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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雄半跪在跺碟之后,紧紧地握着他的大明1式,手心里湿漉漉的尽是汗水,只觉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耳边已经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只能听到闷雷一般滚滚传来的马蹄之声.
卞文忠自然也看到了孤零零的矗立在高坡之上的那一个碉楼,这样的碉楼,最多装上三五十个士兵,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手挥了挥,立即便有一名将领带着百余骑向着高坡之上的碉楼扑去.
此时的陈雄,很希望齐人根本就不在乎他,视而不见地从他够不着的地方跑不过,这样,到了战后,他也是说得过去的,不管是那一级的长官,都不可能要求他带着几十个士兵向着数千敌人骑兵发起冲锋.
看到百余骑向着碉楼扑来,他叹了一口气,希望终究是希望,敌人既然来了,那就不能避而不战,实际之上,也不可能不战.
“重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先前他的确紧张不安,但此时避无可避,他反而冷静了下来,恢复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该有的风采.
嗡的一声响,巨大的弩枪从重弩之上弹出,带着尖厉的啸声向着数百步外飞奔而来的敌骑飞去.远处的敌骑哗拉一声就如炸了群的蜂群一般四下散开.不出陈雄的意料之外,这一枚重弩落在了空地,重重地扎在了地上,在地上梨出了一条深深的沟漕.
重弩一击无功,陈雄也不想再浪费不多的重弩了,数量有限,射击这百多骑,命中的可能性太小,如果是密集的敌人攻上来,倒还有一定的把握.他摆了摆手,重弩手们退了下来,拿起了靠在一边的大明1式,与陈雄一般无二地半跪在跺碟之后,眯着眼睛开始瞄准.
一百步,八十步,陈雄仍然没有开枪,碉楼里,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打响第一枪.
五十步了!陈雄看着空地之上,被他无事的时候标记出来的一些记号,这是一个老兵平素习惯性的一些小动作.
他稳稳地勾动了扳机.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夹在如雷的马蹄之中并不刺耳,一名骑兵在马上摇晃了一下,卟嗵一声栽下马来,旋即就被后面狂奔而来的骑兵踩踏得不成模样,没了骑士的战马却仍然在向前狂奔.
密集的枪声清脆地响了起来.中间还夹杂着弩机啉啉的鸣叫声.
骑兵们举着小盾,护住了身体的重要部位,这些小盾本来是用来防护弩机攒射的,包上了铁皮的小盾,对于弩机的攒射其实还是有相当的防护效能的,但在大明1式的打击之下,却是不够看了.
居高临下的明军士兵二十柄大明1式突然开火,在五十步这个距离之上,几乎是弹无虚发,一枪便撩倒一个骑士,骑在马上的骑兵目标极大,虽然他们的骑术娴熟,机动灵活,但大明士兵手中持的可不是弓箭,而是击发之后根本就看不见踪迹便会及身的子弹.
一骑接着一骑的栽下马来,百余骑的队形顷刻之间便显得稀疏起来.
剩余的骑兵仍然在向前冲锋,碉楼之中的士兵和弩机依然在射击,但陈雄却招呼着身边的几个人停了下来,而是端着枪,紧紧地盯着对方.
果然不出他所料,最为突出的几名骑兵在躲过了攻击之后,飞一般地扑到了碉楼之下,整个人在马上一跃而起,高高飞起,跳得几乎比碉楼还要高一些了,挥舞着刀盾便向着碉楼落了下来.几柄枪同时喷出了火舌.飞起来的这名齐军将领如同被当胸重重地打了一拳,还未落下便又倒飞了回去,重重地摔倒在了碉楼之下.
随着这人落地,齐军骑兵的攻势顿时一滞,余下的竟然带马向回逃去,很显然,刚刚这个被他们击毙的家伙是这伙人领头的.
既然你们开始逃,陈雄就没有什么可顾忌得了,干脆站了起来,将枪稳稳地顶在肩窝里,瞄准着那些背影,勾动扳机,啪的一声,便有一个人掉下马来.其它人可没有他这么准的枪法,为了节省子弹,却没有人再射击已到百步开外的敌人了.不过每当陈雄将一人击落下马,他们便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欢呼.
枪里仅余的三发子弹打完,陈雄吁了一口气,放下了枪支,既然仇恨已经结下了,那就不妨多拉几个垫背的.
他很清楚,如果这几千骑兵此时都掉头向他扑来,他们这里每个人就算是长上三头六臂,也会瞬间被敌骑淹没的.
他提着枪,就这样悲愤地站在碉楼之上,看着还在向牛首镇奔驰的齐军骑兵.这一场短促的战斗,倒在自己碉楼之下的敌骑,至少超过了三十骑,他觉得敌人不可能放过他,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临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了.
