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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长风心里已经把余正霖凌迟了无数遍, 重重按了按眉心,强压着心头的火起了身:“这事儿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能知道什么?”
沈乔见状都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来, 忍着笑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抚:“他想必也不敢拿人命案子来消遣, 师父还是去听听他怎么说吧。”
淡长风不过是牢骚一句, 也不会真就把余正霖撵走, 听她说完便拧着眉毛起身穿戴整齐,又用玉簪子把一头长发挽起来, 两人这才并肩到了前厅。
余正霖对淡长风的臭脸已经习以为常, 印象中这位国师自打认识自己就没给过自己什么好脸色...他见到沈乔倒是眼前一亮,不过逼迫自己强行回过神来,对着淡长风行礼道:“国师。”
淡长风一撩直缀的下摆坐下:“说吧。”
余正霖见他干脆, 便也省去了寒暄,直奔主题:“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外忙着办事,也是今日才听到赵二死讯, 听闻国师调查此事,想到我前些日子有一回见到赵二的情形,特来说明。”
他顿了下, 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上回我出了承恩公府便遇见了赵二,他说他要带我去一处有意思的地方,我当时闲着无事便跟着去了, 我们二人一路到了烟水河不远处的一座没挂匾额的小院里, 他从小院中领了一位美人出来以供取乐, 我当时只以为是这是暗娼馆之类的地方, 也未曾在意,但如今...”
他深吸一口气:“赵二和别院中的护卫尽数死亡,若真是凶残歹人干的,那他从小院里带出来的弱女子想必也不能幸免,敢问国师一句,锦衣卫有没有在别院中发现那女子尸首呢?”
淡长风挑眉:“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余正霖讪笑一声,深深吸了口气,叹了声道:“若没有的话,那女子可就十分可疑了。”
这可是一道重要线索,沈乔听的忍不住点了点头:“多谢余公子告知了,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余正霖听她声音,不觉心头一热,微微冲她笑了笑,思索片刻道:“回去的路上我问他是怎么找到这处小院的,他说是孔三当初带他过来的,只是孔三命不好,没享受几天温柔乡人就没了。”
沈乔沉吟道:“看来有问题的不光是那女子,那处小院应当也不是什么善地。”
余正霖点了点头,淡长风已经一抖衣袍起了身:“前面带路,让我去瞧瞧那地方究竟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余正霖也没推脱:“好,劳烦国师跟我去一趟了。”
沈乔收拾收拾符箓,也跟着一并出去了。
烟水河在京郊,是有名的风.月所在,几人从承恩公府出发,就算骑上快马也要半个时辰才能到,三人带着护卫策马往京郊赶,等绕到一处仿江南巷弄的时候,余正霖忽然拉着缰绳住了马,面露疑惑。
沈乔就在他身后,见状也急忙勒住缰绳,问道:“余公子怎么了?”
淡长风嘴唇一抿,他本来瞧余正霖不顺眼,但是这回罕见的没有不耐,反而眼带深意地看着他。
余正霖面色越来越白,攥着缰绳的手也越来越紧,半晌才面色茫然地开了口:“我...忘记在哪里了。”
沈乔心底一沉,余正霖平时办事靠谱,也不会做戏弄人的事儿,如今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余正霖的面色已经越来越苍白,豆大的汗珠不住从额头往外渗,身子微微发颤,呼吸急促:“到底...在哪里呢?”
他问完这一句,身子一晃,眼睛翻白,差点从马上摔下去,还是沈乔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他才幸免。
淡长风见状忙伸出一指点在他额头上,重重一推,余正霖的身子晃了晃,脸色苍白依旧,神色却恢复了清明,在原地怔了半晌才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冷汗,拱手道:“多谢国师出手相助。”
淡长风问了个看似无关的话题:“你当初既然也和赵二一道来了这小院,为什么只有赵二带了个女子回去,而你却没有?”
余正霖皱起眉,思忖片刻道:“那地方有个负责接待的妇人...她说我和此地无缘,所以没让我进去。”
淡长风颔首:“看来你和这地方确实没有缘分,你先回去吧。”
他顿了下,似是不甘愿地叮嘱道:“不想出事儿的话,回去之后别想和这座小院有关的事儿了,尤其是小院的位置。”
余正霖忙不迭地道谢,看了沈乔一眼,低声道一句:“姑娘小心。”这才拨转马头打道回府了。
淡长风冷哼道:“多嘴,有我在你能出什么事不成?!”
