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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蝈蝈眉飞色舞地跟我说起这次如何的死里逃生时,我趁她不注意,伸手拉开她的衣领。
只见她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上面似有几丝血斑,尚没有被衣服抹掉。
看见那道血斑,我禁不住心头一酸,把手放上去,轻轻地替她弹掉已经有些发硬的几粒小血块。
我目视着她的眼神问道。
“还疼吗?”
蝈蝈摇摇头,冲我咧嘴笑了笑,好像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我立马沉下脸来。
“以后你若再敢不要命,不要怪我置你于不顾,我要将你永远丢弃在大漠的草原里去喂狼,听见了吗?”蝈蝈顺从地点点头。
“以后,你要好好的跟着我,有我一口吃的,就会有你一口吃的,再不许你跟人拿命相博!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们情似姐妹,没有你我怎么办?”
蝈蝈听见我的话,也不做声了,只是眼睛里似有泪珠盈盈。
此时,我什么话也不想说,无言地将她揽在怀里,和她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正当我想听蝈蝈接着说下去的时候,敖海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下我可高兴了。我看看他的身后,试图寻找着。
“敖海给公主复命!”
“那个任纵横呢?”
我期待着他能从敖海的身后钻出来,但是结果令我大失所望。
“他被骑兵营的人冲散,现在还没有联系上,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他了。”
敖海看看我,好像一脸的愧疚,没完成任务似的。
“能保住你们的性命就好,总是能找到的。”
我不再责怪他,这种情况下,能够活着回来,就是好事。
“这次全亏宇文骏,是吗?”
我一脸的兴奋,看着敖海,但是,眼前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令人高兴,敖海欲言又止。
“说吧!”
我知道他肯定有重要的话,想对我说。
“虽然这次宇文骏也帮了我们不少忙,但是,我也听说了关于他的一些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下去!”
“他不是真正的世子,额尔旗的宇文骏尚在旗里。”
我腾地一下子坐起来。
“你说什么?”
“这个宇文骏,真名叫王炼,出生低微,原是额尔旗统领宇文拓收养的螟蛉义子。”
“那宇文骏呢?这个人为什么要冒充宇文骏的名义前来找我?”
我抓住敖海的手不放,他低头看了一眼我用力抓紧他的手,我连忙抽回手。
他见我一脸紧张着急的样子。
“世子这些年一直身体有恙,病重不起。所以额尔旗的一切重要事务,都由这个义子王炼出面打理。只是这个王炼,本是一个好吃懒做之人,整个额尔旗因为看在老统领的份上,慑于他的淫威,大家也不敢说什么。他并不是公主想象中的重情重义之人,他两次搭救你于危难,想必是冲着公主的名义和皇室的功名利禄而来。”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感到身体无力,瘫软下来。
“但是,他救过我。”
我喃喃地说道,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脑海快速搜索几日前,一时忘情躺在他怀里的情形,禁不住全身发冷,一股彻骨的凉气,寒到心底。
敖海看见我神色有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公主是不是身体不适?”
我用力摇摇头。
他看了我一眼,好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马上又借口提起另外一件事。
“听说驸马已经有音讯了!”
我漠然地听着他的声音,在我的身边继续回旋。
“听宫里的人传信来,说驸马其实早已回到大漠,他回大漠好长一段时间了,但为能亲自了解大漠的子民疾苦,所以马不停蹄地从南旗赶到北漠,也想看看眼前大漠的社稷江山,究竟有多少兵权还掌握在我们自己人的手里。我还听说,他并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就是说,他始终掩盖真容,最终还是想看看公主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我一副不可置否的样子,这人我见都没见到,还想看到我的容貌?见到又能怎么样!
此时此刻,我满脑子的丝路花雨,还一直短路在敖海关于那个宇文骏到底是真是假的那些话里。
“我还听说,驸马不仅年轻帅气,还颇有王者风范!胸怀天下,他不仅武艺高强,还在中原学了易容术,怕是遇到本人,也未知其是何人。”
敖海的声音在我耳边像小鼓一般不断敲击着。
这时,蝈蝈也在一边插话道:“那莫不是公主也会见到而不知是谁,也会被他蒙在鼓里?”
敖海点点头。
“那是草原上真正的一只雄鹰,看到公主真是终身有靠了!”
敖海看着我,似乎想让我从刚才的窘态中走出来。
我沉默着,沉默着,然后,一伸手,用力将旁边小桌上的东西,一下子全部掀翻到地上。
盛满马奶的铜壶也被我推倒,里面的马奶顺着地面,白白的流淌了一地。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蝈蝈和敖海一时都愣住了,他们只是知道我的情绪刚才不太好,但没有想到我此时心情忽然变坏。
两人实在不知道究竟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我这样愤怒,这么多年,他们好像都没有见到我这般盛怒的样子。
他们猜测着我此时的心情,一定是与那个宇文骏有关,再看看我,不像是没事人的样子,两人不敢多言语,默默地对视了一下。
蝈蝈连忙俯身把地上的奶壶捡起,然后两人同时小心地走了出去。
我坐在那里,心里百转千回,噗嗤噗嗤地火苗直往上串。
我似乎还能依稀感受到宇文骏身体的温热气息尚未走远。
是的,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前几日,他还在用木勺,一口口喂我马奶。
两心相悦的感觉是那般强烈,那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那是他传递给我的信息。
怎么现在,一夜之间,风云突变,只是一瞬间,他就变成那个额尔旗好吃懒做的螟蛉义子了?
如果说,宇文骏和我相拥的情形,还不断在我的眼前晃动,若隐若现的话。
那么,此时此刻,我不想见到任何人,我要将所有的人从我的心上拿开。
我要想一想,仔细认真的好好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个人要冒充宇文骏的名义,如果他是想获得某种利益的话,那是痴心妄想。
那么,他若不是那个宇文骏,他是谁?是那个叫王炼的螟蛉义子?还是敖海口中所说的另外一个人?
这三个人,这会儿,就这样,在我的眼前不停地旋转,晃动,几乎要把我给弄晕了。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彻底瘫软了下去,我开始高烧不退,整整三天三夜,我躺在床上,嘴里不断胡乱叫喊着,处于昏迷之中。
蝈蝈看到我这样,固执地认为我一定是中了邪 ,叫敖海赶紧把我送回王宫,叫大巫师快点给我医治,要不然,怕是连我的性命也要不保了。
还没等到敖海回宫请旨,宝力已经带着大批人马闻讯赶来。
我被他们像棉花团一般包裹着,小心地送上马车。蝈蝈靠在我的身边,一日日衣不解带地细心照料着我。
不断地马车颠簸,不断的人影穿梭的画面叠换,我在马车上又昏迷了几天。
终于,在一个大雨弥漫的漆黑夜晚,我平安回到了行宫,见到了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