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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身子一僵, 眼睛被刺得下意识地闭了起来,等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殿里,国师一手抓着他的肩膀, 见他彻底醒来才松开, 欠身行礼:“冒犯圣上了。”
皇上忙扶起他:“国师救了朕一命, 何过之有?”
皇后满眼关切, 也顾不得外人在了,一把握住他的手:“皇上, 您又被拖进去了?”她紧蹙着眉毛, 忧心忡忡:“这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皇上刚才也吓了一跳,掩嘴轻咳了声问道:“朕方才是怎么回事?”
皇后脸上掩不住的担忧:“您方才正说着话呢,突然就阖上眼睡过去了, 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幸好国师及时赶来,您这才醒了。“
皇上重重在眉心掐了几下, 用痛楚抵御心里的烦闷,转向淡长风道:“国师,近日之事想必你也知道, 淡天监说是蜃兽,可是查找两日却依然没找到妖物,以你所见...”
淡长风摇了摇头:“不是蜃兽, 蜃兽喜静, 且不会主动攻击人, 再说蜃兽能制造的幻境多种多样, 也没必要逮着前朝一个劲地放,它又不是前朝皇上的儿子。”
皇上:“...”
他又咳了下:“那国师觉着...”
淡长风很干脆道:“臣不知道。”
皇上:“...”
淡长风沉吟道:“我方才进宫时大略用灵识扫视一周,并没有十分浓郁的煞气,但能弄出这么大动静的,肯定不是普通孤魂野鬼,因此得继续追查。”
他说完又转向皇后,拱手道:“恕臣冒犯,皇后能详细说说这三次遇见前朝幻境的事儿吗?”
皇后定了定神,低声道:“第一次是太后和本宫在长清宫听戏,不过换了一出戏,大幕一拉开那些戏子竟换成了前朝的服饰,唱的也是前朝的曲调,无论如何也驱不散,第二次是本宫和皇上在嘉明殿,皇上夜半突然惊醒,第三次是本宫来送...”
她说着说着一张俏脸煞白,头上的凤钗不住乱颤,噗通一声跪下叩头:“皇上,我没有...”
这事儿的的确确是诛心,严重的可以往皇后图谋不轨说,就是轻了也是皇后克了皇上,所以冷静如皇后也方寸大乱了。
皇上轻叹了声,伸手把皇后扶起来:“放心,朕和姣容夫妻近二十载,你是什么样的为人朕还能不清楚吗?朕不疑你,你快起来吧。”
虽然皇上这么说,但皇后还是坐立难安,一次两次皇上在她身边出事倒也罢了,要是次数多了,而且这事儿还出在妃嫔有孕之后,要是她是旁观者,自己都会觉着可疑,就算皇上信她,太后那边都过不去。
皇上见她还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只得先命人把她送回寝殿,然后才转向淡长风,正欲问话,淡长风先他一步说了:“皇上放心,不是皇后。”
他沉吟道:“如今宫中的三位皇子和两位公主俱都是皇后所出,太子之位也早就定下了,您和皇后夫妻情重举世皆知,对国丈家也是荣宠有加,皇后实没有害您的必要。”
皇上本来以为他们方外之人不大懂人情世故,听了这番话难免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又多瞧了几眼,见他长身玉立,韶颜雅容,暗道好个精彩人物。
皇上想了想:“国师有何高见?”
淡长风道:“既然屡屡出现前朝幻境,那想必这些事和前朝脱不了干系,不如先从前朝的一些宫闱秘事查起,若是妖物鬼怪作乱,也肯定不是一般的太监宫女,毕竟他们身上没有紫薇真气。”
皇上听懂了八成,觉着他倒比淡延靠谱点。淡长风看他神色,继续问道:“皇上在两次幻境之中都分别见到了什么?”
皇上啜了口浓茶仔细回忆:“第一次见到一位宫装女子,第二次见到的好像是...元炀帝在训斥几位皇子。”
淡长风追问道:“那女子相貌如何?有何特点?”
皇上皱眉回想:“服色华丽,相貌极美,旁的就想不起来了。”
淡长风垂眼道:“若是臣记错,前朝灭国的原因应当是...”
皇上喟叹着接口道:“宠妾灭妻。”
前朝贵妃白如是相貌艳绝天下,极得元炀帝的宠爱,如今坊间还流传着不少关于白如是的戏曲和话本,皇帝为了她甚至还想废后重立太子,导致朝中大乱,可惜这位美人最后死的凄惨,连尸首都寻不到了。
皇上想了想又觉着颇不可思议:“所以我昨日见的宫妃应当是白如是?难道这些日子就是她的幽魂跑出来兴风作浪?”
