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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珩看着缓缓走向颦儿的男子,微微蹙了蹙眉,眼前这个男子不该出现的这么早的,看来重生后随着她的改变,很多事也开始改变了。
此人便是裴德的嫡长子,裴临。虽说裴家一直想吞了云家,对云家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可裴家这个嫡长子却是真心喜欢云漪阳,前世他为了云漪阳送了大好前程,云漪阳却因为他没了前程将他抛下,后来他便活活饿死了。
此人心机叵测,心狠手辣,他那般喜欢云漪阳,前世自然没少算计云珩。这个人云珩可是记得,只不过因为他确实没活多久,所以云珩到未曾将他记得太清。他本该是在云漪阳及笄后出现,如今倒是出现的如此早了。
云珩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又缓缓松开,胸口泛起一抹恨意,她这段时间倒是没什么动作,实在是懒怠呢。
“你是谁?有何资格在这里说话?”颦儿将裴临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道。
“在下裴德将军嫡长子,裴临。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就有资格在这里说话了?”裴临冷笑一声道。
“裴临?呵,裴家的人。”颦儿听到裴临的话后,眼底的讥讽更浓了几分,她缓缓走到裴临身边,凤眸轻挑了裴临一眼,往日的风情万种如今变成了冷若寒霜,她一字一顿道:“本小姐姓何,名霁雪,是清时斋的贵客。”
“贵客?”裴临讥讽一笑,又道:“何来贵客?怎的,颦儿小姐莫不是救了清时先生?”
“不然呢?清时先生连皇上的面子都不曾给半分,为何我偏偏不必考核?公子这都想不通莫不是没脑子?”颦儿剜了裴临一眼,转身挪着步子走到云珩身边,又道:“的确没脑子,有脑子也不会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裴临被颦儿此言气的不轻,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颦儿,最后冷哼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云珩闻言倒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一旁的裴临和颦儿都不解其意,裴临应是被颦儿气到了,不悦地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云珩摆了摆手,并不想多言。
倒是一旁的云漪阳扯了扯裴临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说道:“漪阳多谢这位公子替漪阳说话,只是这是漪阳的家事,实在不好意思让公子掺和。”
“家事?”裴临有几分不解地问道,随即转过头看到云珩面上的面纱,几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眼底划过一抹蔑视:“你不会是云珩吧?”
云珩慵懒一笑,眼底泛着疏离:“公子如此不敬我,我是不是该斥责公子无礼呢?”
“是裴临失礼了,云小姐莫怪。”裴临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说出来的。
“你问我方才笑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我笑什么。”云珩缓缓道,她指了指颦儿:“方才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是想骂颦儿的。可是你知当年孔子先生说这句话的由来吗?清时先生曾说话,女通汝,汝便是你,而孔子先生此言又是说他的弟子,所以你懂了吗?孔子先生只是想说,只有你和小人一般难以相处。”
闻言,裴临怔了怔,良久似乎才觉得哪里不对,怒道:“你竟然骂我。”
“骂你?公子可是想多了,我只是根据清时先生所言,翻译孔子先生的话罢了。对了,这句话的后文是。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云珩笑意又浓了几分,“公子还是回去多读读书再来清时斋吧,莫要丢了裴家的人。裴家虽为武将世家,不需要你多么有才学,可也不好如此丢人不是?”
“是啊,着实如此。”裴临怒极反笑,“你身为这位云小姐的姐姐,不但没有阻止旁人对她的羞辱,还在一旁袖手旁观?你就不丢人了?”
此言一出,周围其他弟子纷纷议论纷纷,都在说云珩是不是嫉妒云漪阳等等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语。
“羞辱?”云珩闻言,不由得掩帕娇笑,“我实在不知颦儿那句话就是羞辱漪阳了?是说她才学不够?方才宋濂先生也说了,她的确不是靠着才情进来的。若说容貌?相貌如何,旁人说的才是真的,既然颦儿说实话,难道我要说颦儿你说错了,漪阳才是倾国倾城,我才是蒲柳之姿。而最后那句妾室……”
云珩缓缓走上前,眼底的笑意敛去了几分:“妹妹什么身份,不必我戳穿,妹妹的婚事也不该是我能参与的。可自古庶女不是嫁庶子成为正妻,便是嫁给嫡子成为妾室。难道直言不讳的颦儿说错了?”
