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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自然是在湖畔水央。眼前所见的道路两旁有长长的白玉栏杆,上头散发出了淡淡的神光,谢长风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去,身旁的人顿住脚步。
这个中年男子看向谢长风,神情颇为为难。
“我们也只能够送你到此处了。越过此地范围之外,便不是我们所能够闯入的范围之内了。”
“你自己去见太上尊者吧。越过最前头的栏杆,你自然能够传送入水榭圣地的。”
谢长风点了点头,这个中年男子似是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很快便消失在了谢长风的视线范围之中,而谢长风则是一步步地往前走去,大约过了三五刻,谢长风终于走到了这条白玉栏杆的尽头。
远处湖面倒映出人影。
他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再往前走的时候,手指触碰到白玉杆的时候,整个人却好像闯入水中,四周的空间都扭曲起来,空间扭曲的程度逐渐变大,他也有了晕眩感。
在晕眩感到了顶峰之时,谢长风松开手掌,再抬起头,眼前又是豁然开朗的另一片天地了。
一片亭台楼阁,精巧程度,几乎算得上他平生所见之最,一旁有丝竹弦乐,水榭旁有少女泛舟,水上盛开大朵大朵的睡莲花,他看向眼前,耳畔传来了传音声。
“我虽然不打算见客,不过你既然是为了追问姜源池的下落,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见一见你。”
谢长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踏步地往前走去!
……
眼前的一座精巧玉亭之中,坐了一道人影。那个人生得颇为幼嫩,居然看上去宛若十三四岁的少年,此时此刻抬起头看向谢长风,开口说道。
“我便是这玉琅山的掌控者。”
谢长风有些愕然,而这少年张开嘴,脸上神情处变不惊,像是见惯了云卷云浮,透出了几分老气横秋。这种神情出现在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又容易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别扭感。
谢长风微微蹙眉,然后听见这少年的声线颇为苍老,显然,他远没有外表那样年轻的。
“你来寻的那个叫做姜源池的小子,是我从景玺宫带回的,同我相处了颇长一段时间。”
“也是因为他所掌控的法则之力特殊,我才能够恢复到如今的境况。”
“从此点来说,我倒是算欠了他不小的人情。”
谢长风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心头还是有些惊疑不定,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迫不及待地问出了最为重要的问题。
“他如今到底在何处?”
“我想要找到他。”
对面的“少年”摇了摇头,他开口说道。
“他所去的地方,你恐怕应当是去不了的。”
“他被一位我都有些忌惮的人物借用走了,用他的能力,去帮一个忙,至于什么时候折返,此事我也没有定数,或许短期内便能够回来,或许——数万年都不能再回来了。”
“我欠了那个人一份天大的人情,所以才不得不把姜源池那个家伙给他们带走的。”
他看着谢长风似是有些焦急的眉眼,想了想,又沉声解释道。
“不过放心,姜源池绝不会有性命之忧。他被人带走,我也再三强调过此点,绝对不可伤害他性命,对方想必——是会好好保护好他的。你也不必担忧,耐心等待便是。”
谢长风心头还是有些急迫。
他答应了叶玄月要找到姜源池,眼下凭借对方的一面之词,他实在是无法相信。不论如何,他都还是要亲眼见到姜源池,才能够安心,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脸庞之上,对面的人有些不悦。
“难道你以为,我还会蒙骗你不成?”
谢长风深吸了一口气。
“还请告知我,姜源池究竟去了何处,在下感激不尽。”
对面的人有些拿眼前这个执拗的青年没有办法了。他原本自然是不用出面见谢长风的,但是谢长风方才在外头激发的那道气息的确不凡。
他沉默半晌,突然说道。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谢长风心头一喜,但是对面的“少年”,下一句话,却让谢长风一瞬间怔住了。
“但是,你得告知我,你身上的气息,究竟从何而来!”
“你方才激发的那道气息,必定不可能属于你。你是从何得到那道神力气息的?你若是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便告诉你——姜源池去了何处。”
谢长风的神情之中闪过了一丝纠结。
从何得来……
他沉默犹豫了。但是……百里干戈当初赠送他三道神力,倒是的确没有说过要隐瞒之类的话……他的手指动了动,然后这青年说道。
“是贺兰神王。”
对面的人的面容愕然而又震惊,隔了好一会儿,他的气息方才平复回来,然后谢长风听见他说道。
“你那位朋友姜源池,被带去了瑶海九云台。”
谢长风喃喃。
“瑶海九云台……?”
“这是何处?”
对面的男子的神情变得意味深长。
“此事,我只能言及此处,再多,却是不能再多说了。”
“总之他并无性命之忧,那里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去的地方。”
“你若是想要前往,还是寻旁人打听吧。比如……那位贺兰神王。”
谢长风微微错愕,他总觉得对面之人,这几句话似乎话中有话,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对方既然已经说到这一步,他也的确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
瑶海九云台之上,光芒闪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有些踉跄。
此女身上的虹光缓缓收住,她抬起头,唇角的血痕已经干涸,她的脚步虚浮地往前走了几步,她浑身血气蒸腾,整个人瞧着,倒似是下一步便要跌落在一旁,身旁有女子扶住她的肩膀,声音焦急地呼唤她。
“神女?”
“神女你终于回来了……”
“可是……可是……”
穿着淡黄衫的女子犹豫不决地看向她侧脸,她的声音微弱得很。
“我知道。”
她微微闭眸,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血色消退了许多,至少恢复了眼眸清明,然后她沉声说道。
“走。”
而等到她见到那位兰姑姑的时候,对方的神情苦涩而又踌躇,她看向这女子,欲言又止。
“眼下……眼下……似是已经无能为力了。”
“从玉琅山带来的那个小子,修为还是太弱了。哪怕把他献祭,都是无用。”
“若是他能够提升到神王境界,还能够有一丝希望……但是如今已经太迟了……”
“一切都……”
这位兰姑姑不敢说,而金桂神女则是轻声接道。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是么?”
她怔怔地看着远处,眼中的血光逐渐清晰,她感觉到头晕目眩,但是她却强撑着没有倒下,她轻声问道。
“百里干戈在哪里?”
对面的兰姑姑不敢答。
金桂神女发出轻笑声。那笑声先是微弱,但是逐渐扩大,到最后变得十分凄楚,她看着远处,眼中的血光逐渐扩大,她脑海之中却一片空白,然后她猛然弯下腰,咳出了一大口血来。
“是我……的错,我自己……得承担。”
“与旁人……无关,都是……我自己的错……”
“我不应该怪他。”
兰姑姑咬紧了牙关,心头却渗出了一阵酸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