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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雕花窗下,刚刚用完早膳的若伊懒洋洋的靠在窗棂上,望着屋子里进进出出的丫头们整理屋子。明天是苏如璃出嫁的日子,她该过府去给苏如璃添箱,可她就是打不起精神来。
“县主……”祝姑姑绕过春光花雨的屏风进来,若伊扭头轻蹙着眉头道:“我不想去了。”
长公主府送聘礼的事她听梁姑姑说了,梁姑姑也替她解释了那份中规中矩聘礼的事,最后还与她说,只怕这是长公主敲打二姐姐的一个手段。她也明白,聘礼的事多少与她偷偷送信给三哥有关系,但不管聘礼是三哥的意思,还是长公主的意思,都不是她能伸手管的事。
虽然已经做出了决择,但是她也没办法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面对着三婶婶和二姐姐。
祝姑姑怔了怔,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是哪儿不舒服吗?”
县主有孕这些日子以来,能吃能喝,从来就没有呕吐过,也不见犯困,她还与梁姑姑打趣,说县主肚中的小主子是个疼母亲的。难不成,县主的尽来反应来了?
若伊点头,见祝姑姑紧张的样子,又摇了摇头,只道:“只是不想去而已,心里闷闷的慌。”
祝姑姑还想问,梁姑姑的手肘轻轻撞了下祝姑姑,祝姑姑话到了嘴边儿咽了下去。梁姑姑试探着道:“那老奴带荔枝过府,将东西送过去,可好?”
若伊坐直了身子,新月似的眉儿皱了皱,在给沈氏挑完礼物后,她就势一块儿挑了好几份出来让梁姑姑备着,现在竟然想不起给苏如璃准备的礼物是什么了。
她轻叹:“将东西,拿过来我瞧瞧。”
梁姑姑应着,给祝姑姑使了个眼色,转身出。祝姑姑也跟了出来,低声问:“梁姐姐,县主这是怎么了?”
梁姑姑责怪的看了一眼祝姑姑,低声道:“怎么,好日子过习惯了,你连一点儿眼力劲也没了?”
祝姑姑怔了下,被梁姑姑不客气的话给刺醒了,微微一想就明白了,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忍,低叹:“爷也是,这么久了不送个消息过来。”
打那天在府门口别过之后,爷不仅夜里没再来过府上,平日也没有打花个丫头小厮送个口信过来,要不是盯着曹家的那几个夜异口同声的说爷没事,她真个儿要以为爷被谁给囚禁了。
县主倒没再提过爷,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不妥,她以为县主是孩儿心性,最近事多一时忘了,没承想县主是将这些事都压在了心底隐藏了起来。
那样一个如琉璃般通透的人儿,竟然可以瞒过她的眼睛,梁姐姐骂得没错,她是好日子过久了,不需要步步为营,处处小心,甚至连县主的心思都有些忽略了。
祝姑姑不由的又多埋怨了曹陌一句:“爷是不是……”后头的话她说不出来了。往日里爷处处宠溺着县主,唯恐哪不周全了,万事想到了头里去,好些事她都有些不敢相信那是冰冷的爷能做得出来的;可现在爷就这样突然一撒手了,连一句话也没有,还真正就像是爷的本性。
如果以前的一切都是傻的,现在才是真的,那县主知道了真相后,能承受得起这样的打击吗?如果爷现在只是暂时的妥协退让,并不是真的,但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影响了县主,县主也因此心境起了变化,到时候爷不会认为这不再是她心中的县主了?
不管从哪边说,对县主都不是利的,男人一但变起心来,可是怎么也抓不住的。她在宫里这么些年,见过无数的小主得宠,失宠,最后在后宫的寂寞中红颜老去。
她真不愿意县主将来要面临这一切。
梁姑姑有心的提醒:“眼下,我们要一切以县主为重。”其余的事不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以管束的。只要县主能平安的生了孩子,将来不管是与爷和好如初,还是就这样了,县主有孩子在身边,老太爷和大爷护县主得紧,外边左公子还对县主一片深情,县主不需要非要吊死在爷的那棵树上的。
祝姑姑也跟着点点头:“嗯。”
梁麻利的寻出了给苏如璃准备的添箱礼,拿进里间。
若伊打开匣子,匣子里是一对在安泰阁订制嵌红宝的石云凤纹金掩鬓。这对红宝石云凤纹金掩鬓是她老早就订好的,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苏如璃会许给赵书涵。可现在,觉着这对红宝石云凤纹金掩鬓不合适了,她有了瓣新的打算。“可有拿得出手的绣品制成的香囊荷包之类的?”
