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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去过左使宅中的叶枫晚,自然是不知道路的,倒不如说哪怕他知道路,也不一定能找到路。
于是二叽只好继续抓人问路,叶枫晚这次靠山可大了,我可是要去给教主送东西的!
叶枫晚原封不动的重复道:“教主的衣食住行可是大事,等会教主饿着了,左使问起来,没人担得起。”
被揪住问路的人心里一惊,立马比叶枫晚还急,匆匆道:“快快快,我们抄小道去左使大人的宅里。”
左使宅中?
见这人不认识他,叶枫晚倒也低着声音问:“为何给教主送吃食,却是去往左使房中?”
领路人讶异,道:“你……”
叶枫晚接口,道:“送餐者临时有事,烦我代劳,我初入教不过把月,一不识路,二不解教务。”
这新人好奇之事也并不是什么秘密,领路人解惑道:“教主与左使关系亲厚,早在一年前便已干脆迁居,长期住在左使宅中。”
叶枫晚:“…………”
怪不得他七顾闺房都不见人影了,因为人压根就不住在那儿啊!
领路人轻门熟路,叶枫晚步伐如风,缀其身后。
约半刻过后,小径通幽,幽外开阔,叶枫晚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居所。
领路人嘱咐道:“我也有事在身,就不陪你进去了,等会你送了餐就走,别多说话、多对视,这做人啊,最重要的是本分老实。”
说罢,转身走了。
叶枫晚并非往常送餐之人,在门前还被守卫纠缠了会,询问了番,才放他进去。
守卫说的清楚,教主与左使如今正于书房当中,直走,第二个岔口左拐,再直走便是。
叶枫晚不分东西南北,但前后左右还是知道的。
手端饭菜,步伐平稳,看似稳重如山,然而叶枫晚的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越跳越快,七上八下的厉害。
只是刚刚拐过了第二个岔口,声音便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东方左使!你好大的胆子!”
这声音含着怒气,却明显青涩年幼。
“教主……”
这声音,则是个明显的成年人了,其中的无奈与包容之意,哪怕看不到人,也包在了声里。
入教以来,甚至入教之前,就听闻小教主与左使关系甚好,如今教主明显盛怒,左使身为下属,回应的语气却这般无奈从容,这其间关系,怕是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好”字,便可以形容的了。
叶枫晚心思百转,面上却只是步伐微停,便笔直的朝声源处走去。
他的脚步声未曾隐匿,时轻时重,时快时慢,分明是略通武艺却不精之人才有的样子。
叶枫晚想,这左使是做了什么事,才触怒了小教主?
那边的对话声还在继续。
“东方不败!谁允许你……允许你……允许你……”小教主似是气急了,稚嫩的童声像是断了片似的重复,却硬是没有下一句话。
然而,似是东方左使那边又做了什么,远处顿时传来瓷碗破碎的清脆声,那饱含怒意的声音也再次尖锐高昂的斥责起来:“该死的!你不要忘记你是什么身份!如今你只是我的左使!谁允许你抱着我睡觉的?!区区下属!谁允许你碰触我的?!过去就罢,如今这等亲密之举,你还有脸来对我做?!你简直是目无教主!不懂尊卑!妄为放肆!谁给你的权利和胆子?!”
“——东方左使!”这四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对你的包容也是有限度的,看来我真的是对你太放纵了,你越界了!”
叶枫晚:“…………”所以说,是东方左使抱着小教主午憩了一下哦…?
总感觉因为这种事情而如此愤怒的小教主…………
……莫名的为日月神教有点小担忧呢。
而与小教主的焦躁愤怒比起来,左使则明显淡然从容极了。
左使不慌不忙,是这样回答的:“教主近日操劳,怠倦非常,教务阅半而睡,在下不过是体恤教主,欲将教主抱屋而眠,不料教主…………”
拍桌声陡然而起,那童声又响起来了:“依左使之言,还是本教主抓着你不放了?!可笑!这简直——”强词夺理!一派胡言!胡说八道!
那左使气定神闲的答了,还是打断了小教主的话答的:“教主英明,正是如此。”
小教主又岔气了:“你……你……你……!”
左使缓缓道:“教主喝口茶,慢慢说,莫慌。”
不想听墙角但的确是听了墙角的叶枫晚:“…………”
这是哪门子的英明和关系好啊,这左使分明就是在逗小孩火上浇油啊!
然而这团火,倏地就烧到叶枫晚的身上了。
他已走到书屋前花卉处,那声音便明显的朝他传了过来:“谁?!”
也不知东方不败怎的想的,或许是有想要修复关系,让徐哲重新再以“叔叔”相称的心思,近期的东方巨巨简直体贴温柔的可怕,许多动作举止也愈发的亲近放肆,让徐哲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相对的,在东方巨巨面前,小教主的脾气是愈发的暴躁跋扈了。
小教主的人设怒气旺盛,正火的找不到地方泄,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近,正好,小教主说不过东方巨巨,还不能拉着其他人撒气嘛,这日月神教,也就这一个东方不败他没法真的整治的了。
欲掌其人,必松其惕,既然东方不败有意修复关系,徐哲也不介意陪他玩上两把,演上三分。
其实嘛,嚣张跋扈任意妄为对巨巨又打又骂对方还笑意相对从不还手的感觉——也真是酸爽极了。
简直纾压神器。
按照人设,这会说不过巨巨,有人送上门来,自然就是新神器。
“谁?!”徐哲怒而转头,便气势汹汹的踏出了屋。
四目交接的一刹那,时间的流逝被拉成了长线,隔着冰冷漆黑的面具,叶枫晚的双眸倏尔睁大。
花团若海,花香幽远,院外怒放娇艳的花,纷落成了水墨的黑白。
然后,那年幼纤细的身影走出了里屋,沿着那人的步伐点点,色彩缓慢的重新缀满世间,碎裂的光点打在了那人的脸上,跳动的如若叶枫晚已然时控的心脏。
哪怕添了五分稚嫩,五分精致……
叶枫晚的心中有一丝莫名的恍惚,三分叹息,七分踏实。
啊,这小教主,果然就是徐哲啊。
然而徐哲不认识这人,在徐哲的眼中,这不过是个穿着脏扑扑的黑衣短打,戴着一顶黑底面具,手上端着饭菜的下仆罢了。
小教主朝着这人撒气,“蹬蹬”几声走到这人身前,火焰跳动的眸子扬了三分,怒道:“今天的饭,怎么这么晚才到?难道新来的就可以这么不讲规矩?之前送饭的人呢?!”