淡长风不置可否:“白如是虽然出名,但说到底也只是普通人,死后也未必有这么大能耐,不过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还请皇上最近命人仔细查看那段时候的史料,找到了根源,才好对症下药。”
皇上点了点头,淡长风又取出手书的符箓和八卦镜递给他:“皇上把符箓和八卦镜按照我说的方位贴了,至少能保七日无恙,七日之后想必臣已经找出罪魁了。”
皇上觉得吧...迷之自信莫不是正一教的门风?
他心里吐槽归吐槽,还是小心把东西收好,毕竟淡长风看着比淡延靠谱多了。
淡长风挑高了眉毛道:“皇上放心,有臣在,不管是什么邪秽也不敢贸然出来。”
他话音刚落,皇上正要附和一句,忽然就见淡长风身边一阵金光闪过,一位身形高挑窈窕,容色妖美的女子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身边,宫里的侍卫都吓得脸色大变,拔出剑就要斩妖除魔。
皇上定定地看着淡长风,好像在问你的脸疼不疼?
淡长风干咳了一声:“皇上,这位是我弟子。”
......
安嫔坐在松树下,就着松香喝茶吃点心,又抬头瞧了瞧天色:“这天儿有近一个月没下雨了吧,旱的厉害呢。”
身边的婢女附和道:“可不是。”
安嫔放下没吃完的半块点心,从屋里取出一个大铜壶给松树浇水,身边的侍婢想要替她,却被她摆手拒了,护着肚子亲力亲为,又满脸爱怜地抚着树身。
她宫里的人都见怪不怪了,宫里上下谁不知道安嫔对这棵树护的紧,她平素也是个好脾气的,可是上回有个小宫女不慎碰掉了几片叶子,她差点把那宫女打了个半死,谁都知道她对这树有多宝贝了。
安嫔抚着抚着突然脸色一变,又低低地笑了声:“皇上对皇后...还真是宠信有加呢,不过无妨,近来皇后应该是不敢再见皇上了。”
她闭眼把脸贴在树身上,隐隐松涛似乎在应和她的话,她脸上缓缓浮现一个浅笑:“再深的情谊,又能磨到几时?”
......
燕梨听完沈乔的话,原本还有些得意的面色一下子变了,笑的有些勉强,轻轻吸一口气:“咱们门规不是...同门不许私斗吗?师妹不怕被革出师门?”
沈乔摇了摇头:“你又忘了,我不是你师妹,咱们也不是同门。”
燕梨身子一抖,模样娇弱可怜,沈乔又不是男人,也没啥怜香惜玉的心思,拧身冲上去就往她脑袋上贴了张符纸——就是上回害得余二啪啪挨巴掌那张,燕梨今天也体验了一把自打自脸的感觉。
她不过一个记名弟子,淡延虽然宠她,但碍于门规,也不敢真把宗门的东西正儿八经地传授给她,而淡长风对自己的宝贝徒弟自不会藏私,她几乎是被沈乔强势碾压,两颊都被扇的高肿起来,想叫人,却发现身后的侍卫每个头上都贴了张符纸,垂首静立不动,疼的差点流下泪来。
她想控制手臂,却发现手臂完全不听使唤,不论她如何躲闪,仍旧准确无误地扇在她的脸上,吓得她尖声大叫。
燕梨打心眼里就没瞧得上过沈乔,不过一个小户女,仗着生的貌美攀上了淡长风这根高枝,她抢了她进宫的机会又怎样?她是官宦小姐,一个民女敢把她怎么着?
没想到沈乔还真就敢把她怎么着了,直接上门来寻仇,这压根在她的意料之外,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燕梨两手不听使唤地往脸上抽,忍着心里的怨恨服了软道:“师妹...求沈姑娘饶了我这一回吧,我知道错了,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沈乔盘算着一个时辰过的差不多了,才把她额上的黄符扯下来轻松烧了,平静道:“你可真蠢。”
燕梨刚缓过来的一口气差点又被噎了回去,愤恨地盯着她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虽抢了你的,那也是我的本事,有能进宫的好事为什么国师不为你费心筹谋?他说话可比我师傅管用多了,一句话都不肯为你说,可见就是把你当个玩意,懒得对你费心!”
