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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闫小美的朋友乘坐了出租车,而原本情绪较为激动的男孩脸色十分难看,坐在救护车上一言不发。
他自己花心思好不容易追来的女朋友,只到了牵手接吻的程度,胸都没让摸一下,闫小美还口口声声说等到结婚了才能给第一次。男孩儿以为闫小美爱惜身体,觉得十分不易,感动异常,而且很理解。
男孩儿怎么都没想到,这种情况居然还会被人给捷足先登了。不过救护车里的人都暂时没空理他而已。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想明白了那句话,“你一直想和谐操的那个女人背后,通常会有一个操和谐她操和谐到想吐的男人。”
到了这种程度,他居然还同意跟着一起去医院,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开放两条静脉通道,一毫克肾上腺素静脉注射,呋塞米三十毫克静脉注射,二百五十毫升生理盐水快速静滴,二十毫克多巴胺入二百五十毫升百分之五葡萄糖快速静滴。”余波一上车就开始了气管插管,在进行完动作之后马上下达医嘱。
黄斌的动作也十分麻利,给闫小美上了心跳监护设备,重复了一遍余波的医嘱,开始配药用药。
异位妊娠,也就是宫外孕以输卵管妊娠最为常见,通常是由于受精卵未在子宫内正常停留发育所造成的。在破裂之后,会引起急性大量内出血。
由于还没有经过超声波诊断和腹腔探查,余波虽然行医经验丰富,但是也不敢完全确定。就算确认病因,宫外孕的治疗手段也是以手术为主,车里根本就不具备手术条件。
因此余波只能先治标而不治本,防止大量内出血、失血性休克而造成的呼吸衰竭、大脑缺氧和多器官衰竭导致的死亡。
男孩儿看着躺在病床上失去了意识的闫小美,原本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山盟海誓,笑颜如花,可是现在男孩儿却知道闫小美做出了如此事情,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知道的,这让他丢尽了脸。
“她居然……背叛我!”男孩儿咬牙切齿的说道,尽管闫小美现在生命情况十分危急,他还是没办法原谅。“我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要什么东西我都买给她,想要去美和谐国继续学业我也支持她,我说我等她!她居然背叛我!”
“小伙子,大姑娘满大街都是,这种事儿摊在你身上了,以后自己放聪明点吧。现在谁出个轨还不正常?我也替你不平,但是闫小美现在生命有危险,你可千万不要过于紧张和激动。”余波劝着那男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余波又问道,好在这男孩儿还保持着理智,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
“陈志恒。”男孩儿叹了口气说道。
“好,你那里有没有闫小美家中的联系方式?待会儿很有可能要进行手术,我们要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手术方式。闫小美如果情况过于严重,手术可能会失去生育能力,也有可能手术过程中死亡。我们无权决定手术方式,你也不行,只能让她的家属进行选择,必须得到他们的口头认可或者签字才可以。”余波说道。
“她不是湘沙人,家在北河省。短时间内她的家属肯定是过不来了。我也没有她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毕竟才交往了两个月。”陈志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黄斌已经完成了配药,翻找着闫小美的包,找出了一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余主任!”黄斌把手机递给了余波。
“这是她的手机吧?你能解开手机锁吗?”余波举着手机解锁,但是手机有指纹密码,如果不通过验证则需要输入按键密码,余波解不开,就把手机递给了陈志恒。毕竟闫小美的手机里肯定会有家里人的联系方式。
虽然现在是凌晨一点多钟,但是手术紧急,一分钟都不能多耽误,留给医院方面去联系家属的时间十分有限。让闫小美的家里人来个半夜惊醒,也算是给陈志恒脑袋上那顶绿帽子报了仇了。
“这手机,还是我刚给她买了一个月的呢。可是她从来都没给我看过,上次我无意中记住了她的解锁密码,开了她的手机想试试好不好用,结果被她一顿臭骂。改了密码。从那次以后,我就再也没碰过她的手机。”陈志恒还是摇头,看到这个手机以后连拿都不想拿,好像这个手机凝聚了他所受到的所有屈辱。
余波看了一眼黄斌,两个人对着摇了摇头。明明陈志恒可以拿起闫小美的手指,靠在手机的指纹解锁上面进行解锁,拨打电话,可是陈志恒现在心烦意乱,根本就没想起这茬来。就算是想起来了,陈志恒肯定也不想去联系她的家属了。
开玩笑,要知道怀孕这个事儿除了极小几率,并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的,闫小美跟别人上床不知道多少次,才会怀孕。
而且宫外孕的出现,常见于某些妇科疾病感染和多次流产的后果,陈志恒自己脑袋上绿帽子都不知道戴了多少顶了,现在打电话去联系闫小美的家属,万一人家家属反咬一口说是陈志恒让闫小美怀孕,这个黑锅显然要陈志恒先背一阵子,绿帽子还要继续戴下去,傻子才去干呢。
闫小美连胸都没让陈志恒摸一下,居然跟别人在床上玩的飞起,陈志恒怎么可能肯继续为闫小美做任何事情?
