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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房的门悄然关上,只留下室内面面相觑的众人。
“工会书士果然不一般,我从来没有见过有猎人能和安菲教官用那种语气说话。”满屋的肃杀中,只有熊不二的关注点还在别的地方。自从挑战祭上第一次相遇后,小猎团对这个文人的观感一直不是特别好,只是如今顾忌陆盈盈的原因,才没有直接说出口。
“封尘触犯了工会的律法?”卢修回味了片刻,才挑到陆文临走前话中的重点,“猎人工会有不许击杀古龙种的条例吗?”
老艾露在桌面上转了个身,朝向身后小猎团的少年们:“尽管绝大多数时候都用被束之高阁,不过工会对与古龙种交手确实有明确的规定。”
鉴于成年后的古龙种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片猎场上最重要的生态支柱,理论上来说,猎人工会只有会长团经过表决,获得半数以上的成员同意后,才有资格下达击杀古龙的命令。但猎人世界风云变幻,天灾的威胁随时可能降临人间,各大城市若是遭受了古龙的直接袭击,或是因古龙而必须承受毁灭性的打击,该地的会长层也可自行投票决定是否将其击杀。
然而算上整个大陆的所有重镇,拥有在古龙种手下自保能力的都屈指可数,更别提在古龙种的袭击下能够反制甚至击杀了。单看整个洛克拉克的重型猎具,在峯山龙浮空的高度下束手无策就可窥全豹。猎人工会总部所在之处尚且如此,那些以商业或资源兴起的城市当然更加有心无力。因此这样的规定从来都是纸上谈兵,实际意义并不大。
“总之,对古龙种甚至龙眷一族的作战,都要得到工会高层的允许才行。”罗平阳接着老师的话解释说。
“所以,封尘到底犯了什么错?”白衣猎人仍然听得云里雾里,“未经工会的许可击杀峯山龙,算是偷猎吗?”
“这只是他身上的罪名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罢了。”聂小洋摊手道,“峯山龙是沙海秩序的信标,杀了他也就等于蓄意破坏猎场秩序,毁坏猎场环境,破坏猎场上工会所有的财产。”少年掰着手指数着,“而这里的‘猎场’,恐怕要以方圆上千公里来计算。”
“如果这些后果都压在封尘的身上,换算成偷猎罪的话,已经抵得上一万次偷猎了。”少年悲观地定论道,“总之,等到工会反应过来,他就彻底完蛋了。”
“还要加上他带回城镇的那柄弩枪,”熊不二满眼放光地补充说,“如果被工会查出,又是一个非法持有战略性武器的罪责。不过你们两个真是可惜,没有看到那柄枪的样子。”壮硕少年咂咂嘴,“那可能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完美的武器了。”
“你们消停一些!”小团长挺直身体嗔怒道,“封尘还在这呢,轮不到你们来罗列他的罪行。”
“秦姑娘。”贾晓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我们都知道,峯山龙的陨落当然不是尘小子一个人的原因。他刚刚从大沼泽重获自由,就卷进这样的事端中,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揪心。这里没有人想要幸灾乐祸,只是不理清接下来会有哪些麻烦,我们连插手帮忙的选项都没有。安菲教官,您把峯山龙的请把向工会透露了多少?”
“只有最基本的死讯而已。”老艾露竖起耳朵道,这是传说猎人在人类大义和学生的安危面前能做出的最好的妥协了,“不过或早或晚,工会都会找到你们的身上,找回到我的身上来。”
“那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贾晓用双拳抵住太阳穴,“如果事情真的如陆书士说的那么严重,我们至少也要做好让封尘安全撤离的打算。”
“‘安全撤离’?是什么意思?”陆盈盈捏着衣襟紧张地说道,“要让封尘……去做叛逃猎人吗?”
“那是事不可为时最后的办法。”申屠妙玲倒是冷静得很,“至少我不能接受因为一个本不属于他的罪责,把他的性命拱手交给骑士团——我在里面住过一个月,没有人会想一直待在那种地方。”
听着同伴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卢修默默地望向封尘,本该是议论核心的小猎户此刻却沉默不语地坐在边缘。龙人用手肘戳了戳同伴的身体:“尘小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仿佛是被同乡打断了思考,一星猎人缓缓抬起头来。随着他的动作,房间中愈发激烈的谈论霎时间停了下去。
“谢谢大家的关心,不过不管工会将要如何处置我,我都愿意一力承受。”封尘的声音阴郁而沉重,“现在有比我的安危更加急切的事情……战争就要开始了。”
“‘战争’?到底是什么意思?”尤记得刚刚离去的陆书士也说过同样的话,秦水谣盯着桌台上摇曳的火光,眼神惊疑不定,“我们……是又要和古龙种开战了吗?”
小猎户的目光在安菲尼斯身上顿了顿,后者用手捋了捋胡须,似乎在回答什么:“在场的都是你的同伴,这个决定该由你自己来做。”
“明白了,教官。”封尘欠身点头,再坐下时双眼已经抹去了连日的浑浊,变得澄澈而有神。
下一刻,一阵晦涩艰奥的语音自小屋中每个人的颅腔内响起。猎人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封尘的龙腔了,当下屏息凝神,静静地听起来。语音一共在同伴们脑海里悠转了三遍才徐徐散去,封尘的神情也重新回复到了战斗后的颓然之中。
“这是什么?”小书士眨巴着眼睛,“艾露族的语言吗?”
“不是……”猫猫摇头道,“这些音节就算用我们的口腔也很难发出来。”
“是龙语,古龙种之间交流的语言。”封尘解释道。这一段语音是少年还在金羽城的时候,安菲尼斯说与他听的。龙语本就不是以口腔为媒介的语言,再加上当时的传说猎人转述得并不标准,封尘一时间没能理解这番话的含义,“像是古龙种之间传诵的谚语,”一星猎人仔细地斟酌着措辞,“或者是规定和契约一类的东西。”
“第二次听到它的时候,就已经是莫岚生命的最后时刻了。”封尘回忆道,“那家伙走出了我的视野很久,这段话才终于在我脑海里消散消散。”
“这些是什么意思?”看到小猎户满脸严肃,贾晓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大意是真龙和人类之间维系着古老的和平,和平的纽带要三次才能打碎,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敌对。”封尘顿了顿,“三次,就是战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