梁姑姑仔细的想了一下,道:“老奴记得在整理各家送过来的礼品中有几个违锦荷包。县主等会儿,老奴这就去寻一寻。”
梁姑姑行事妥当,没多大功夫就翻出了那五个韦锦荷包送到了若伊的面前。
若伊看着盘子里的五个荷包,瞧不出好坏来,只觉着上面的花样绣得漂亮,栩栩如生,仿佛能引来蝶儿。她伸手将那个富贵牡丹地拿出来:“就这个了。”没等梁姑姑问,她又道:“梁姑姑去取一千两的银票来。”
“一千两?”梁姑姑惊讶多问了一句。
若伊点点头:“是,一千两。”
昨儿个四姐姐告诉她,算下来公中给了她五千两的嫁妆,比二姐姐要多了一千两,那她就将这多出来的一千两补给二姐姐。这一千两是她全部的压箱银子,要再多一些,她也没有了。她总不能将小哥和曹陌给她的东西也无条件的让出去。
何况在三哥和苏如璃之间,她还是会偏向三哥的,竟然如此,从现在起就保持一些距离。
梁姑姑见若伊态度坚定,不像是脑门儿一热临时起意的主意,当下也再没多问,开了若伊的梳妆匣子,从最底下的夹层里取出了银票。
若伊直接将银票折成小小的方块塞进了那个荷包里递给梁姑姑:“将这个送过去吧。”
梁姑姑接过荷包,伸手又指了指桌上的红宝石云凤纹金掩鬓,问:“那这对红宝石云凤纹金掩鬓也一块儿送过去给二姑娘做添妆吗?”
若伊想了下,最后摇了摇头。
梁姑姑倒也不觉着诧异,她心底明白,县主这是彻底的与二姑娘生份了。
梁姑姑带着荔枝到了将军府,径直去了苏如璃的院子。
苏如璃看着梁姑姑带着荔枝进了门,有些诧异,按捺下心头的疑惑,问道:“五妹妹先去见祖父了?”
梁姑姑矮了矮身子,道:“县主有些不舒服,让老奴过来向二姑娘道贺了。”她轻轻一抬手,荔枝将手中的锦盒送了上去:“这是县主给二姑娘备的添箱。”
苏如璃听着梁姑姑恭喜的话,送到面前的锦盒,脑中空空的,眼角都忍不住湿润了。
五妹妹没有来!
母亲的举动,还是让五妹妹对她生了间隙吗?
苏如璃的屋内已经有不少的女眷在,多数是邹家的女眷,几位年长的听了梁姑姑的话,都微微皱了眉。她们到不是因为若伊没到而不悦,而是梁姑姑话中的那句“添箱”两字。
添箱和添妆,瞧着只有一字之差,但亲疏却明显可见。
添箱是冲着家里的礼,而添妆是姐妹之间的情谊,哪怕是一块帕子,一朵珠花,也是姐妹的心意。而这长乐县主却只有添箱,没有添妆,不由得让人深思。
苏如璃没忍住,追问:“梁姑姑,五妹妹哪儿不舒服?”
邹家的大少奶奶觉着苏如璃这话有些失礼了,急忙帮着描补:“县主有孕,该是害了喜,不方便过来罢了。”
梁姑姑只是微微笑了笑,示意荔枝将锦盒放在桌上,又矮了下身子,道:“老奴还得去回禀老太爷,就此告退。”
苏如璃也觉着自己刚才失态了,尴尬地托梁姑姑带几句话客道话回去给若伊。
屋内,不少人的目光都盯在桌上的锦盒上,那盒子小,看上去平平无奇,邹家的八姑娘今年才七岁,孩子心性未除,凑过来:“二姐姐,打开来瞧一瞧,是什么好东西。”
苏如璃本不想当众打开,见屋内的人都在意着锦盒,碍不下颜面,只得当众打开了锦盒。
邹家八姑娘扫了一眼就抱怨道:“只是一个荷包啊,怎么说表姐也是县主的姐姐,只送一个荷包不觉着寒碜吗?”