无奈之下余波只能拿起闫小美的右手,用她的拇指去解锁手机,然后把手机还给了黄斌,让黄斌以医疗工作人员的身份去打电话,同时还将家属的口头决定录音留下证据,以免在过会儿做手术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意外,家属找麻烦。
“小王,通报!”余波转身说道。
王鸽所驾驶的救护车已经进入了主路,路上仍旧畅通无阻,救护车被他开的飞快,闯过红绿灯的时候,监控摄像头的超速拍照冲着他咔嚓咔嚓一顿猛拍,交警大队所留下的照片表明,他所驾驶的救护车正在以超过一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飞驰在湘江边的湘江中路之上,毫无停顿。
王鸽举起了通话器,“这里是雅湘附二医院编号0110,已经接到岳麓区大学城思歌KTV病人,正在返回雅湘附二医院急诊部。”既然余波主动要求进行通报,那么肯定是有话要说,王鸽单手驾车,另一只手把通话器递到了身后。
余波看了一眼救护车的仪表盘,又看着挡风玻璃外面的场景,眼睛有点花,就知道王鸽这小子车速肯定满不了,不敢让王鸽单手驾车,便伸着胳膊接过了通话器的麦克风。
“病人可能存在宫外孕破裂,子宫大出血的情况,请急诊部准备抽血验血配型,血常规,尿常规检查,腹腔镜检查,腹部超声波检查,HCG测定,孕酮测定。请求妇科值班主治大夫到急诊部参与紧急会诊,马上准备手术室!”余波说完,就把通话器还给了王鸽。
王鸽一声不吭的把通话器放回原处,全程除了汇报,没有说一句话。
他并非是害怕车上的余主任,也不是害怕跟在车后面的死神,而是怕死神追上来。
在救护车最初起步汇入主路的时候,他就看了一眼左手边的反光镜,发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举着纯白色雨伞的男人跟在了救护车的后面。
他甚至不知道死神是什么时候来的。
闫小美朋友们所乘坐的出租车早已经被王鸽的救护车甩在了后面,连王鸽的车尾灯都看不到了。道路上也没有其他车辆,只有一个举着雨伞的死神孤零零的跟在救护车后面,他每在空中迈出一步,都会瞬间移动到下一个位置。
死神的速度很快,明明车速已经接近一百一十公里每小时了,还是甩不掉,可见车内的闫小美情况十分危险,内出血量很多,毕竟从内出血开始到现在已经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小王,别逼自己,实在不行就慢点。”余波看着驾驶舱里的反光镜中的王鸽。
日期接近十一月份,而且时间也是凌晨,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时候,虽然车里开了恒温空调,还是有点冷的,可是王鸽的脑门上居然渗出了汗珠,可见他有多么的紧张。
“主任,慢点儿人就没了,路上没车,应该不会出事儿。你们抓稳了就是了!”王鸽仍旧狠踩油门不肯放松,在路线的选择上没有听从导航的建议,选择了一条车辆几乎不用转弯的路线,虽然可能会远五百米左右,那也总比车辆转弯时减速之后,被死神摸到了车厢里要好得多!
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五档上发动机转数达到了六千转每分钟,王鸽知道这辆车还能再快一些!
“我可算知道为什么那只死兔子那么喜欢跟你一起出车了。你们两个人,都是胆子大的那种主儿,干起活来玩命!”余波扔下这句话,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王鸽的胆子可一点儿都不大,他怂的要命。
从小到大,碰到惹事儿打架的,他都是躲着走,连110都不敢打,本人更是从来不惹是生非。若不是因为那个赌约,他也更没有胆子来医院当什么救护车司机。
对于生病、死亡这种事情,他是十分畏惧的。
但是没办法,王鸽无法放弃兰欣,无法放弃自己,也无法放弃自己的父母,更无法放弃每一条生命。
这不仅仅是为了镇魂牌上的那个数字了。
或许有些人是罪恶的,是没有道德的,例如今天车上欺骗背叛了自己男朋友的闫小美,她可能会失去自己男朋友陈志恒的爱,失去所有朋友的信任,失去自己的名声,登上某个社会新闻的头条,然后在微博上被人当做婊子说一阵子。
但是她不应该失去生命!
每个人都有选择生存或者是死去的权力,但是王鸽相信闫小美肯定不会选择去死。
就算她选择去死,作为一个医疗工作者,余波、黄斌还有王鸽,也要先尽自己的职责,把人救回来,再给她自己选择的权力。毕竟处于生死边缘的闫小美,现在还无法决定自己是生是死,至少,要把这个选择的机会留给她自己。
救护车终于在呼啸之中抵达了医院,在最后一个右拐的十字路口,王鸽还是降低了车速,否则以之前的速度过弯肯定会造成翻车事故,也顾不得身后的死神了。
在抵达医院的时候,闫小美虽然生命体征极不稳定,但是血压和心跳都还测得到,这让王鸽稍微安心了一些,众人连忙把病人抬下救护车,而此时的死神则是刚刚进入医院大门口。王鸽还是与他拉开了一定距离的。
余波觉得时间有点不够,推车没有被推入急诊室,而是直接进入了手术室,设备早已经准备好了,代血浆也可以先撑一段时间,有什么事情,把血止住再说。
王鸽看着死神的脚步停在了急诊大厅门口,心提到了嗓子眼,又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冰凉,马上掏出镇魂牌查看,上面的数字已经变成了“陆拾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门口的死神却已经不见了。
看来这个死神还是宽容的,仅仅是看到闫小美进入了手术室,有医生开始进行治疗工作,还没等到闫小美脱离生命危险就离开了。王鸽这才松了一口气。
黄斌并没有进入手术室,他拿着一堆缴费单和确认书到处去找陈志恒,都没有找到,只找到了后面出租车上一男一女两个闫小美的朋友。
“看见那个姓陈的小伙子了吗?”黄斌凑到了王鸽旁边。“这才五分钟的功夫,人怎么就没了?”
王鸽也是满脸的懵。“没看见啊。”他四下打量着,刚才所有人都在忙活着把病人送进临时手术室,根本没注意到陈志恒的身影。
“得。女朋友把他给绿了,送到医院已经很不错了,估计是走了吧。”黄斌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叹了口气。“也是怪可怜的,看这样子,估计这辈子陈志恒都不会再理她了。”
“干活吧你!这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事儿了。”王鸽也摇摇头,拍了一下黄斌的肩膀,不知什么时候,他把孙成德的话和说话的语气给学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