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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能形容喜欢一个人的成语, 大概就是“做贼心虚”了吧?
——《小怪兽日记》
那时的位置是两周一换,也就是说,现在靠门口的第一组周斯越他们会在两周后换到靠窗户边的第四组, 第二组换到门口, 第三和第四两组往中间平移, 而中间两组是合并在一起的, 也就是最典型的座位二四二分布。
邓婉婉跟周斯越只隔了一个过道,也就是说, 一个半月后, 邓婉婉会跟周斯越并排。
丁羡很快就意识到这点,当然不高兴的还有孔莎迪。
她在第四组第五桌,同桌是个比较闷的女生, 平时在班级里没什么存在感,什么活动也不参加,只专注于学习, 然而似乎成绩也没见有什么提高。
孔莎迪的成绩属于危险边缘,照这么下去,明年保不齐要被淘汰, 丁羡忍不住往那边看了眼,孔莎迪低头趴在桌上,半张脸埋进桌板里, 心情不太好。
丁羡又看看一旁跟邓婉婉有说有笑的宋子琪。
孔莎迪此刻的心情她完全能体会, 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毕竟她还跟周斯越同桌。
“把试卷还我。”
身旁有人说。
丁羡蓦然回神, 看到周斯越一脸清冷的模样,连连哦了几声,把书包里的卷子给抽出来,乖巧地递过去,“给。”
周斯越接过,随意翻了翻放到桌上,淡声问:“抄完了?”
“嗯。”
“下不为例。”
“……”
上课铃打响,语文老师詹文丽端着杯子踩着铃声走进教室,迎风带进一阵香水味,有点呛鼻,前排的同学都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周斯越一边翻语文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她:“去上海干嘛了?”
丁羡一愣,“你知道我去上海?”
她好像在周家说的是去外地吧?
周斯越哂笑,人靠在椅背上,颇讽刺地说:“跟刘小锋说得,跟我就说不得?”
“那是人刘小锋问我国庆要做什么,你又没问,我干嘛告诉你。”
丁羡嘟着嘴说。
周斯越:“他问你国庆干嘛?”
“我怎么知道,我说我要请假去上海几天。”
话音刚落,两人就被点名了。
詹文丽犀利的目光正赤条条地盯着两人,一推眼镜,声音洪亮:“丁羡,你站起来。”
为什么不叫他起来。
丁羡心里腹诽,却又不得不怨念深重地站起来。
“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你没说话啊。
别说丁羡这人,有时候还真挺能一心两用的,刚刚詹文丽确实没说话。
不过她可没敢顶嘴,詹文丽叫她就说明已经看见她跟周斯越说话了,她要再狡辩,估计詹文丽这节课是不会放过她了。
只是低着头,一脸认错的表情。
好在,詹文丽没为难她,提醒她上课注意,就让她坐下去。
丁羡耳朵红红地往下坐,提心吊胆地撑过一节课。
下课后,詹文丽把丁羡叫到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七八个老师挤在一间,詹文丽的位置在最里头靠窗位置,丁羡一进去,就被其他几位老师面无表情的扫了几眼,这让丁羡更窘迫,低垂着头悄无声息地跟在詹文丽身后。
詹文丽穿得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几乎要把地板捅穿,她拉开椅子坐下去,抬头扫一眼丁羡,说:“你是延平过来的?”
丁羡点头。
詹文丽:“你们延平的学生语文好像都不错,上两届的许轲也是我带的,作文经常拿满分。”
丁羡有点摸不准这内里的意思。
詹文丽:“我看了你入学的语文成绩,总分第一,作文48档,挺不错的,这次摸底好像退步了点,是不是在周斯越旁边挺受影响的?”
“不……”
还不等她说完,詹文丽喝了口水,自顾自说下去:“附中直升上来的这帮小子都是一个德行,我看他上语文课也没认真听过几节课,文笔倒还行,这种学生难管,你别跟他学坏了。”
詹文丽是第一个在丁羡面前表现出不喜欢周斯越的老师。
这层里所有的老师似乎对周斯越都表现出一种极为惜才的态度,特别是数学老师,隔三差五总搞些难题让周斯越去办公室做。
“其实他没有……”
丁羡咬咬唇,下意识想帮他解释,又怕让老师误会,话锋一转:“他数学很好。”
詹文丽翘着脚,高跟鞋挂在脚上一晃一晃,一只手按着鼠标,一只手端着杯子喝水,听见声响转头看了她一眼,“以后真正能用得上的是语文,不是数学。”
丁羡不做声地盯着她。
詹文丽也不跟她多说,告诉她这月底有个全市中学生作文大赛,让她准备准备,“顺便,你就当语文课代表吧,提前一节课到我办公室来收作业就行,上课跟周斯越少说话。”
“……”
丁羡回到教室,刚坐下,周斯越就问她:“詹文丽找你干嘛?”
班里的学生都喜欢在私底下直呼老师大名。
“你就不能客客气气叫人一声詹老师?”
“我可不随便客气。”
丁羡当时只一听而过,可后来再回想,当年这句话,倒确实让她感触颇深。
“詹文丽让我上课少跟你说话。”她叹口气,作出一副挺遗憾的模样:“不得不说,我难以想象,居然还有老师会不喜欢你。”
周斯越听后扑哧笑出了声,“我又不是人民币,干嘛人人都要喜欢我?”
可你在我眼里就是人民币啊。
丁羡追问:“你不难过?”
“难过什么?”
