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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耕摇头道:“本王不知。不过,这小娘子肯定不是普通的丫鬟吧?”
“那是自然,此乃老夫的孙女张落凝。”
“原来如此。”
崔耕暗暗寻思,张老头把孙女叫出来见我干啥?总不会是把这孙女要许配给我吧?那辈份也不对啊!
就是许配给我儿子,如果她不愿意做妾的话,都没合适的岁数的。然而张家的女儿做妾侍,可能吗?
他不知张去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只能含糊做答。
张去逸又问:“敢问越王千岁,您看小女姿色如何?”
崔耕更加含糊道:“清秀可人。”
张去逸问:“您观小女品行如何?”
这我哪看得出来啊?你是真给我找小妾还是怎么的?崔耕暗暗翻了个白眼儿,脸上继续不动声色的打官腔道:“张小娘子举止端庄文雅,想来是秀外慧中。”
“多谢越王金口一赞。”张老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脸笑容的继续道:“说起来,越王和大唐朝廷也是颇为有缘啊!您的正妻李裹儿,乃是大唐中宗皇帝陛下之女。您的儿媳妇,又是当今天子的外甥女儿。呃……越王千岁有没有想过,再加深一下,和大唐皇室之间的关系啊?”
诶,这话可越说越暧昧了。
崔耕咽了口吐沫,道:“您是说令孙女儿……”
“越王千岁果然聪明!”不等崔耕话说完,张去逸猛地一拍几案,继续笑着游说道:“您已经说了,小女秀外慧中,清秀可人。如果您做个媒,让小女嫁给齐王李子峤,李、崔、张三家,可就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休戚与共了啊,哈哈!”
噗!
一口茶汤从崔耕的嘴里喷了出来,道:“啥?做……做媒?”
“当然是做媒。不然,您以为呢?”
“我以为……我以为是请我喝喜酒呢。没想到,张老爷子是想让我做这个媒人啊!”
好不容易把这谎圆过去,崔耕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甚至庆幸自己刚刚话没说完就被张去逸给打断了,不然真的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张去逸并没有注意到崔耕的表情,而是自顾自的说下去:“陛下已经下旨,令齐王以惠妃为真母,以赵丽妃为假母。如今武惠妃病重,陛下有意为皇子成亲,给惠妃冲冲喜。但这齐王太子妃的人选,一直没定下来,如果越王能促成此事,我张家感激不尽啊!”
“这个么……此事关系重大,且容本王细思之。”
崔耕以手抚额,慢慢寻思此事的利弊。
李隆基下旨给李子峤的事儿,崔耕还真不知道。他猜测,这可能是为防止武惠妃和赵丽妃母子的斗争白热化,采取的紧急措施。
双方的名分一定,李子峤就成了武惠妃的亲儿子了。就算李隆基百年之后,李子峤登基坐殿,武惠妃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太后。
当然了,武惠妃、赵丽妃肯定都不大满意这个安排,是不会继续斗下去不好说,但至少目前是缓和下来了。
至于给李子峤选齐王妃之事……这事儿真不大好办。
张去逸的孙女张落凝,应该就是历史记载中,唐肃宗李亨的皇后张良娣。
唐朝是个非常有意思的王朝,自从武则天以女子之身称帝以来,想要登上那至尊之位的女子就层出不穷。先有韦后,后有武惠妃,再然后就是这位张良娣。
良娣并非她的名字,而是她初嫁给李亨的封号。
马嵬坡兵变后,李亨去灵武,跟随的士兵很少,每天夜里睡觉,张良娣都睡在李亨身前,以身护卫。
李亨说:“抵御贼寇不是妇人能做的事。”
张良娣却慨然道:“假如事起仓促,妾以身体抵挡,殿下就可以从后面逃跑。”
李亨听了非常感动,过后不久,张良娣又给李亨生了一个儿子李。
生下孩子才三天,张良娣就起来为战士缝衣服。
李亨阻拦她,劝她好好休息,张良娣却直接拒绝道:“现在不是养身体的时候。”
于是乎,李亨对她更加宠爱,收复长安之后不久,就封她为皇后。然而,当上皇后之后不久,张良娣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她勾结宦官李辅国卖官鬻爵,控制朝政,将朝廷弄得乌烟瘴气。最后,甚至准备在李亨死后发动政变,废太子,立自己的儿子为帝,重演武则天之旧事。
总而言之,这位是一名大唐的高档绿茶婊,委实不是什么良配。
但是,话说回来,李落凝只是人品一般,那齐王李子峤呢?此人就是个冒牌货,身份成迷,还配不上张落凝呢。
给他们做媒……做成了,事发之后得落下不少埋怨。
但现在拒绝?似乎也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再说了,自己今天来,还有事儿要求人家呢,真是为难啊!
