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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耕三天内做出来的这个装置,原理非常简单。
就是底下点燃木柴,利用气体受热膨胀遇冷压缩的原理,产生动力,带动风扇运转。而风扇吹出的风,又经过前面一大块“藏冰”,变成了凉风,相当于后世的空调扇。
整个能量转换过程,当然是非常不经济的,这种风扇在十九世纪的德国曾经昙花一现,很快就被淘汰了。
当然了,现在大唐的技术水平远不如十九世纪德国,但与此同时,崔耕也不需要达成那么好的效果啊。
即便他不得不把这个装置造的巨大无比,即便这个装置能持续运行的时间不长,但是,只要他真的不靠人力送出凉风,在这个年代就如同神迹一般。
杨崇仁赞叹道:“扶阳王造的这个……呃,清凉扇,真是神乎其技啊,恐怕也只有古代诸葛亮的木牛流马,才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崔耕道:“能否与诸葛孔明相比,暂且不论。但本官以此物抵上一宝,杨老爷子可认?”
“认,当然认了。”
“这不妥吧。”郑云还是有些不大服气,道:“崔相造的这个玩意儿的确不凡,不过,它傻打黑粗,焉能和十大宝物相提并论?瞧瞧本公子的自暖杯,再瞅瞅临淄王的暖玉鞍,那算是一路货吗?”
“你傻啊!”宋根海不屑道:“你那个什么自暖杯再好,也就是这么一件。我家大人的清凉扇,却是造多少都可以。纵是一件抵不过你那个自暖杯,那百件千件呢?”
“呃……”郑云一阵语塞。
一直看热闹的淄州刺史薛树忽然插话道:“郑公子不可太过吹毛求疵,其实崔尚书想把此物造得精美一些,也不是不成,比如说所用木材尽皆改为檀香木,再饰以珠玉。从卖相上来讲,未必就比自暖杯来得差。”
你他娘的是哪头的啊?
郑云狠狠地瞪了薛树一眼,没好气儿地道:“那现在临淄王、扶阳王和本公子都拿出了一样宝物,势均力敌。那依薛刺史之见,杨小娘子应该花落谁家呢?”
“谁说势均力敌啊?”
正在这时,一直不被人们正视的王元宝忽然发言,他笑吟吟地道:“实不相瞒,在下还有第二个宝物?”
“什么宝物?”
“却是夜明杖!”
话音刚落,周兴就拿着一根玉杖走了进来,色呈朱红,用手一敲有洪亮的响声,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杖头上有一个绿色的宝珠。
现在正是白天,光线甚强,就是不知此珠是否有“夜明”之效了。
郑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这真是夜明杖?”
“如假包换。”
“终南隐士郭休的夜明杖?”
“应该说此宝原来归他所有。”
“那现在为什么在你手里?”
“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王元宝这根夜明杖,当然是杨素素送的。事实上,这是杨崇仁给自己留的一张底牌,杨素素选谁当夫君,就把此杖拿给他。
当然了,王元宝对郑云就没必要实话实说了。
在他的叙述里,昨夜晚间,财帛星君李诡祖再次闪亮登场,送给了自己这件宝物。
郑云听完了,鼻子好悬没气歪了,怒道:“胡说八道!你特么的又不是李诡祖的亲儿子,财帛星君凭什么对你那么好?托梦一次也就罢了,还特么的托梦两次:”
王元宝微微一笑,道:“在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要不然,郑监正对鬼神之事颇有研究,你请他解释解释?”
郑普思解释个屁啊,面色铁青道:“杨庄主,看来犬子和令媛是有缘无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杨崇仁倒也不是真的就怕了他,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儿,道:“不送!”
……
……
接下来,杨崇仁宣布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给王元宝和杨素素举行婚礼。
李隆基毕竟和杨崇仁没撕破脸,笑吟吟地参加。崔耕和贺娄傲晴作为王元宝的义兄和义姐,当然更得参加。令人略感奇怪的是,淄州刺史薛树也没走,参加了这场婚礼。
一场盛大的婚礼过后,众人都回了自己的临时住所休息。
李隆基的房间内。
王琚微微一躬身,道:“在下筹划不周,误了王爷的大事,还请王爷恕罪。”
“王先生请起。”李隆基以手相搀,道:“崔耕要是那么容易对付,也就不是名满天下的崔二郎了。此非战之罪,须怪不得你。”
王琚顺势站起,道:“多谢王爷体谅。呃……关于日后,王爷有什么打算?”