沈乔无奈地耸了耸肩:“反正来都来了,咱们在烟水河这边找一圈吧。”
烟水河不光游船画舫多,各样青楼小院也不计其数,要找个不起眼的小院简直犹如大海捞针,淡长风还差点被揽客的姑娘拉进去。
他被骚扰的实在不耐,攒着眉心道:“就这么找无论如何也找不着,过几日你们家找到你们店里的那个女伙计问问吧。”
沈乔嗯了声,两人走出七拐八拐的小巷,就见河边一溜买首饰的,有不少女子在小摊跟前挑首饰,她反应平平,倒是淡长风莫名来了兴致:“你瞧瞧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沈乔打眼看过去,没什么有兴趣的:“没有。”
一般姑娘不都应该娇嗔几句,然后让他帮她挑一样亲手戴在她头上吗?想想就觉着有情致。
淡长风斜睨她一眼,似是在埋怨她的不解风情。
沈乔冷不丁想到李元儿送给她和沈婉的耳坠,但又觉着自己是想案子想疯魔了,烟水河这么大,又不是只有凶手能过来。她念及此处,忍不住甩了甩脑袋,伸手按了按额头。
他握住她的手;“轻点,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
沈乔吓了一跳,做贼似的看了看周遭的人,一把把手抽回来,黑着脸道:“师父,你有点规矩!”
淡长风:“...”到底谁是师父啊!
师徒俩郁郁闷闷地打道回府,隔几天得了空下午往沈家小院赶,没想到策马才走到跟家里隔了三四条街道的地方,就见一群人围着一处门面,将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淡长风老远瞧见了饶有兴致,沈乔对凑热闹毫无兴趣,皱眉道:“得绕路走了。”
她正要拨转马头走人,忽然冷不丁瞥见沈婉竟然也在人群中踮脚张望,不由奇道:“我姐?她怎么会在这里?”
淡长风随意一笑:“既然这么赶巧,那就去看看吧。”
两人下马走进街道里,隐隐听见人群议论“作孽啊,这死的也太惨了,吓死人了,幸好没把我乖孙带过来,不然准得下出毛病来。”
也有人啐道:“死得好死得妙,这般祸害街坊邻居的东西早点死了才好呢,我还嫌他死的不够惨!”
有不明所以的人听不下去,劝道:“你也积点口德吧,小心人家晚上来找你。”
那人呸了口,语气激动:“你是不知道的!我们邻居有位极好的姑娘,上回在街上好好走着,被他拖进暗巷里摸了几把,虽然有人及时赶到把姑娘救下了,但经过那事儿也吓得神智失常了...老两口多好的人呐,现在在家守着闺女见天儿的掉眼泪,眼睛都快哭瞎了!”
周遭人听完也都转了声口,虽不说些死了活该之类的话,但也闭了嘴,再不再劝。
淡长风不动声色地听着这些人议论,他相貌气韵远非常人可及,一走进人群就人们就自动分开一条道让他进去,沈乔也跟着沾了光,趁机走到沈婉身边:“怎么回事儿?”
沈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却又摇了摇头,往门面里指了指。
门面里新来了几个衙役正在收尸,淡长风直接走进去,他们本想骂人的,一抬头看见承恩公府的牙牌,瞬间把嘴闭上了,谄媚道:“国师,您怎么来了?这地儿脏得很,您...”
淡长风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多话,弯腰掀开盖在尸首上已经被鲜血浸透的白布,露出一张被割去五官的脸来,引得外面瞧热闹的又是倒吸了口气。
沈乔也伸头看了看,和淡长风对视一眼,叹口气:“第四个了。”
沈婉不知道何时也跟着走进来,把沈乔胳膊捏的死紧,沈乔还以为她是吓到了,忙要让她出去,就听她声音低低:“这人我认识,我听说他死了,还特地跑出来看...”
沈乔一怔,就听她继续道:“他前几天对我调戏未遂,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
张氏最近发现李娘子有些魂不守舍的,算账好几次都险些算错,虽然数目不大,要不是她有晚上核对账目的习惯,店里就得损失一小笔。
李娘子这回算着算着又在走神,张氏叫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面有尴尬道:“太太对不住,我又走神了...”
