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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围观的这十来个人中,肯定也有认识牛炳礼的,但是都低声偷笑,或冷脸沉默,没叫破……大概因为情况看起来也不算太严重。
因为江澈突然地这一声,觉得是自己人来了,牛炳礼激动起来,含着破布“唔唔唔”叫了几声,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牛厂长,是我啊,我是江澈,你这是怎么了?”江澈问完话,也不说给拿掉他嘴里塞的破布,反而先绕到身后,“我先帮你把绳子解开。”
绳子绑得很紧,江澈废了好大一会儿工夫才解开。
绳子解开后,陈有竖出现在人群里。
跟着,江澈又帮牛炳礼把嘴里的和眼睛上的布一样一样取掉,热心说:“牛厂长,我先扶你起来。”
说着他就去拉人……
“啊……别,不要拉我。”牛炳礼一声惊慌惨烈的嘶喊。
“怎么了?牛厂长。”因为移动,扔在牛炳礼腰部的那件破衣服滑落到了一边,江澈低头瞥了一眼,赶紧转开……
太吓人了,一枚手掌长,小指粗的水泥钉穿过子孙袋,将牛厂长死死钉在水泥地面上。
难怪牛炳礼在这坐了一夜,明明腿没被绑着,却一寸都动弹不了……这是被钉住了啊!
刘嘎包够狠够绝啊,比江澈想象的还要强悍……不过想想他和家人的遭遇,牛炳礼对他家,还有其他一些人做下的那些事,有部分或都可以称为逼杀了……又只觉得解气。
人群一阵惊呼过后,有人跑开了,有人转身,有人两手捂眼睛但是打开了指缝,有人躲着,小声说“老天有眼”,有人兴奋握拳……
围观的人变得越来越多,就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鞭炮声……应该是过节吧。
“你们这些人啊,倒是帮忙打下急救电话啊,就这么干看着?”江澈义愤填膺了一句,无奈道:“牛厂长,你看这,我现在也没法扶你了。”
牛炳礼十分虚弱地摆了摆手,把破衣服捡起来,重新蒙在腰上。
江澈小声诚恳建议道:“牛厂长,我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蒙着头比较重要啊。”
牛炳礼想了想,果断拿起衣服蒙住头,因为扯到,疼得一阵乱叫。
“刘嘎包,老子弄死你,弄死你全家。我弄你老婆怎么了?我还要弄你娘,弄你女儿,我弄你全家……”
蒙着衣服,牛炳礼带着哭腔,疯狂地嘶吼……
嚣张跋扈习惯了,神经又被折磨了一夜,蒙着头看不到人的情况下,理智下调,神智开始飘零,牛厂长没有压抑自己。
这一下,原本去帮忙打急救电话的几个人也站住了。
江澈无奈,拿过来大哥大拨了下,“发现”信号不好,赶紧叫秦河源他们三个去附近找电话帮忙叫救护车。
“牛厂长别担心啊,你挺住,前头应该已经有人帮忙打了,我让人再去打一遍。”
…………
距离现场不远,一栋尚未彻底完工的新楼二楼,窗口,唐连招等人都在,远远看着。
“解气啊,这比直接砍死他还狠。”
“恩,嘎包还真有种,不过他自己怕是也完了……以后家里那边,咱们还得帮着照看着点,只不过生计上,还真没办法。”
“看到了吗?那个叫江澈的,他在给牛炳礼帮忙呢……大招哥,这种人怎么跟?还好早点看出来,要不然那声哥叫了,真他妈恶心。”
“除了一张嘴瞎说八道,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本事。”
“嘎包昨晚上已经带着全家人坐火车走了。”唐连招面色凝重,说完这一句不再说话,努力思考,捕捉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丝怪异感觉。
…………
终于,近处的围观的人数过了百……站在远处观望的大概十倍不止,毕竟这情况,姑娘们也不好意思跑过来看蛋。
唐玥和祁素云、谢雨芬也在远处,小辣椒抱着两个姐姐,兴奋地叫着,笑着,跳着。
四下里不时有鞭炮声响起……
终于,马文欢等几个牛炳礼在厂里的亲信也来了。
问题他们来了也没用啊……
这又不能扶起来,钉着呢。
看见江澈,仔细辨认回想了一下,马文欢乍一下跳起来道:“你,是不是你?”
“我?我好心帮忙的,牛厂长身上的绳子什么都是我弄掉的……”江澈一脸无辜和愤慨解释道,“脑子有病吧你,狗咬吕洞宾。”
亲信们看牛炳礼,牛炳礼虚弱点头,“是嘎包,刘嘎包。江兄弟是帮忙的。”
江澈理直气壮瞪马文欢一眼,数落道:“站着干嘛?你们倒是去给牛厂长买点水啊。”
马文欢愣一下:“急救电话打了吗?”
江澈点头:“之前好像已经有些人去打过,我也叫我的兄弟去打了。”
一群人转身撒腿跑去。
“对了,提醒医院带老虎钳啊,最大号的。”江澈在后面喊。
“……医院有老虎钳吗?”有个人愣了愣,一拍大腿说:“对了,报警了吗?”
江澈说:“哎呀,对,报警,忘记报警了……牛厂长,你确定是那个什么刘嘎包干的吗?”
牛炳礼含泪哽咽,大声愤怒道:“就是他,狗日的还学人戴手套,老子知道就是他……我第一下清清楚楚看见人了啊。”
“那就快去报警,查,抓人”,江澈指挥道,“还有啊,关键记得给牛厂长拿点水啊,你们看这嘴唇干的。”
一群人在江澈的乱指挥下稀里糊涂狂奔而去,连衣服都忘了给牛炳礼多蒙几件。
电话打了,老虎钳拿来了,可是试了试无从下手,唯一能直接派上用场的是水……牛炳礼也是渴极了,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好多。
结果,救护车还没来,牛炳礼脸紫了,他发现自己想尿尿。
但又不敢尿,钉着呢,痛得牛厂长一个劲地哭……
“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外头有人指着路口喊。
救护车终于来了,亲信们一阵放松,江澈也在旁安慰两句:“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车子停在了十来米外的路边,下来两个人,抬着担架朝这边过来,“让让,让让……”
人群自动闪开一条道。
牛炳礼长出一口气,劫难终于结束了,至少性命无虞,他抹了抹眼泪眯眼一看,再一看……
小白车车身上——临州市破岩角火葬场。
猛一下灵魂被掏空……
人群:“库库库库库……哎呀哈哈哈……”
“啊……呜……”牛炳礼神经彻底崩了,错乱了,哇哇大哭着嘶吼,“是谁,是谁给火葬场打的电话?!一定是你们这帮下岗的,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老子要弄死你们……”
差不多这个时候,一辆救护车正开往市政府位置。
电话说在市政府大楼门前不远,有一个受伤的重要病人急需救护——说是因为欺负了人家老婆,被穿袋钉在地上的市纺织二厂副厂长,牛炳礼。
路远,医生护士们一路讨论着,脸红唾骂,但还是忍不住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