周少爷低头写卷子,额前的碎发飞扬,一如手上笔尖的顺畅。
“如果我知道刘江不喜欢我,我一定会很难过,在学校里,学生不就应该认真听老师话,受到老师的喜爱嘛?”
周斯越这才停下来,人往后一靠,目光落在她身上半晌,低头笑笑,摇头:“谁告诉你学生一定要受到老师喜爱?”
“……?”
“你是来学习的?还是来求爱的?”
“……”
“学生跟老师是对等的关系,尊重是相互的,同样,我偏爱数学,不喜欢语文,詹文丽就不喜欢我,这不是很正常?如果我这样詹文丽还喜欢我,我难道不应该感觉到毛骨悚然?”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凡所有物体都有相对性,我们在做选择的同时等于背弃了选择的另一面,利益关系平衡就会被打破,这世上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比如,你要活下去吧,你得吃饭吧?那就意味着,你会胖。”
前半句丁羡没听懂,只是后半句……
“你说谁胖?”
周斯越轻描淡写的一笑:“我又没说你,给你打一比方,激动什么。”
丁羡盯着他,微微淡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桌上的语文书,朝他打过去,周斯越伸手档过,反手擒住,笑骂:“反了你了。”
“丁羡。”
门口忽然传来一句。
两人同时停住,齐刷刷收了笑,往门口看去,尤可可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教室外风大,尤可可遮到大腿根部过的裙摆盈盈煽动,比蝴蝶还轻盈。
丁羡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出去。
尤可可拉着她站到楼梯口,低声细语地:“中午一起吃饭吗?”
本来以为过了个国庆,这事儿估计就忘了,没想到尤可可还记得,还在上学第一天就跑来找她了。
尤可可晃着她的胳膊,胸前的大波涛跟着随着摆了又摆,晃得她脑袋疼。
“行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尤可可早就等在门口了。
容貌靓丽身材姣好的姑娘总是容易引起男生们的注意,三班的学生也不例外,经过好几个男生目光都在尤可可身上打转。
丁羡刚一出去,就被尤可可亲昵地抱住了胳膊,挽着她往食堂走。
身后的宋子琪瞧呆了,跟周斯越说:“卧槽,哪来的美女啊?你说这小丫头是不是比咱们还吸引美女啊,怎么美女都愿意跟她朋友呢?”
周斯越插着兜,目光闲散地看着丁羡小小的背影,漫不经心地说:“大概比较好衬托吧。”
宋子琪斜看他,一脸够损啊。
一连几天,尤可可跟丁羡午休时间都寸步不移的。
本以为尤可可会借着这点儿关系跟丁羡要求跟周斯越聊聊,认识认识之类的,她绝口没提,反而都是聊得女生之间的小秘密。
“你怎么不穿文胸啊,还穿这种吊带,小心以后胸型发育不好哦。”
“你别老穿裤子呀,穿穿裙子呗。”
“你头发太普通了,应该像我一样去剪个发型。”
对于这种问题,丁羡总是沉默以对,尽快结束话题,并且找个理由赶紧回教室。
这样的交流持续一周后。
丁羡终于招架不住,忍不住跟尤可可提出:“可可,你要是喜欢周斯越,你应该自己大胆去追,而不是想方设法地通过我去帮你搭桥,上次帮你递情书的事,周斯越已经很生我的气了,恐怕……我以后不能帮你了。”
终于说出来了。
尤可可目光精明地看了一会儿她,半晌后,咯咯咯发笑:“说实话,我很懒的,不喜欢主动追男生。”
啊?
这脑回路?
尤可可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为什么,女生总喜欢为难女生,漂亮的女生似乎总是被人嫌弃,也不绝对,大概是我性格的问题,大大咧咧,说话也不注意,总是得罪人,一开始跟你相处就没想过要靠你接近周斯越,只是单纯觉得跟你相处很舒服。”
“那你对周斯越……”
“一般我送出的情书,男生第二天就会找上门来,不来的,说明对我没兴趣,何必又死缠烂打的追着人家,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不回应,就说明对我没兴趣咯,而且周斯越的大名我又不是没听过,早就做好被拒绝的准备。而且,我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拉风而已,才想追他。”
呸。
丁羡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形容周斯越,拉风这种词丁羡只觉得夏思寒那种才算。
“他……拉风?”
尤可可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两条白嫩的腿晃晃荡荡,理所当然地一点头:“他长得帅,成绩好,朋友多,走到哪都有人认识,当他女朋友难道不拉风?”
“……只是因为拉风?”
“嗯,只是因为拉风。”尤可可一笑:“你不会以为,咱们这个年纪的喜欢就是真爱了吧?别开玩笑了,未来的路那么长,你怎么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更帅更有钱朋友更多?反正我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在楼梯口碰上了孔莎迪。
尤可可挽着丁羡地手说:“我走了,明天再来找你。”
丁羡站在教室门口,轻点头。
刚转身。
肩膀就被人大力地撞了一下,力道冲撞,脚下不稳,直接往一旁栽去,丁羡整个人直接扑到了正在睡午觉的周斯越身上。
少年后背被太阳晒的温热,她整个人把周斯越罩在身下,柔软的胸口撞上坚硬的后背,丁羡腾的脸就红了。
桌椅在撞击中发出一声剧烈的“咯吱”声。
丁羡伏在周斯越身上。
听见身下传来一句迷迷瞪瞪,很短很促的——
操。
完了,从没骂过脏话的人骂脏话了。
丁羡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