尚亮着,钟太傅尚且没睡。
想来心里也担忧着皇后。
毓秀有些担心,不知道该怎么把事情告诉祖父。太子是祖父一手教导出来的,感情不比她和哥哥少,她怕祖父接受不了。一旁大周氏看她盘旋在门外却不进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毓秀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大周氏摇了摇头,“这种时候你祖父抗的住的,若是他倒了,谁来为太子做主?”到底如今这样的时刻是男人家的事儿,她们女人家再怎么想帮也上不了朝堂,也不能到皇帝耳边替太子说一句话。
毓秀叹了口气,“希望祖父知道后不要太过着急。”
屋内钟老太傅和钟平已经等了许久,心里挂念着女儿,钟老太傅是怎么都睡不着。好在两人总算是回来了,书房灯还亮着,钟平又让人添了许多灯油,等妻子和女儿坐好,才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姑姑这么晚急召你们入宫?”
毓秀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太子与妃嫔通奸这事儿无论真假,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说出口总归不太好。大周氏也不知如何开口,又看周老太傅脸上那担忧的表情,叹了口气,便也直说了,“是太子那里出了事儿——妹妹说是太子与林妃在一处时,被皇上逮了个正着。”
大周氏这话说的委婉,可这屋里却没人听不明白。
钟老太傅听完这话便咳嗽起来,一时停不下来。毓秀着急,连忙到他身后轻轻拍他背,过了半天他才缓过来,又道,“太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楚晖自小由着钟老爷子教养大,他是什么性情他心里一清二楚。
事实上在座又有谁人不了解太子的为人。
“太子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毓秀道,“如今朝堂两派还不分明吗?此事到底是谁所做,也十分分明,皇上刚夸了晖表哥没多久,他便出了这样的事儿,想来是有人着急了。”
“他是等不及了。”钟平道,“太子心慈手软,又没甚心机,遭他算计自然无法脱逃。可竟是这样的算计?”钟平又有些奇怪,太子为人他们都懂。诗书礼仪都是传自钟家,断不可能做出与庶母通奸的事情。
可他这样的人,定然会与林妃这样的后宫妃嫔保持距离,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与她见面?这一点不仅是钟平百思不得其解,毓秀也是。
“不能往后压了”,钟老太傅道,“只不过一年罢了。昭王这人,走一步,算三步,太过深不可测。如今太子失了势力,只是被幽禁东宫,暂无生命危险。可若继续这样等下去,昭王实力进一步做大,到时候连皇后在宫中都无说话的权利,又怎么保护一个早被皇帝厌弃的太子?”
“两党相斗,怕朝堂又要混乱了。”钟平一心为国,不忍见朝堂如此。
钟老太傅道,“可若不斗,你妹妹怕是要没命了。若不斗,整个楚朝落入了昭王手里,整个钟家怕都不能完好。”钟老太傅确实一心为国,可他到底年纪也大了。人若是到了一定的年纪,年轻时候那些热血便都会散去一些,剩下的就是对儿孙的疼惜和保存。
“也罢,明日入朝后,去见见妹妹,好让她做好准备。”
钟平叹了口气,又发觉更鼓一敲,再没多久竟然是到了上朝的时候。最近冬天有雪,钟太傅年轻时腿疾又犯,加上咳嗽,已经病了许久,楚皇也早恩重了他病愈后再去上朝,钟平便道,“一夜未睡了,父亲早些休息。”
钟老太傅挣扎着要起来,“让下人把我的官袍拿来,一会儿我与你一起去朝上。”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他怎么能放下心。
“祖父”,毓秀忙端上热茶,“你如今身子骨不好,大冬天的姑姑也说了许久皇上才恩准你在家养,大殿外头刚下了雪,那么冷的天便是年轻人回去骨头都要发寒,何况是您老人家?”
钟平道,“是啊父亲,你若去了,白白让妹妹担心。”
“总归晖表哥如今还没有危险,祖父且先放心。”毓秀在他身边轻口道,“到底您才是钟家的主心骨,这时候更要保重身子才是。想想您若是出了事儿,还有谁能挑起这个重任?”
钟太傅被她说的一套又一套的,最终还是放下了要去的心思。只叮嘱着钟平去好好劝劝钟皇后,之后便没了。
大周氏着人去给钟平拿了官袍,又连忙推着毓秀往闺房走,“昨个儿都一夜未睡了,快去睡,好好一个大姑娘看的这么憔悴。”
毓秀苦笑道,“母亲不也一晚上没睡吗?”
“我跟你能一样吗?”反正无论什么时候,大周氏总是这一句话堵她。毓秀无奈,不过也实在困倦,进屋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入了梦。
——
已经是困冬,连着又是好几日的雪。
楚晖看着外头苍苍茫茫一大片,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已经在东宫多长时间。宫门口有小太监正抱着冷了的饭菜往里走,他见着便随意问了一句,“今天是什么时辰了?”
那小太监缩着下巴,“东宫被禁了,除了外头每天送些吃喝过来,奴才也搞不清时日了。”
楚晖叹了口气,没有再为难那太监,又发呆坐在窗前,饭菜碰了两口之后就没了心情。这一作就是一天,一个不受宠的太子自然不像往日一样,连着东宫都是冷的。
自从楚晖当了太子之后,万事都有钟皇后挡在身前,本身就是一个什么风浪都没有经历过的人。这样娇养大的花朵,一日受了风雨璀璨,如不是越发坚韧,便只能是受不了这份璀璨之苦,丧了志气,再也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