张氏对她还是喜欢的,关切问道:“是不是家里银钱短了?有什么不凑手的地方可要我帮衬帮衬?”
李娘子忙摆手道:“哪里的话,如今我家里就剩我一个人,银子花都花不完,哪里会不够用?”
张氏笑道:“也是,你那死鬼相公既然去了,你又是节俭之人,银钱是不该缺的。”
她是个爽利人,心里疑惑也就直接问了:“那你最近是在想什么?一天到晚神不守舍的。”
李娘子咬了咬下唇:“太太...你们家二姑娘最近在家吗?”
张氏奇道:“她跟着师父学艺去了,最近也没回来,你有事要找她?要是不碍事的话先跟我说说,我回头转告给她。”
她虽然对店员优待,但是对自家闺女更关心,遇到事肯定要先问个清楚的。
李娘子又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随意问问。”
她沉默半晌,又问道:“你们院里新搬来的租客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张氏觉着她说话越发古怪,脑子转了转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听说了那位李元儿姑娘当原来当过伎人的事情了?哎,别听外面人乱嚼舌根,人家人好着呢,又良善又温柔,跟我们处的也好。”
她自打听说了沈婉被李元儿救下的事儿,对她就大为改观,还想主动免去房租,不过李元儿坚辞不受,这才罢了。
李娘子一怔:“伎人...”
她又看了眼张氏,咬了咬牙,似乎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店门口传来一道温柔妩媚的声音:“张太太?”
张氏一怔,见是李元儿从门口进来了,冲她笑道:“我本来出去办事儿,路过您的店闻到香味正好饿了,所以想进来尝尝您的手艺,不会打扰您吧?”
李娘子不知为何,见到她之后身子抖如糠筛,脸色忽青忽白的,像是发了急病。
张氏倒是没瞧见李娘子的异状,她对李元儿极有好感,闻言忙拉着她坐下:“你说的哪里话,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李元儿款款坐下,目光淡淡地掠过李娘子,不带任何情绪,取了菜单点了几样小菜,等端上之后就优雅提筷吃了起来,动作赏心悦目,仪态极佳。
她也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好像就是李娘子无端地打起摆子来,她不紧不慢地吃完之后,对张氏笑道:“我可能要出去几日,院里劳烦太太帮我多照看了。”
张氏拍胸脯保证:“那是一定的。”
李元儿说完要就要掏钱,张氏忙拦住她的手:“你快别臊我了,几道小菜而已,哪里好意思收你钱,上回婉婉的事儿还没谢你呢。”
李元儿也不强拗着要给,闻言就收回手,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眼李娘子,扶着丫鬟的手走了。
李娘子的冷汗湿透了单薄的后背,极差的脸色吓了张氏一跳,她还没来得及问,就见李娘子眼睛一闭,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
“你是说...是元儿姑娘救的你?”
沈婉重重点头:“元儿姐姐看着生的娇柔,实在是个有侠义气概的,也不怕惹事上身,我一求她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她说完又略带歉然地道:“亏的咱们娘还那样说她,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淡长风本来是想来问李娘子话的,但如今见这边又除了一桩人命案子,又听沈婉说此人常在附近作恶为祸邻里之后,他就直接去了衙门看文书找线索。
沈乔担心沈婉,先留了下来,提着心听完才松了口气:“幸好你没事,得多谢元儿姑娘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道:“我亲自去向她道谢。”
沈婉忙一把抓住她:“现在先不用,她有事儿一早就出去了,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见的。”
沈乔沉默了会儿才把关注点放到案子上:“这人是在你被李元儿救下之后才出事的?”
沈婉点了点头,本来还觉着挺大快人心,见到那人死相之后心里却沉甸甸的,不是她圣母,而是对死亡的敬畏。
她沉默了会儿才道:“我听说他死了,本来觉着心里挺痛快的,还特特跑出去看,现在看完了反而觉着心里堵得慌,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
沈乔道:“人之常情。”
她不禁想到那对儿在烟水河边买的耳坠,自顾自地分析道:“可元儿姑娘不过是个外来的女子,没有根基,怎么敢得罪本地恶霸呢?况且没几天那闲汉就死了...”
沈婉闻言不悦地瞠大了眼睛,直直地瞪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怀疑她一个弱女子能害人不成?!”
