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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西凉挑眉看了一眼步卫衡牵过来的那匹马。
是异域的野马,身形高大,脾气怪异,甚是难以驾驭。
步卫衡紧紧地盯着楚西凉,楚西凉轻笑了一声,而后牵过马来。
翻身跃上马,身形矫健,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再正常不过了。
步绯颜站在原地看着楚西凉,见楚西凉上了马车之后,又回头看向自己,伸手一只手来:
“颜儿不想与本王共乘一骑吗?”
他的手就那么一直伸着,步绯颜顿了顿,而后伸手递给他。
楚西凉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紧紧地握住,一个用力,便将步绯颜拉到了胸前。
而后传来楚西凉低沉的声音:
“坐稳了吗?”
步绯颜被他两手抱在胸前,缩了缩肩膀,点了点头。
缰绳拉紧,身下的马传来一阵嘶鸣,而后扬蹄便朝着步府的方向跑去。
步青云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
看了一眼怀中的金月,有些冷漠的松开手来。
命人将金月扶上了刚赶来的马车,自己便也骑着马,先行走在前头了。
路上,步绯颜只觉得楚西凉整个身子都是靠在自己身上的。
她刚想动一动,便听得耳后传来楚西凉的声音。
“颜儿会骑马吗?”
步绯颜摇了摇头,回想起自己方才那一路起码过来的狂奔。
内心也有一丝丝的后怕,楚西凉低低的笑了几声。
像是从胸膛中传出来的一般,有些沉闷。
“那今日,我来教你骑马可好。”
说着,楚西凉便把手中的缰绳递给了步绯颜:
“只要抓紧了缰绳,牵引着它往前走就好。”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步绯颜从他手中接过缰绳来,楚西凉顺势松开手,双手环在步绯颜的腰间。
将下巴沉沉的靠在步绯颜的肩膀上。
“没想到,本王还能有今日。”
肩膀上传来楚西凉的声音。
步绯颜抿了抿嘴:
“原来王爷是喜欢别人带着你骑马啊。”
楚西凉低笑了几声,并未回答。
将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了步绯颜身上,步绯颜只当他是经历了那一场厮杀有些累了。
于是也没有想太多。
加快了进程,回到了步府。
回去的路上,步绯颜骑得飞快,迎亲的队伍被她远远地落在了后面,楚西凉下了马车之后,伸手将步绯颜从马车上抱下来。
卫剑跟在两人身后,见步绯颜后腰的地方,有一块猩红的血迹,眉头一皱,眼见着迎面走过来了一个小厮,手中端着刚做好的菜。
擦肩而过的时候,卫剑不动声色的出手,那小厮只觉得自己膝盖一软。
手中的菜盘子便直直的朝着步绯颜的腰间飞去了。
步绯颜只觉得自己腰间一热,回头便见一个小厮跪在地上,正吓得瑟瑟发抖,楚西凉回头,见卫剑低头站在一边。
眼睛扫了一眼步绯颜衣服上被菜汤撒到的地方,上面隐约还透着些猩红的颜色,眉头微皱:
“算了,下去吧。”
步绯颜正在想着怎么安抚楚西凉。
救下这小厮一命,毕竟今日是步青云大婚的日子,若是楚西凉在步府大开杀戒,对步卫衡那边,总归是不好交代的。
却不想,楚西凉先开口了。
“那我回去换一身衣服。”
步绯颜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整个后腰往下,都是浓浓的菜汤。
楚西凉点点头:
“我同你一块去吧。”
一行人来到了之前的颜华院,好在步绯颜先前还在这里留了几件衣服。
虽说不是新的,但也倒还拿的出手。
步绯颜回到房间里,吩咐苏嬷嬷去给自己找件衣服过来,等了一会,见苏嬷嬷还未回来。
便推门出去,见苏嬷嬷正在和卫剑说话。
两人见步绯颜出来了,停下来,苏嬷嬷手中拿着衣服走上来:
“小小姐,进屋换衣服吧。”步绯颜有些也讶异的看了两人一眼。
心里虽然有些怀疑,但见两人神色如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进屋去了。
苏嬷嬷伺候着步绯颜将脏衣服换下来之后,便将那衣服收了起来。
步绯颜换好衣服的时候,正想看看那衣服还能不能继续穿了。
便见苏嬷嬷空手进来了,于是便开口问道:
“苏嬷嬷,我正找你呢,我换下来的那身衣服呢?”
苏嬷嬷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方才看了一下,那衣服后面的撒的菜汤已经洗不出来了,便自作主张给小小姐丢掉了。”
听她这么说,步绯颜倒也没有怀疑,毕竟对于在三王府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的人来说,丢掉一件衣服,算不上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步绯颜出来的时候,楚西凉并未在外面等着自己。
步绯颜看了一眼院子,见院子里也没有他的身影。
于是便开口问道:“苏嬷嬷,王爷哪去了?”