不待这面具下仆答话,徐哲扬起下巴,瞅了眼里面的饭菜,余光又瞅了眼身后的东方巨巨,心中怒火翻滚,继续撒气:“看看今天这都是什么菜色,都是本教主不愿吃的,你这——”
徐哲话未出口,便倏地被人由背后抱住了。
叶枫晚的指尖一紧,眼神倏地就沉了三分。
东方不败悄声无息的走到了徐哲身后,微微弯腰,双手自徐哲双臂下而穿过,便将小娃娃给抱在了怀里。
徐哲登时一个踉跄,脚跟着地,脚尖朝天,整个人都陷进了东方不败的胸膛,想站都站不起来。
徐哲立马就挣扎啊挣扎啊,但越挣扎反而陷的越深,连头发和衣服都乱了。
徐哲的脸“唰”的就红了,不是羞的,是怒的,在一个下仆面前,被自家的左使这么落了面子,他这个教主哪里还有脸?!
“东方不败你这个——”
“嘘——”
东方巨巨垂下头,柔软的食指牢牢的抵在了徐哲的唇上,他的双眸细长而氤氲,声音沙哑又温柔极了,耐心的哄弄低语道:“教主,莫要气了,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在下会心疼的。”
然后他又抬起眸,注视着叶枫晚的眼神无比冰冷,这冰冷并非刻意,不过是身份之差的高高在上罢了。
东方不败的语气冷淡至极,道:“放下菜,便回去吧,下次若再是迟了,便也不需要继续送了。”
叶枫晚一时没有动作,他的胸口抽动了三分,眼前隐隐约约的溢满了红。
【……别冲动,杀了我。】
【抱歉啊,让你做出“杀了我”这种事。】
【……下一个世界,就当做此刻我们正在做的这些事都没有发生,我对你又恐、又惧、又怒、又怨,欲逃又止,欲杀不忍。】
【我知道这很残忍,这是我欠你的。】
【……来吧,温柔一点的杀了我,拜托了。】
他在上一个世界中,“杀了”徐哲。
徐哲嘱咐他,下个世界中要当做他们之间有杀身之仇。
有个不知名的“东西”,在掌控着这一切,乃至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因此,除非有了绝对正当的理由,否则一旦“叶枫晚”出现在了“徐哲”面前,最自然的进展,不过是徐哲对其恨意满满,杀之而后快。
那个“东西”的势力、实力、能力,尚且不明。
因此——
他首先需要做的,是必须要清晰的认识到,“徐哲”——或者说目前的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之子任哲哲,想要做的是什么。
这新面孔的送菜之人,唯一让人能稍有印象的,便是此人戴了一张面具吧,毕竟在日月神教当中,鲜少有人会以面具将整张脸都全部遮住。
然而这人,此时却让东方不败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快。
不识相的人,自然是令人不快的。
东方不败启开唇,淡淡道:“还不走?”
是啊!巨巨都发话让你走了你怎么还不走啊!这个不识相的,怎么既不下跪讨饶,也不赶紧回避走开啊!
这种被左使抱在怀里还挣不开的景象,小教主自然也是不愿被人看到的。
若东方不败的视线是淡漠无温的,徐哲的怒瞪便是灼热滚烫的。
他倒在东方不败的怀里,领口微乱,发丝微散,那瞪起的明眸中唯有燃烧着的怒意与不悦,压着嗓子道:“把菜放下,管好自己的嘴巴,滚!”
叶枫晚:…………所以这是被两人异口同声的赶着滚吗。
叶二少把菜放下了,但是叶二少没滚。
叶枫晚摸了摸腰间,那把三流二手剑被他压在了床底,并没有随时带在身上。
“咚”的一声,叶枫晚单膝跪了下去,但他跪的并非东方不败,若细细看去,他那双黑的透彻的眼,望着的人分明是东方不败怀中的小教主,而他跪着的姿势也是散漫到了极致,与其说是跪,不如说只是屈下了膝,若他再伸出一只手,那分明就是拉人起来的姿势。
隔着面具的声色,不免多了一分没有人气的冰冷,而且这人的嗓子似乎受过什么伤,变了音色,沙哑的不似常人。
这清冷喑哑的声音道:“我会武。”
徐哲与东方不败同时皱起了眉。
徐哲与东方不败皆公私分明,两人之间的闹腾那是私,而这个送菜的新面孔明显有话要说,这要说的话,明显就不是私了。
徐哲皱眉盯视这面具男子片刻,摆了摆手。
这回,东方不败从顺入流的放开了。
他不仅放开了徐哲,还伸出手,认认真真的替徐哲理了理凌乱的衣发,之后恭恭敬敬的退了一步,站在了徐哲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