沈乔其实心内也不想怀疑亲姐的恩人,况且看沈婉这模样,再往下说她非得跟她吵起来,便转了话头道:“我是最近查案查的快走火入魔了,见着谁都不大像好人。”
沈婉闻言忙催她:“那你快去歇会儿,真是的,这么拼命做什么,又没得工钱。“
她不说还好,一说沈乔也觉着累了,尤其是最近连着东奔西跑的,现在也快到傍晚了,她想想都觉着乏,掩嘴打了个哈欠:“那我先去睡会儿,若是师父来了记得叫我一声。”
沈婉点了点头,她便回了屋,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小薄被盖在身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这一觉睡到天色昏暗,她迷迷瞪瞪中生出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还以为是淡长风回来了,含糊中说了一句:“师父别闹。”
窥视她的‘人’不但没退开,反而变本加厉地向她靠近了些,她甚至觉着有东西轻轻拂过她的鼻尖。
鼻尖?
沈乔原本有些昏沉的头脑一警,想要撑起身子坐起来,身上却好像被压了座泰山,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她拼尽全力,只稍稍让手指动了动。
这是鬼压床了?
沈乔深吸一口气,抬起似乎有千斤重的眼皮,勉强睁开一条缝隙,就见房梁上有一道细瘦的黑影急速飘了下来,眼看着就要贴到她脸上。
她费尽全力测开脸,突然身子一轻,上半身被扶着起来了,她顿时觉着身上的压力消失了,一下子睁开眼,就见淡长风面带关切地看着她:“乔乔?”
沈乔张了张嘴,半晌才缓缓道:“师父?”
她一手捂住额头:“我方才...”
他指着地上的一堆灰烬:“已经无事了。”
沈乔忙问道:“我娘他们呢?”
淡长风挑眉道:“她们不知道你被缠上了,还以为你在里间歇息,现在在用晚饭,我是直接用法术进来的,她们不知道我过来了。”
沈乔松了口气:“不知道就好。”话说穿墙术真是个偷鸡摸狗的好术法啊...
淡长风伸手在她额头轻轻揉按几下,她顿时觉得精神一振,仅剩的那点浑噩也消散一空,他问道:“你如何了?”
她觉得身子缓的差不多了,便下床用凉水洗脸醒神,犹豫着道:“我觉着方才遇到的邪秽,好像没多少敌意,倒像是在...警告?”
淡长风微微眯起眼,细白的手指轻弹几下,一张烧的焦黑的纸片就突然出现在他的手掌中:“你的运道比我好,我方才赶回来也遇到了这东西,招招就是奔着索命来的。”
沈乔一惊:“那你...”
淡长风面带轻鄙:“歪门邪道而已,岂能伤的了我?”他顿了下,又道:“我是经了这一遭,怕你出事儿,这才急忙赶回来的。”
沈乔接过那片残纸闻了闻:“还是那股松烟的味道。”
她又问道:“师父查到什么了没有?”
淡长风道:“死去之人这几日和一美艳女子同进同出,被邻居看到过几回,还有...”
他瞧了沈乔一眼,沉吟道:“他前些日子想害你长姐未遂,是被一名女子救下的?”
京城这地方也是邪门,才提到沈婉沈婉就端着饭菜过来了,见到淡长风面露惊讶:“国师您怎么进来的?”
幸好师徒俩是在一本正经地说正事儿,被她看见也没什么,所以他面不改色地道:“你们大门没关,我就直接走进来了。”
沈婉苦恼地嘀咕一句:“我记得我关了啊。”
她纠结完把托盘往沈乔跟前一放:“你晚上还没吃饭吧,这是特地给你留的,赶紧吃。”
她说完又深深吸了口气,疑惑道:“什么味儿啊?怎么闻着有点熟悉?”
沈乔一怔,忙把手里的残纸递给她:“是不是这个?你在哪里闻见过?”
沈婉深深嗅闻几下,皱眉想了会儿才道:“我好像在元儿姐姐的院里闻到过这个味道,有点像她惯常用的松烟墨。”
沈乔心里咯噔一声,和淡长风对视一眼,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张氏在外面开了院门,李娘子的声音急急传了过来:“太太,你们家二姑娘在不在?”
沈乔怔了怔,穿好鞋走出去,李娘子一眼看见她,竟噗通一声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