“卫管家给王爷重新拿来了一套衣服,想来王爷是去换衣服了吧。”
苏嬷嬷神色自若的开口。
步绯颜点点头,想起方才苏嬷嬷和卫剑凑到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有些好奇的开口:
“那你方才在和剑叔说什么呢,还不让我听到。”
苏嬷嬷脸色僵了僵,幸好步绯颜正低头倒茶,并未看到她神色的变化。
“方才卫管家在问是否需要回王府重新给小小姐那一套衣服过来,奴婢便自作主张给小姐回了。”
步绯颜点点头,的确是不需要那么麻烦。
想来她也在这里带不了多久,等到步青云和金月拜完堂,她便打算启程回府。
两人说了一会话,步绯颜便见楚西凉推门进来了。
他依旧是一身暗紫色的衣服,深沉的颜色,衬托的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步绯颜看了他一眼,打趣的说道:
“王爷当真是来给步府祝贺的吗?穿的这样深沉。”
楚西凉勾勾嘴角,坐在步绯颜面前,伸手拿过她已经拿到嘴边的茶来。
仰头喝下。
而后低低的笑了几声:“本王可是硬被请来的。”
步绯颜看了他一眼,虽不知道他刚才在街上的时候为何就同意了步卫衡的邀请的,淡心里也清楚。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答应的。
“等到拜完堂了,你若是不想留在这里吃午饭,我们可以直接回府。”
楚西凉勾勾嘴角:“这午饭,怕是走不了了。”
步绯颜刚想问为什么,就听到外面一阵鞭炮锣鼓齐鸣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人在外面吆喝:
“新娘子来啦!”
楚西凉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步绯颜一眼:“出去看看?”
步绯颜点点头,起身跟在楚西凉身边,一块往外走去。
步府的门口,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照应着一对新人的脸。
周围的宾客纷纷道喜,先前的那一场刺杀,像是从未曾发生过一般。
所有人都不曾提及。
步绯颜回头看了一眼楚西凉,他眉眼间一片凉薄,脸色苍白的有些可怕。
步绯颜伸手轻轻的握住楚西凉的手。
好凉。
宽大的袖子下,她的手心,轻轻的暖着他的手心。
喜婆将金月从马车上扶下来,递给她红绸的另外一端,步青云牵着她一步一步来到大厅里。
步卫衡和宋晴坐在上首,两人拜完堂,端着茶杯上前敬茶。
步绯颜因着如今嫁到了三王府去,身份大增。
故而也得了一杯新人敬的茶。
步绯颜端坐在座位上,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另外一只手垂在桌面下。
宽大的袖子将她和楚西凉两人的交握的手挡住。
他今日一直都在握着她的手。
步青云端着一杯茶来来到步绯颜面前,同金月一块跪在她面前:
“臣弟,弟媳给大姐敬茶。”
步绯颜淡淡一笑,伸手接过金月递过来的茶杯,看了一眼楚西凉,楚西凉则是接过来步青云手中的杯子。
仰头喝下。
鼻尖一阵浓浓的烈酒的味道,步绯颜转头,正巧见到楚西凉被呛到了,步青云愣了一下,上前将那茶杯接过来。
放在鼻头闻了一下,一股浓浓的酒味,里面分明是被人倒上了烈酒。
回头看了一眼那倒茶的人,那人低头不语。
步青云上前给楚西凉赔礼道歉:
“王爷,是府上下人做事不周,错给王爷倒了酒,臣这就重新给王爷敬一杯茶。”
说着,他刚想要转身去寻个新的茶杯来,却被楚西凉抬抬手给阻止了:
“不必了,这酒倒也挺烈,甚的我心,至于那倒错酒的人,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留着也没有用了,拖下去,斩了吧。”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步绯颜在底下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看了他一眼,希望他能够收回方才的那句话来。
毕竟今日是步府的大婚,若是他生出些什么事端来,总归是不好的。
却不想楚西凉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
低头抿了一口放在步绯颜面前的茶。
脸色因为方才被呛到,有一丝异样的潮红。
那人果然还是被人拖下去斩了,步绯颜微微有些恼意。
轻轻的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想要收回手来,可他的手看似没有用力,却让步绯颜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出来。
步绯颜挣扎了几下,微微叹息一口气,终究没有说什么。
整个席间,她都是默默无言。
以至于,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楚西凉身上的时候,楚西凉不知道什么时候。
已经有些微醉了,站在他身后的卫剑。
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
楚西凉的脸,面色极为苍白,可是双颊却又像是扑了胭脂一般红的透彻,这样的他,有些怪异。
终于,步绯颜申述推了推楚西凉。
“你喝醉了吗?”
步绯颜轻声开口,语气中还带着丝丝的别扭。
她倒不是说想要留给步青云一个完整的婚礼。
她只是有些埋怨,如今她娘还在步卫衡的手中,楚西凉便这般光明正大的在步府的婚宴上来给她添麻烦。
张狂到像是这原本就是他的性子,可是却又有些大意。
许是平日里他总是能够替她考虑到,将她的心思周到的照顾好,所以今日他忽略了之后,她才会特别的别扭吧。
总之,步绯颜心中有种疑惑,他今日透着古怪。
楚西凉见步绯颜终于肯搭理自己,突然像是有些委屈似的,将身子的一部分重量靠在步绯颜身上。
他一靠近,步绯颜便闻到了一股呛鼻的酒味。
他今日,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看了他一眼,他面色透着一股虚弱的苍白,莫名的就让步绯颜心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