“八姑娘!”
“八妹妹!”
苏如璃和邹家大少奶奶异口同声的出声,可话还是落入了不少人的耳中。
苏如璃有些恼怒,可八表妹才七岁,她又不能训斥,只得道:“我是极喜欢的。”
苏如瑛不悦了,这话像是替五妹妹说话,但却不周全。她将荷包拿起来,仔细的看了一下,轻瞥了邹家八姑娘一眼,淡淡地道:“八姑娘,可得瞧仔细这个荷包了。”
邹家八姑娘瞧也不瞧,“不就是一个荷包,虽然漂亮点。”
邹家大少奶奶倒是瞧仔细了,赞道:“这个荷包的面料是纬锦缎,上面是苏绣,旁角有苏州五娘子的记号。苏州五娘子,一年才出二十件绣品,一件难求。”
苏州五娘子的绣品,哪怕只是一个荷包,也是极为难得的。不过她没有说出来的是,再难得也只是一个荷包,做为添妆是够了,做为添箱倒还真寒碜了些。
苏如璃心头一暖,“五妹妹还记得我的喜好。”她记起了在黄氏的认亲宴上,她赞了一句黄氏送给五妹妹的苏绣帕子好,五妹妹就有意转送给她的事来。果不然,五妹妹还是有心的。
邹家八姑娘有些恼,她年幼,还是听过苏州五娘子的名号,好奇心大起,“我瞧瞧。”她将荷包抓在手中仔细的翻来复去看,觉着荷包内鼓鼓的,像有东西,“咦,里面有东西哦。”她将里面的东西翻了出来,几张银票就这样敞开在众人的眼前。
邹家大少奶奶笑了出来:“这县主真是个巧人儿,原本这荷包是添妆,添箱在荷包里面。”
真的如此吗?
苏如瑛不这么认为,苏如璃同样不这么认为。
她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邹氏借嫁妆的事。
当初邹氏就是以五妹妹的嫁妆过多做为借口的,如今多出来的那一千两被这样的方式送回来了。
这是五妹妹的主意,还是五妹妹身边的人的主意,还是祖父的主意,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苏如瑛垂下了眼帘,一声不吭,苏如璃却胀红了脸。
次日,苏如璃出嫁。将军府再一次高高挂起了大红灯笼,敞开府门迎接着各家来道贺的亲朋好友们,府里府外洋溢着喜庆。
若伊倒是没赶早过来,而是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才出门。
若伊在府门口下了马车,还没上软轿,玉翎就匆匆迎了上来:“我的五姑奶奶,您可算是来了,二姑娘一直等着您呢。”
“等我?”若伊惊讶,这新嫁娘不是最忙的吗,就她出嫁那日,睡到天明起身,祝姑姑就唠叨了一整天,说人家姑娘都是天还没亮就起来梳洗了的。
祝姑姑笑着道:“只怕是二姑娘心慌了,想要姐妹们做陪。”
玉翎也在旁边应着:“是的,早上姑娘一直心慌慌的,后来四姑娘七姑娘都来了,姑娘才安心一些。”
若伊原本还有些踌躇,听到苏如瑛和苏如珂也在后,倒是放了些心,上了软轿,还不紧不慢的道:“有什么好心慌的,将盖头一罩,眼睛一闭,就出门子了。”
“噗……”旁边的桔儿枣儿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祝姑姑笑着摇头:“瞧姑娘说得,多壮烈。”
若伊到了苏如璃的院子,苏如璃正在梳头,听着全福夫人唱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富富又贵贵。”
她站住了,她记得自己出嫁的时候,也同样听着全福夫人唱了这样的一番梳头歌。她确实是如歌中唱的,富贵不用愁、无病又无忧;可是那个人却不在她身边了。
她回头看着祝姑姑,委屈极了,低声道:“姑姑,我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