听到大明1式清脆的枪声的时候,卞文忠便猛然勒停了马匹,回首看向那个孤零零的碉楼,他没有想到,在这们一个偏僻的地方,明军居然装备了如此先进的武器.这让他不由得对这一趟突袭有了一些顾虑,如果襄州的明军都装备了这样的武器的话,那对于自己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他这是多虑了,因为大明1式现在的产量根本就来不及供应大明军队,也只有这种在两军前线而且人数不多的带着警戒性质的小股部队,才会被装备上这样的武器,这也是为了提高他们的生存率,是用来应付敌人的斥候的.
不过任谁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他们居然碰上了如此大股的骑兵.
“大哥,我去收拾他们.”卞文忠的身边,一名将领勃然大怒,很显然,从称呼之上也能知道这也是一位卞氏子弟.
“你准备死上多少人攻下这个碉楼?”卞文忠冷冷地看了自己的这个堂兄弟一眼.”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是与敌人来呕气的吗?”
“可是我们已经死了好几十个兄弟了!”将领不服气地道.
“你准备再死上几十个?那你可知道,如果你带着这几十个人冲到了襄州腹地,可以做多少事吗?”卞文忠冷脸问道.
那将领顿时语塞.
“既然配备了大明1式,说不定就有手雷,说不定还有什么迫击炮之类的,也许我们再死上百人也不见得能拿下这个小小的碉楼,这样的战斗,打来又有什么意思?我们不是来攻城掠地的!”卞文忠一带马头:”不理会他们了,我们走.他们要是敢追出来,那就一口吞了他们,他们要是不敢出来,那就由得他们当这个缩头乌龟.”
“死去的弟兄们的尸体?”
“就丢在哪里,如果我们还能活着回来,再带回去.”卞文忠冷然道,”反正寒冬腊月的,坏不了.”
将领垂下了眼睑,即便是这一次还能活着,也断然不会走这条路了,换句话说,这些人的尸体也就丢弃不顾了.
站在碉楼顶上,准备迎接敌人愤怒反扑的陈雄,惊讶地看到大队的骑兵滚滚而去,直向着牛首镇方向扑去,顿时怔住了.
“他们走了!”片刻之后,他们已经看不到敌人的影踪,如果不是碉楼之下还躺着几十具敌人的尸体,还有几匹留恋故主没有跟着大队人马跑走的战马在哪里不停嗅着拱着自己主人的尸体,他几乎以为是在做梦,直到一个士兵推了推他,他这才反应了过来.
脸上汗水一股股的冒出来,双腿一软,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地狱门上转了一圈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
“头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啊?”
喘息了一阵子,陈雄才定下视来,”怎么做?还能怎么做?死死地守住这个碉楼,我们就完成任务了,烽火已经燃了,鹞鹰我们也放了,接下来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我们只能尽我们最大的可能保命.既然有敌人的骑兵来,说不准还会有敌人的步卒过来.”
“我们要不要离开?”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道.
“离开?”陈雄苦笑:”要是这样离开,我们就是擅离职守,你想被军法从事吗?”
撑着大明1式站了起来,陈雄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强笑着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已经捡了一条命回来,可以多活几天,这便是赚得,看看下面,我们还有不少垫背的,如果还有敌人来,我们还能拉不少垫背的,这样即便是死了,也会在战后被评为烈士的,你的老婆娃娃,一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我还没有结婚呢!”
“混帐东西,没有结婚,你没有爹娘吗?你没有兄弟吗?临阵脱逃,你他娘的是要让他们也抬不起头做人吗?”陈雄喝道.
看了这个士兵一眼,陈雄叹了一口气:”看到下面的那几匹马了吗?你去牵回来拴在面碉楼后面,然后你骑一匹,往前探个几十里,看看有没有敌人大股步兵跟进,如果有,迅速回来报告.”
“是!”
看着那名士兵远去,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士兵凑了过来,”头儿,我觉得这小子骑着马会不会逃走?”
陈雄沉默了片刻:”我给了他机会,如果他逃走,那也是他的命数.如果真有大股敌人来袭,左右我们都是要死的.随他去吧!”
牛首镇前,谭吉策马而立,看着眼前出现的滚滚铁流,回首看向仍然还有不少人没有逃走的镇子,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能做的就只能这些了.
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大声呐喊着,摧动着胯下的马儿,一个人向着敌人发起了冲锋.
他的行为在冲锋而来的敌骑面前无疑是极为奇怪的,最前排的齐军骑兵居然轻拨马匹,绕过了这个古怪的穿着大明文官服饰的家伙.
直到后面的骑兵冲了上来.谭周高高地飞了起来.你就是一片纸鹞,轻飘飘的飞向了空中,然后又飘然落地,大队骑兵从他跌落之地奔驰而过,骑兵走过这后,地面之上就什么也没有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