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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皋公的惊吓之声,将伍子胥拉回了神,目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老汉,一时不觉,讷讷的开口,“东皋公,你怎么了?”
可算是,回来了!
然而,东皋公在见着眼前的伍子胥的时候,却是连连的后退,一时惊愕得不能言,只能惊叹连连。
而此时,云姑也带着身后一男子,此人名唤皇甫讷,正是此次东皋公历时多日寻找前来的。
云姑带着这皇甫讷一进来这院子中的时候,一见到眼前的场景,也不觉吓得惊叫了一声,朝着身后一个踉跄,幸而是被皇甫讷给扶住,否则非摔倒不可。
“将,将军怎的如此模样了?”云姑惊呼出声来。
“怎,怎的模样?”伍子胥似乎是并未反应过来,只是如此怔忡的开口。
却见此刻的伍子胥,哪里还是昨夜那个眉眼间藏着漫天星辰的少年郎?
此刻的他,眉目间历经了沧桑,这一夜之间竟然愁白了满头墨发,那个刚毅俊朗的男子,此刻却全然与耄耋老者无异。
他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一副惊怔的模样,都瞠大了双眼看着自己,伍子胥也深感意外,站起身来的时候,只觉昨夜的身上落满了飞尘,从自己的肩上飘落了下来,随之一同飘落下来的则是他颈边的发。
这一缕白!
伍子胥初初见着的时候,却是一愣,旋即伸出手来接住的时候,才赫然发现竟是自己青丝,却一夜成雪。他也有些仓皇的将其他的发也撩了起来,竟是满目的白。
“呵呵,呵呵呵……”他失声苦笑了出来,肺腑间带着凄惶之感,“苍天真是作弄啊,竟然如此对我伍子胥,我大仇未报,如今又白了满头发,难道当真是我该当命绝于楚?此生过不去昭关?”
东皋公走近前去,细细的看了看伍子胥,却是兀自笑了起来,“伍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这分明是有天在相助,如今看你这一头白发,早已经与往日容貌大相庭径,何愁过不去昭关?”
闻言,原本还在颓败之中的伍子胥却是忽然一震,“东皋公此言当真?”
东皋公连连点头,便将身后的皇甫讷牵引了过来,“将军请看,这位乃是我的至交好友,这数日来我便是在他家等他归来,目的就是想将他带到将军跟前来。”
伍子胥顺着东皋公的牵引,打量了一下这位皇甫讷。
但见青衫白客,一身英气的男子,轮廓与眉目之间,竟然与自己透着深深的相似,伍子胥惊愕住了,“这……”
“将军,如能有皇甫兄相帮,想过昭关易如反掌,”东皋公兴奋的说道:“更何况,现在将军音容全改,此事大可为。”
东皋公说罢,皇甫讷双手一抖,朝着伍子胥深深的做了一揖,“将军名震天下,在下早已仰慕,只是无缘得见,今日有幸能助将军一臂,讷之大幸也!”
伍子胥尚且还在错愕之中,侧首看着东皋公这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知他必定成竹在胸,便也朝着皇甫讷做了一揖,随后又转向了东皋公这边,也是一揖作下,道:“如此,一切有劳东皋公安排了。”
东皋公笑着抚着胡须。
“此行见将军,没有备下什么东西,却有一物献给将军,将军必定心喜。”皇甫讷又开口了,随之从自己的身后解下了一个包着布绸的长剑。
赫然是那柄龙渊宝剑。
“龙渊宝剑?”伍子胥惊诧了,看了皇甫讷一眼,眼中尽是深深的惊和喜,他将手抚摸过那剑身,这熟悉的冰凉,仿佛久违了的老友,又再度回到自己身边一样,他终于展颜一笑,“有了这宝剑,子胥才能安心。”
多少个日日夜夜拥剑而眠,战场上杀敌早已经骨血与这宝剑融为一体了,此刻有它在,方能心安。
他再一次深深的朝着皇甫讷作揖,又问:“却不知皇甫兄是如何得到这把宝剑的?”他记得此剑应当是在楚王宫之中的才对。
皇甫讷笑着道:“我深知将军苦楚,又对伍氏一族心怀敬佩。听说将军之宝剑落在宫中,费无极因此大获封赏,心中实在气愤不已,故而托了宫中好友相帮,将这宝剑窃取出宫。”皇甫讷说道,却又狐疑的顿了一顿,“只是听我那好友说,盗取此剑还多得一人相助。”
“却是何人?”伍子胥急急问道:“我非得好好感谢他一番不可!”
皇甫讷,“听闻此人乃……秦国公主。”
是她!
伍子胥怔住了,心骤然又像是无声的被人撕裂了一道口,想她,却又不敢想了,只能酸涩低下了头,手中却紧紧的握住了这把宝剑。
到了此时此刻,她依旧像是伴随在自己身边似的。
随后,东皋公让云姑备了茶水,几人在这院中长谈了一整天,拟定了明日过关的详细计划,伍子胥幸得有这二人相助,再次朝着二人深深作揖。
历经了煎熬,伍子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依照着东皋公的话,将自己换了一身老朽衣衫,又将自己换了一些装扮,这皓首白发之样,无论怎么看,都不再有当初伍子胥的风范。
东皋公还不放心,便又连连嘱咐着伍子胥,“将军相貌虽然改变,但是这声音却如常,为求保险起见,将军且装作聋哑之人,将公子胜安顿好,携带出关。”
关口之处,依旧是重兵把守,过往行人无论是谁,皆都必须停下接受检查,可见这一次楚王想抓伍子胥之心如铁。
远远的,便见着费忤高站在城楼上,被卸掉的一只手还包扎着呢,双目死死的盯着城楼下方,生怕放过了任何一个人。
伍子胥卸他一臂,他此生非报此仇不可!
再说了,伍子胥想要出楚国,必经此昭关,只要把守好这一道关口,谅必他插翅难逃。
伍子胥扮作一砍柴老朽,佝偻着身子,身后的竹篓里装着吃饱熟睡的公子胜,上面佯装放着柴被,便一步步、慢悠悠的朝着这关口处走来。
虽说作了一番打扮,而今又容貌全改,但是到了这城门口下的时候,伍子胥的心还是提了起来,毕竟,费忤与他太过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