张去逸等了好会儿,还是没等到崔耕的答案,对崔耕的表现开始有些不满。本来么,无论张落凝还是李子峤都和崔耕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就是让崔耕说几句好话,有什么为难的?
张去逸轻咳一声,道:“怎么?越王觉得落凝配不上齐王?”
‘呃……不是,当然不是。”
“那就是您觉得,小女应该许配别人?”这话就有些诛心了,暗示崔耕有自私之意。
崔耕连连摇头,道:“那就更不是了。”
“那您为何不愿意促成此事呢?”
“我……”
崔耕面色微红,一阵语塞。
噔噔噔!
正在这时,忽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化解了崔耕的尴尬。
紧接着,有一青衣小厮飞奔入内,微微躬身道:“启禀老爷,大事不好了!”
“嗯?何事惊慌?”
“王……王……王……又来了!”这位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张去逸当即面色微变,道:“可是王来了?”
“对,对,就是他!”
“他怎么来了?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张去逸站起身来,面色慌张,在屋内来回踱步,再无之前的淡定之色。
崔耕见状,心里这个气啊!
他暗暗寻思,这还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了。好么,先有任海川,后有张去逸。见了自己之后,义正词严,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但是,一听说王氏兄弟,就像是耗子遇到了猫!
尤其是张去逸,你有点皇亲国戚的尊严好不好?我还指望你的人弹劾王的弟弟王焊呢?!
想到这里,崔耕微微皱眉,道:“张老爷子,你这是怎么了?你们张家连皇帝都说得上话,还怕一个小小的王?”
“嗨,什么小小的王啊?”张去逸道:“我们张家和皇帝再亲,能有钱财跟皇帝亲近?人家在皇帝面前说一句话,顶我们张家一万句!再说了,人家王家有权有势,我们张家只是地位尊崇而已,拿什么跟人家斗?”
“就算如此……你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也没必要这么怕他吧?”
“怎么没仇啊?前几日,我孙子张清在黄五娘家吃酒,和他弟弟一言不合,王焊打起来了。当时清儿也不认识他,直把他打了个头破血流,王家能善罢甘休吗?”
扑哧~~
崔耕身后的黄有为闻听此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崔耕训斥道:“你笑什么?本王和张老爷子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余地?”
“不是……”黄有为强行忍着笑意,道:“那黄五娘家,是长安最近风头正劲的妓馆。卑职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人,把在妓馆内争风吃醋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地呢?”
崔耕望向张去逸道:“张老爷子,果真如此?”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张去逸也就不再隐瞒,道:“确实大抵如此。关键是,小孙张清娶了陛下的女儿宜春公主。这事儿连让陛下主持公道都不可能。”
这话倒是实在,李隆基这个老丈人杆子,总不能为女婿邀妓撑腰吧?
崔耕有心进一步挑拨张王两家的关系,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怎么也得见人家一见啊。怎么?要不要本王给你壮壮胆儿?”
“壮……壮胆儿?”
张去逸眼珠乱转,道:“越王千岁辩才无双,您既有此意,小老儿当然感激不尽。但是……您可千万别说自己是越王。”
“嗯?那是为何?”
张去逸面色有些不自然,道:“小老儿邀您做媒,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是,我说邀您做媒就邀您做媒啦?王要是借助此事,对陛下进几句小老儿的谗言,我可受不了。”
“那行吧,就依张老爷子所言。”
崔耕自己也不愿意暴露身份,他就想不显山不露水的,把王家兄弟给解决了,帮吴公礼把家人救出来。所以,稍微一考虑,就慨然应允。
二人商议已定,张去逸带领家人,大开中门,迎接王。崔耕就隐在人群之中。
其实张去逸还真猜错了,王这次来,不是为了王焊和张清的争风吃醋之事,而是为了崔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