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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马东红正在给周映做一对一训练,茶寮真正有可能走这条路的人其实就周映一个,这丫头现在总是练到路都走不动了,还满眼的杀气。
她平常和江澈说话不多,也不似曲冬儿机灵活泼,但是执着地默默努力,也想做到一些事情让他高兴。
黄小勇已经走了,说是还会再来。麻弟已经把母猪牵回来了,老谷爷想问江澈是不是干脆养几天,放进山给猪刚鬣作伴,还没来得及。
“冬儿今天表现特别棒,这个鸡蛋就奖励给你了。”
傍晚,江澈搬了把小竹椅坐在院门口,正帮忙把重新热过的鸡蛋剥壳,奖励小功臣,曲冬儿出面的关键影响在于,她能在一定时间内从心理上彻底瓦解庄县长的强硬和怀疑。
等他认同了这件事,并为此感动,江澈再说什么,他都会自己给出合理动机。
曲冬儿跑过来,倚在江澈膝盖上,看看他手里剥了一半的鸡蛋,仰头说:“可是这个是我自己骗来的呀?”
山风徐徐的傍晚,江澈突然额头冒汗:我到底把一个未来的清华学子给培养成什么样了?
“冬儿啊,别跑,老师认真跟你说哦。”
孩子闲不住,曲冬儿还是照样一边绕着江澈转圈圈,一边说:“嗯。”
“骗人是不对的。”江澈说。
曲冬儿欢快奔跑的小身影顿时定住,站在江澈身前,看着他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不对吗?”
“……嗯,是不对的”,江澈偏过头躲闪她纯真的眼神,语重心长说,“还有,冬儿啊,咱以后可是要考清华的,你千万不要对表演感兴趣好不好?”
“哦,好。”曲冬儿对于考清华这件事还是执念很深的,因为这是江澈在乎的事,至于表演,不太懂,乖巧地点了点头,接过江澈手里的鸡蛋咬一口,开心得咯咯笑。
江澈坐那看着,记起来那位大眼睛的主人公似乎14岁就成了最小的全国人大予会代表,而且会后被选举为团中央候补委员。
虽然最后没走这条路,但是机会,其实还是有过。
冬儿吗?江澈最初是有过这个计划,但是现在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样子,突然有了新的决定,在《阶梯》组图发表时隐去姓名,给冬儿一个更自在的环境和选择空间。
为此他专门跑了一趟县城,给余时平打了个电话,交代这件事。
另一个电话顺手打给了郑忻峰,本意是随便聊几句,但是老郑在电话里带来了一个令江澈十分意外的消息,他跟油派王宏搭上关系了。
“我本来是打算去拆穿他的,可是到现场一看,真的太神奇了你知道吗?真的,水变油,王宏自己也说,这不单是气功,还是科学。”郑忻峰在电话里表现得很兴奋。
江澈有些心酸道:“你不是一直站在韩立大师这边的么?”
“没妨碍啊,我心里还是站韩立大师这边的,可是毕竟我们也不熟,他也不知道,对吧?”郑忻峰一点不惭愧说:“水变油,那可是真金白银,咱没必要跟钱过不去,你说呢?”
“怎么突然这么相信了?”江澈追问一句。
“眼见为实,前景广阔啊”,郑忻峰感慨说,“那天带功报告结束,王宏专门把我们这些做生意的留下来,现场给我们又演示了一遍,然后谈了他的计划,建水变油基地,一方面利国利民,另一方面,咱们既然投资了,肯定也不是完全不讲回报对吧?”
看起来老郑是真动心思了,只是没经过江澈,不敢做决定。
能蒙住那么多人,包括诸多领导、学者,王宏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而且他的路线和赵武亮不一样,赵武亮走的是开班收徒赚学费的传统路子,而王宏之所以靠过来,除了为自己曾经被揭穿过的理论寻找新的依据,其实最大的目的是找宣传途径,他想要结交的是有钱人,不管集体还是个人。
郑忻峰现在的状态,确实很像有钱人。
“老江,咱们投不投?”郑忻峰那边催问。
江澈想了想,说:“你先联系着,我再想想。”
…………
十一月上旬的盛海真正有了些秋天的模样,林俞静穿着黑色外套,抱着书本走在校园里,她的头发又长了。
合并前的盛海城市建设学院,男多女少的学校里,一个像林俞静这样的姑娘,总是能掀起很多波澜的,可是林姑娘波澜不惊。
沿路跟几位路过的同学打了招呼,林俞静偏头看一眼渐渐开始发黄的阔叶乔木,有点小难过。
她并不知道,这座城市和那个人之间其实有着那么紧密的联系,来盛海几个月了,她走过他睡过的车站,逛过他进货摆摊的市场,路过过他的旗帜,还好奇过那些人在干嘛。
信已经写了好几封了,江澈一直没有回信,更别说来看她。
“可怜我一来就在寝室吹牛,说男朋友会来看我,好丢人啊。”
“再也不给他写信了。”
“忘光光……从这里走回宿舍,就把他忘光光。”
林俞静走到宿舍区门口,随意地一瞥,看到了岗亭里正在读报的大爷,其实没看见大爷,因为一份《新晚报》正在他面前立着呢。
“曲冬儿?”
林俞静一眼就认出来了报纸上的那个小姑娘是谁。
她走近些,准备问老大爷讨来看看,结果听到呼噜声……果断拿了就跑。
“你们看,这个就是江澈拍的照片。他要管那么多孩子,太忙了,都没空来看我。”趁机给自己找了个小借口,林俞静开心地把报纸展示给室友们看。
刚刚说的忘光光……她忘光了。
阶梯,第一组三张照片。
第一张是曲冬儿当时攀登的画面,取名很朴实,就叫“上学的路”。
第二张曲冬儿回头灿烂地笑着,但同时脸上还挂着泪珠,没有独立名称,留白让读者自己品味。
第三张,正在开凿石阶的父亲手里还握着凿子和锤子,只露出一张黝黑朴实的侧脸,扭头看去,嘴角上翘,精灵般的小丫头沿着山路奔来,兴奋雀跃,这张照片的名字叫做:爹爹,村里来新老师了。
“这小姑娘眼睛好漂亮啊。”
“对啊,看得我心疼死了。”
“好想抱抱她。”
“我要去给她捐款。”
“可是没有地址,也没有署名啊,只写了希望工程,让同一蓝天下的孩子都拥有幸福的童年和美好的明天。”
林俞静得意了,开心说:“她叫曲冬儿,就是江澈的学生,跟我也特别好。还有,拍这个照片那天……我,我就在路上等他们。”
照片属名不是江澈,《新晚报》转载注明的是《南关青年报》记者余时平,所以林俞静专门强调了一下。
室友们开始起哄,说要看看江澈。
林俞静这才发现自己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心突然就空了一下。
给冯芳打了个电话后,她拿了带香味的信纸,咬着笔头想了半天。
为什么都不给我回信?告诉你,大学里特别多男孩子给我写情书,你再不回信,我就收来看看。
写完这封信,我就把你忘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