沈乔对她的奇葩思维很是不能理解,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转身走了。
她立在原地,涂了蔻丹的尖尖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她凭什么敢这么对自己?还不是搭上了国师!
沈乔心情舒畅地往回走,刚到承恩公府,上云就出来说道:“师妹,师傅已经被圣旨传到宫里了,他让你回来了也赶紧过去呢。”
沈乔啊了声,一个时辰的时限到承恩公府有富裕,进宫可就太勉强了,她听完不敢再耽搁,坐上马车急急忙忙往宫里赶,紧赶慢赶还是没想到半路上被捆妖索硬拽了过去。
——于是就闹出一场她神兵天降在宫里的乌龙,尤其是那可怜的车夫,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要拉的人已经没了。
沈乔面上淡定,心里已经有千万头草泥马狂奔而去,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淡长风的表情有些微妙的不对,又看着不远处立了一位明黄常服的中年男子,下意识地便要叩拜行礼:“草民...额,民女,见过皇上。”
皇上摸了摸鼻子,收起震惊的表情:“起来吧。”
他又忍不住问道:“你真是国师弟子?”
沈乔道:“回皇上的话,是。”
皇上囧了:“你们师徒二人...”
淡长风从容地瞎编:“她最近在练一门功法,可以随时到我身边,但是学艺不精,所以自己也控制不好。”
皇上恍然道:“原来如此。”看起来好神奇的样子!
沈乔:“...”
皇上怕晚上再出什么事,干脆留淡长风在宫里的湖心院住上一夜,湖心院建立在丽水湖心,离后宫很远,让他住也算合适。
沈乔自然得跟着他,两人一并落在小舟上往湖心划过去,他见她今天穿了件月白的道袍,只肩膀处有些皱了,忍不住伸手帮她抚平,状似随意地问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都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限了。”
沈乔下意识地盯着他落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等他问话才回过神来:“路上耽搁了。”
他挑了挑眉:“输了还是赢了?”
沈乔笑:“名师出高徒,自然是赢了。”
他见她唇边笑容清浅绽放,如同红莲上初凝的晨露,美的清艳又灼目,不自在地垂下眼,又用眼挫斜了斜她,哼了声:“你倒是不谦虚。”
她继续笑:“都是师傅教导的好。”
淡长风突然发现,好像小徒弟比原来刚认识她的时候爱说爱笑了好多?都是他这个师傅教导的好啊。
沈乔见他突然不说话,脑子里突然浮现燕梨说的话来,突然好奇起淡长风为什么会硬要收自己为徒,下意识地想问道:“师傅...”
淡长风:“怎么?”
沈乔忍不住暗啐自己一口,尼玛奇葩说话你都听,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师傅待我很好。”
淡长风凭借自己超凡入圣的脑补能力悟出这话的深意来,白细的手指帮她别起鬓边一缕散乱的发丝,水墨袖笼里一股香飘飘摇摇晃了出来,轻笑道:“你又在跟为师撒娇了,乔乔。”
沈乔:“...= =”叫你嘴贱叫你嘴贱,看吧报应来了!
他等了会儿,不见沈乔开口,觉着是自己平日里师威太重了,让小徒弟满肚子的倾慕崇敬之情说不出口,于是温柔含笑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为师不会怪你的。”
沈乔不自在地把领口的银扣解了又扣上:“那个...”被他轻轻按住制止了:“好好说话。”
看来今天他不问出个什么来是不肯罢休了,她叹了口气道:“师傅...”她迎向淡长风略含希冀的目光,镇定问道:“今天晚上想吃鱼吗?”
淡长风:“...”
他重重甩袖:“不吃饭了!”
沈乔道:“不吃饭那吃面条?”
淡长风:“...”心好累,他不想再跟小徒弟说话了!
湖心院里有小厨房,菜色都是淡长风吩咐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煎炸烹炒各色都有,独独没有水里游的,师傅果然还是那么记仇啊。╮(╯_╰)╭
她夹了一块鸡圆吃了,里面还别出心裁地放了解腻的萝卜,猪油也是年份足的,鲜而不腥,香而不腻,口感细腻清甜,味道上好,于是给淡长风也夹了一块:“师傅尝尝这个。”
淡长风瞥了她一眼,终于低头慢慢吃了,看在徒弟还算乖巧的份上,这次就原谅她了。
他本来想说一句下不为例的,但又怕小徒弟吓得以后再也不敢跟自己撒娇怎么办?那以后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要是沈乔能听到他的脑补肯定要表示师傅你真的想多了,我从来就没有跟你撒娇过!