“错了!”裴临不由分说便呵斥道。
“如何错了,莫不是裴公子会娶妹妹?如若如此,我的确替妹妹高兴,可以嫁个好人家。”云珩闻言福了福身,正色道。
“我……”裴临闻言,一时却不知如何应话,有些为难的瞥了一眼一旁的云漪阳。
“漪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的裴公子的。”云漪阳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
“妹妹此言差矣,配不配的上,裴公子才说了算,可莫要自怨自艾。”云珩唇角弯成一抹算计的弧度,因被面纱遮住谁也没有瞧见。
“姐姐此言可真是羞煞妹妹了,妹妹还未及笄,不想说这些旁的。”云漪阳垂下眸子,温声道。谦和有礼的模样,倒衬得云珩有几分过分了。
云珩倒也不介意,轻笑一声道:“妹妹可是怪姐姐直言不讳了?你也知我这个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了,若说恶意还真是半分都没有的。”
云珩说的诚挚,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得不信她确实无心之语。
云珩随即一把拉过云漪阳和云漪清二人,温和道:“与裴临公子争论才学耽误了时间,妹妹们久等了。”随即她又对一旁的宋濂福了福身道:“耽误先生时间了,是云珩的过错,先生莫怪。”
“无妨,你方才那种说法倒虽稀奇,却说得通。走吧,进去吧。”宋濂看着云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云珩等人应了一声便跟在宋濂身后进了屋子,一旁的颦儿忽然扯了扯云珩的衣袖,小声道:“真的如你所说那句话的‘女子’是汝的意思吗?”
云珩瞥了一眼一旁没人注意到她们俩,随即伏在颦儿耳边道:“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说的名言,其实有无数种解释的方法,专指女子那种说法也是对的。”
闻言,颦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与云珩相视而笑,继而随着宋濂进了屋子。云珩在踏进去这件屋子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屋子上的牌匾。
摘星阁
字迹苍劲有力,神韵超逸,大抵是出自宋濂之手。好词好字,宋濂果然不负清时斋一等一的先生之名。
进了摘星阁后,待众人都坐下后,宋濂这才缓缓道:“在座一共十人,都是通过考核成为我宋濂门下弟子的,其中云小姐是在考核中以远远超过你们的实力成为我的弟子,所以她将是我的大弟子。其次是明华妤,她博学多才,只是今日出的题目她尚且未涉及。至于颦儿小姐是清时先生指点过来。剩下的,都是通过了背书的考核。我想背书这种与天赋无关的东西,应当也分不出什么高低了。”
闻言,那七位弟子面色纷纷一变,说不出的尴尬。云珩不禁在心底感叹,宋濂这个嘴巴依旧如此直言不讳,丝毫不给人留面子。
“我这个人呢,说话直言不讳,你们这些名门子弟若是受不起现在就可以走,如果现在不走,以后受不起,我就不让你们走的如此轻快了。”宋濂话毕,环望一周并无人起身,他这才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教书与旁的先生不同,我教书重于理解与应用,而不是死记硬背。所以我不会固定教你们什么,我只会告诉你们应该看哪些书,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可是先生,这样于我们不公平啊。”一个男子不满道。
“你们本就没多少天赋,背就好了,不必知道意思了。”宋濂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云珩看着宋濂的这抹不悦陷入了沉思,虽说清时斋不怕达官贵人可这宋濂今日对待这些弟子的态度过渡恶劣,似乎就好像这些人是有人搪塞给他的?
搪塞?会是谁呢?
可是就算是不得已不收下这几位弟子,宋濂也应当负责一些啊。怎可如此孤傲,对这些学子如此瞧不起呢?
“记好了,今日回去熟读《诗经》,若有疑问可登书院问我,若无疑问,十日后再来清时斋。”宋濂吩咐了一句便离开了。
十日后?
云珩看着宋濂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心,这个宋濂与前世的他似乎很不一样,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很是不对劲。
“十日后?说难听一点不就是不管我们吗?这什么一等一的先生啊!”
“就是啊,因为我们不如那云家小姐,就要被如此对待吗?”
“我要换先生!在这个先生这里什么都学不到的!”
“我也去!走,一起去问问他们清时斋,到底尊不尊重我们这些学子了!”
其他学子愤恨地说道,还有几个学子看着云珩的目光里也带了一抹怨怼。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句:“走啊,去找清时先生说道说道。”
这些人便快步离开了摘星阁,嘴里还不时说着愤怒的言语。
摘星阁内只留下了云漪阳,云漪清,裴临,还有云珩这边三个人。一时气愤倒有几分尴尬。
云珩起身对着裴临揖揖手道:“裴公子,云珩带着几位妹妹先行一步了。”话毕,也不等裴临回话,她便转身离开了摘星阁。
云珩刚踏出摘星阁,云漪阳和云漪清便跟了上来,云珩看着她二人的嘴脸,一个扮着楚楚可怜,一个扮着怯懦无比,心里只觉得有几分烦躁,随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话想同颦儿小姐和明小姐要说。”
“是,那妹妹就先回去了。”云漪阳温和地应了一声,福了福身,便离开了。云漪清也连忙怯懦的应了一声,跟着云漪阳离开了。
待她们走后,明华妤忽然伏在云珩耳边说道:“宋濂先生的目的其实是想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