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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就像两军对垒,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夫主为天,鲜少有女子主动提出和离的,更何况还是在洛景航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这其中问题就大了。
洛景航撩袍落座,神色肃重,他提出和离,和沈碧霞自己要和离,所造成的心理影响是不一样的。
这就好比,被人甩的一方,总是很难跨过心里的那道坎,可是甩别人的一方心境就不同了。
沈碧霞对下人吩咐道:“老爷喜清淡,你们几个去小厨房看看可有酱黄瓜,景园的大鱼大肉,老爷素来吃不惯。”
她也跟着坐下,眸中没有洛景航期待的悒悒不欢,反倒是一举一动间顾盼生姿,沈碧霞半个时辰前刚从老太太屋里晨昏定省回来,身上一如既往的金贵丝绸的衣裙,枚红色百褶裙撒花群,垂云髻山斜斜插了只羊脂玉垂珠的金簪子,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闪着晨曦的光芒,直耀人眼。肌肤更是吹弹可破,肤若凝脂。
三十出头的年纪,还似二八年华。
洛景航脑中突显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女子青眉远黛,男子持箫吹赋,二人相依而行,有伯牙子期之态。
他身子一蹦,脸上一惯的森严此刻也愈演愈烈,他竟然想到了箫苏!
武将脑子里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洛景航想到了什么,就直接将其当做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眼下看着满桌的早膳也无心去用,只觉嗓子口堵的憋气,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仅仅因为一个臆想和一封书信,情绪就会如此波折。
“母亲近日身子不适,她老人家又喜礼佛,你闲暇时去给她作伴吧!”洛景航硬生生喷出几个字出来,起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碧霞精致的脸庞,有些话还是无法说出口,他太好面子,因为和傅氏自小相识,他便不会顾及,可在沈碧霞面前......他只能做一个顶天立地,不可撼动的大丈夫。
他在她面前,是绝对的强大无敌。
反正,一定要强过成亲王,箫苏就对了!
言罢,洛景航转身就走出了景园,丫鬟从小厨房端来一小碟酱黄瓜时,还面面相觑。
沈碧霞吃了一口,口感很好,清脆爽口,不过再好的东西,它也只是酱黄瓜,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就如黛品轩的那位!
枝芯不解道:“夫人,国公爷今日过来,脾气比昨个儿晚上好多了,也没再提傅姨娘的事,他是不是回心转意了?您为何不多留他一会?”
王嬷嬷也接了句:“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国公爷位高权重,夫人是该放下身段,可别叫国公爷以为您目中无人。”老嬷嬷是沈碧霞的奶娘,当年陪房跟过来后,在景园很有威信,沈碧霞手底下的人都对她马首是瞻。
“你们懂什么?知道如何能谈上一桩好买卖么?光是吆喝自荐是无用的,关键时候还得欲擒故纵。”
沈碧霞喝了几口羹汤,这世上任何事也不能影响她的味蕾,保养更是耽搁不得,用完早膳,就让枝芯端了花蜜泡过的清水给她净手,之后又抹上了擦手的香膏子,每一处都细细抹匀。
做好这一切,沈碧霞才不疾不徐的在园子里闲走消食,想起青城还在府上,算起来,南山书院的三日休假也快结束了,明个儿就该启程了:“去把七少爷叫过来。”
枝芯一早就往百墨轩送了点心,自然知道青城去了哪里,遂回道:“夫人,七少爷和大公子一道去了水镜台,想来是向奎老求教学问去了,您是现在就要召她过来,还是晚些再说?”
不说还好,这一提,沈碧霞立马察觉到了一事。
青城和她那个大哥,好像走的挺近!
沈碧霞问:“你今晨去七少爷院里,可是亲眼看到大公子去找的七少爷?”
枝芯如实道:“回夫人,奴婢今天去给七少爷送早点,的确瞧见大公子就在院里静等着,七少爷还邀大公子用了早膳呢。”
成片的三色堇随着微风浮动,满院处处馨香,沈碧霞半晌才自言了一句:“这个庶子,又想耍什么花招?那几年差点害的我儿丧命,青城又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提防着点,还与他走的那么近?”
这一点,王嬷嬷和枝芯也摸不着头脑,不过眼下景园大小仆从最为担心的还是傅姨娘的事,王嬷嬷忧心道:“夫人,七少爷眼下倒是懂事多了,您不妨花了心思在国公爷身上,倘若真如大小姐所言,傅氏有意再度认祖归宗,她身后就是傅家了,到时候就算老太君反对,怕是国公爷也会执意而为,抬了她做平妻,那样对七少爷可就不妙了。”
沈碧霞缓步行至紫藤花树下,这是时节已经结了包骨,鼓鼓的泛着幽香,她仰面摸弄着花骨朵,又想起了沈老爷子的一句‘至理名言’,似嗔了一句,:“感情就像两军对垒,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明知洛景航不甘心娶她,所以这些年,她都不曾太过主动,放长线钓大鱼是沈家每个子孙首先学会的游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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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台和国公府其实是分开的两处府邸,之间隔着一条窄湖,由横桥连贯,湖中设有小洲亭,四季景色宜人,当初洛老将军就是在此处颐养天年,奎老喜静,住不惯亭台楼阁,故而水镜台最深处,另辟一块地搭了三间茅舍,四周住了紫竹,可视作围墙。
说实话,洛青云一大早就来百墨轩等青城,这令的她很吃惊,毕竟昨晚二人之间闹的并不是很愉快。
奎老已经煮好了清茶,院中泉水淅淅,鸟语花香,有种世外桃源之感。
“难得七少爷大驾光临,老朽这里也没什么可招待的,几盏薄茶,七少爷莫要见怪。”奎老见过青城几次,这个名声不太好的七少爷寻常怎会来他这座小庙?今日见她青赏墨发,举手投足寸寸合理,倒有点稳重了。
“奎老这是哪里话,您这里独有一番天地,试问燕京上下,谁人能有您懂得修身养性,今日大哥携我至此,本就是要向奎老讨教一二的。”青城道。
一语毕,清媚的眼角瞟了洛青云一眼。
他哪里真是好心让奎老指点她,不过是为了封住她的嘴,从而‘贿赂’她罢了。
半盏茶的功夫之前,在来水镜台的路上,洛青云就对她叮嘱过:“七弟,我还是那句话,昨夜之事,断不要同任何人说起,二房.....我会留心查探,只是事情尚未弄清楚之前,你千万不可肆意传播谣言,尤其不能让祖母和父亲知晓。”
青城心塞。
她又不是长舌妇,什么事该说,什么事该隐藏,她还是很清楚的。
思及原主曾今种种不靠谱的所作所为,青城勉强原谅了洛青云的‘低眼看人’。
不过,他既然愿意抛出橄榄枝,特意带她来奎老这里,她自然得全盘接受,虚心请教。
然,半个时辰过后,清茶也饮了几盏了,可奎老所提点的地方,大抵都是皮毛浅显的东西,青城发现他根本无心教她至真至理的学问。
是防她么?
她可是国公爷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