两人闷头吃了几口,还是沈乔先起了个话头:“师傅今日进宫查明真相了吗?”
淡长风懒洋洋地搅动着汤勺:“哪里这么容易。”
他也没瞒着,把今日之事重说了一遍,沈家虽只是小户,但孩子们都是念过好些年书的,沈乔自然也听过白如是的艳名,好奇道:“作祟的真是的白如是的香魂?”
他咽下一口汤,才慢慢吐出二字:“未必。”
沈乔对历史人物还是听好奇的:“要是能见一见白如是的鬼魂也不错,听说她当年艳绝天下,宠贯六宫,皇上为了她差点废后重立,真不知是何等美人了。”
淡长风侧头看她轮廓分明的脸颊,长眉入鬓,眸光分明,长睫卷曲,顿时有些想要伸手抚弄她长睫的欲望,下意识地张口:“自不如你。”
沈乔一怔:“师傅见过?”
淡长风深吸了口气回过神来:“没,猜的。”
沈乔:“...”
他说完又悠悠道:“反正别人说的再美到你眼里也是丑八怪,见不见又怎样?”
沈乔忍不住驳道:“...那也未必,不是什么别人觉得好看的美人到我眼里就成丑八怪了。”
她想了下,顺带拍了个马屁:“师傅就不是。”
淡长风双眼微亮,面上还故作矜持地振袖:“哦?为师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啊?”
也就勉强顺眼,没有丑的不忍直视,就是人太瘦了点,五官看着还成...这样吧。她把这个评价润色了一下:“气韵磊落高华,与旁人不同,让人一见便心生敬仰。”
淡长风自打出生以来听过的奉承无数,但没有一句让他这样心曳神摇的,轻快地直要飞入九重天,回味了半晌才轻轻飘飘落了地,定定地盯着小徒弟:“这么说,你仰慕我?”
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妥,但是沈乔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她迟疑道:“您这般德行修为,自然是人人敬仰的,我敬爱您就如敬爱父兄长辈一般。”
其实她答的没什么问题,但淡长风就是莫名有些不愉,原本怒放的心花也谢了一般,冲她翻了翻眼睛:“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啊。”
沈乔干笑,他这才说起正事来:“我已经跟皇上说了,后日你去太后那里讲经吧。”
沈乔疑惑道:“不是燕梨...”
淡长风弹了弹手指:“她算什么,也配和你比?讲经本来无可无不可,但再不重要那也是你的,她怎么抢过来的,就原样奉还过来。”
沈乔捧着汤碗看他,觉着没喝汤心里已经暖了。
吃完饭外面下起雨来,急急地拍打着窗外的芭蕉叶,廊下一串水滴滴了下来,淡长风推开窗看了看:“听说湖心院后面有温泉,这倒是个泡温泉的好天气。”
沈乔差不多习惯了:“师傅想去就去吧,我等会儿命人把衣服准备好。”
淡长风觉着小徒弟实在是太可爱了,一笑道:“要不要一起?”
沈乔:“...”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有调戏之嫌,耳根微微泛红,又佯装淡定地往后边温泉走。
由于温泉池子比较大,又是活水,两人之间遮挡了好几道屏风才算勉强挡住,他在下面浣洗,她只好在上面等着,被泉里的热气一熏,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来,用来擦汗的绢子都快湿透了。
淡长风懒洋洋地靠在一块岩壁上:“你干脆一并下来,在水里隔个长屏风就是了。”
沈乔斩钉截铁地拒了:“师傅自己泡吧,不用操心我。”
在外面守着他洗澡已经很别扭了,还下去跟他一起洗,想想简直豪放。
淡长风也不迫她,干脆盘膝坐在池底,打坐冥想起来,很快就能看见丝丝缕缕的清气遍布他周身,循环一周后再从丹田没入,整个人仿佛已经和天地合一了。
沈乔本来没在意,但那逸散出来的清气缭绕她周身,就连她的精神也为之一振,不自觉地绕过屏风想要看的更清楚些,没留神淡长风这时候突然睁开了眼,似笑非笑地道:“还说你没偷看?”
沈乔:“...”
她惊得步伐一顿,下意识地往回倒退几步,没想到池子岸上沾了不少水,她没平衡及时,身子一倾就往前跌了过去。
淡长风也是怔了怔,见她马上就要仰面摔倒,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没想到她就这么直直地摔在自己怀里,粉嫩柔唇正贴着胸前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