李隆基沉吟道:“本王还没想清楚。咱们这次要和杨崇仁联姻,一是看中了他那近万部曲,二是看中了他那千万贯的家财。那些部曲没了也就没了,但咱们在潞州招兵买马,花销甚大,若没有大笔的钱财入账,可支撑不下去。”
“关于部曲,您忘了那个意外之喜吗?在下已经安排好了,鲁山上那支兵马,明日就可开拔。关于钱财么……在下其实还有个办法。”
“啊?什么法子?”
“您听没听说过,杨崇仁有个弟弟叫杨崇义?”
“听倒是听说过,他怎么了?”
“杨崇义就住在长安城内,负责杨家在长安的琉璃买卖,其家财未必就比杨崇仁来得少。只在咱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那杨崇义的千万贯家财,不就是您的了吗?”
……
……
与此同时,崔耕的房间内。
淄州刺史薛树也在对着崔耕躬身行礼,道:“下官参见崔尚书。”
“薛刺史请起,坐!”
“谢崔尚书。”
薛树在崔耕对面坐了下来,直入正题道:“崔尚书这次到淄州来,为的就是郑普思吧?”
“哦?莫非薛刺史有他贪赃的证据?”
薛树摇头道:“淄州水患轻微,郑普思纵是贪赃也贪不了多少。下官是想举报他巧取豪夺石文秀一案。”
“石文秀?到底怎么回事儿?”
“崔尚书可还记得今日郑普思拿出来的那个自暖杯?此杯就是石文秀的祖传之物……”
然后,薛树缓缓说出了自暖杯一案的详情。
石文秀今天三十五岁,在淄州城内有数十家买卖,算是当地的数得着的富户。
非但如此,他还乐善好施,惜老怜贫,敬重读书人,有“石大善人”之称。
就在去年冬天,有一个读书人冻倒在他的门前,被石文秀的家奴救进了府内。
石文秀把那人救醒之后一问,此人叫荆白。
荆白寒窗苦读二十年,也没取得什么功名,相反地,因为不善经营,把祖上传下来的财物都踢打干净了。现在这荆白,比乞丐也强不了多少。
石文秀心善,就说,你怎么也是读书人,就在我这当个教书先生,给族里的子弟们开开蒙吧。
荆白当然是千恩万谢。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石文秀发现。这荆白没取得功名,只是时运不济,其本身还真的颇有才华的。所以,又把他提拔为家里的二管家。
按说,石文秀对荆白既有救命之恩,又有知遇之恩,荆白就该粉身以报。然而不介,荆白选择的是恩将仇报。
就在二管家的位置上,荆白得知了一个秘密:石文秀拥有天下至宝,自暖杯。
在郑普思来到淄州后,荆白感到机会来了,向郑普思告了秘。
于是乎,郑普思亲自来到石文秀的家里,要两百贯钱“买”他的自暖杯。石文秀既不肯卖杯,又不敢得罪郑普思,灵机一动,送上了一个赝品。
这赝品在外表上与自暖杯一般无二,只是没有“自暖”之能而已。世间宝物的传闻跟真实情况颇有不同,按理说应该能糊弄过去。
然而,这时候荆白站了出来,指证石文秀献上的赝品。
郑普思这回可逮着理了,非但不花一文钱拿走了自暖杯,还指责石文秀“以次充好,诈人钱财”,关了起来。
石文秀的妻子没办法,将家中产业的房契、地契送上,郑普思才同意放人。
然而,石文秀在牢里受了吃了不少苦头,回家之后不久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石文秀的妻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求到了薛树的头上,要薛树为石文秀做主。
可薛树哪是郑普思的对手,只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向崔耕告郑普思一状。
崔耕听完了,若有所思地道:“那今天郑普思逼着你来见本官,还真有点自掘坟墓的意思了?”
“呃……如果崔尚书愿意为民除害的话,也可以这么说。”
“那本官就奇怪了。郑普思不是个蠢货,难道就不怕你告他的状?”
“兴许是下官对他一向恭顺,令他放松了警惕。”
“恭顺?”崔耕眉毛一挑,注视着薛树的眼睛,道:“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不那么恭顺了呢?你千万别告诉本官,你今日之举,单单是为民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