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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清朗悦耳的声音才落,大殿众人脸色陡然惨白。
夜老爷子虎目圆瞪,夜大小姐的笑容亦是僵硬,夜轩一张俊面上满满的是不敢置信,而玄皇则是一副吃了苍蝇般的表情。
帝尊洛陌表情古怪,白世子与木圣女满眼的惊诧,其他人则已傻呆。
偌大的地方再无任何声响。
这是什么反应?
眨眨大眼,墨泪茫然不解。
短暂的寂静后,一干人猛的一震,或失手滑了酒壶,或因无力稳坐身子往前或往后或往左右歪倾,或失口惊叫,或浑身乱抖,一片混乱。
“啪-”
“哗啦-”
“啊-”
于是乎,或撞了桌,或打碎了枰碗,或相互撞了头,各种坑爹的情影缤纷上演,令人目不睱接,各种嘈杂的声响开始彼起此伏。
被声音惊回神的人,或拼命定心,或手忙脚乱的收拾残局,或将自己身边的扶正,个个慌慌张张,惊惶不定。
玄皇也反应过来了,面上青筋爆鼓,一身怒火几乎要化为火焰:“你……你欺人……”
他气怒交加,有些口齿不清。
夜老爷子与夜大小姐稍稍镇定了些,面上还残留着一抹震惊。
“美人笑,还需我多说吗?”秀眉一斜,墨泪冷冷的直视着玄皇。
这,也是第一次正眼相视。
什么意思?
慌乱成团的客人,猛然怔住。
脸皮一抖,玄皇眼珠一凸,死死的闭住了嘴,瞳孔里尽是惊恐。
玄皇后似雷劈中,浑身乱颤。
将玄皇与皇后的模样收之于眼底,夜老爷子眸子陡然阴沉。
夜轩亦忽然有了丝丝明悟,顿时全身变得僵硬。
聪明的孩子。
微微颔首,墨泪欣然浅笑,他们能明白过来,自己可省许多的口舌,若夜家一个个如木头一样死倔,她少不得还得费些功夫才能心愿得偿,如今夜家已明白她的意中所指,这再不好不过。
当然,没人问及具体原因,她也不会说,玄皇也识时务闭嘴,若再深究,她倒不介意好好的细说细说,给人释疑。
“夜轩,你即刻代母起草呈帖,请旨退还贵妃封号回家尽孝,嗯,就让雾国主当面盖了印,皇宫也不必再走,省得再生枝节。”打铁要趁热,有些事自然要立即解决。
她说的轻巧,那边的玄皇再次脸黑如墨。
傻怔中的客人,不解的目光齐聚至西侧几人身上。
夜家三代人定定的望着玄皇。
“夜贵妃入宫百载,又为皇室延下一位聪敏非凡的皇子,功不可没,夜老将军一家为国尽忠,满门忠烈,大小姐回家尽孝也在情理之中。”见场面陷入僵局,洛陌出言解围。
他的声音沉缓,不急不火。
贵妃要出宫?
傻怔中的众人已无法思考了。
夜轩转眸,深深的凝视又旁若无人的逗弄着小婴儿的人,往后退几尺,取出随身携着的桌几,摆好文房四宝,研墨铺纸,起草辞呈,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索。
钟家父子悄无声息的扫量四周一番,又镇定自若的喝茶,两人嘴角微微上翘,显示心情颇好。
风宝宝也特别的开心,不知疲倦的咬小拳头,挥舞小手抓衣襟,抓那只偶尔伸到自己眼前的手,没抓着就是乱转眼珠子,逮着就塞进自己小嘴里嘴。
墨泪逗着小家伙,乐得眉眼弯弯,喜之不尽,风宝宝比正常人的小宝宝发育的快,才几个月已长出六个乳牙,也开始伊伊呀呀的想学说话,逗起来特好玩。
没人说话,银殿内静静的,明亮的灯光照着人的脸,每个人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稍稍一刻,夜轩将一纸写的好东西吹干,收拾好桌几之类的,随手接过侍女递来的铺着红布的托盘,捧着自己写好的辞呈递给自己的母亲;
夜大小姐望着白纸黑字,怔怔的出了会神,掏出一个小盒,取了印,在纸角盖印,连装贵妃印章的小盒一起放入托盘。
夜轩亲自捧着东西,走到玄皇面前,曲膝跪坐着,将托盘平平前递:“陛下,请加玉玺!”
唰-
无数人的视线定定的锁住了那一身朝服的男人。
‘呼哧呼哧-’
玄皇急促的喘息着,搁在双膝上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袖子,面上五彩纷呈,青了白,白了红的来回变幻,眼睛死死的盯着呈在自己面前那托盘中的一纸辞呈。
那薄薄的一张纸,如火在灼烧着,令他五内如焚,却避无可避,他的两眼一点一点的爬上赤色。
慢悠悠的抬头,墨泪瞅瞅,也不催,反正事至如今,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当然,别指望她会同情玄皇,对那种后宫三千的种马男,她一向没好感,之前没让人将玄皇与皇后丢出去那就是给了他天大的颜面,若这是她的地盘,不用说,绝对不会让那种人涉足。
满大殿的人,直勾勾的盯着雾皇。
被人火辣辣的视线洗礼着的玄皇,额间隐隐见汗,重重的喘息几口,慢慢的转向夜家父女:“这是爱妃的本意吗?”
他表面装强镇定,嗓音却抑不住有些抖。
“……”夜大小姐唇瓣微嚅,然而,还没等她发出音,便被一道声音从中打断:“本公子一直很迷惑,夜家三公子为何成亲十数载皆无子嗣,不知在座的哪位可给本人释疑?”
嘶-
无数人狂吸了一口冷气。
夜老将军膝下共三子一女,夜大小姐排最抹,夜家三位少爷在捐躯之前个个早已成亲,却并无人育有子嗣,当三人战事之后,所有的一切也淹没在时间的洪流里,再无人去提及。
是否其中真有猫腻?
这一刻,当那过眼云烟般的旧事被挖出,无数人心中闪过疑问,那事确是值得怀疑,夜家三位少爷当年个个正值盛年,若说一人不能生育还说得过去,若三人皆无生育能力,那也太巧了,世上又哪有那么巧的事呢?
而就算心头有疑,也无人敢出声,一个个赶紧的垂下头,死死的闭了嘴,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西侧上席上的人,人人脸色突变,又在转眼间数人很快平静。
夜老爷子如触电般狠狠的颤了颤,虎目中隐隐有泪,而夜大小姐已泣不成声,眼中豆大的泪珠子似断线了的珍珠,串串下掉。
夜轩的闭了闭眼,跪得笔直。
玄皇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震了震,慢慢的抬起一只手臂,手里抓着皇帝的玉印,他抿着唇,手,在微微的颤抖。
敢拿乔?
“哼-”冷冷一哼,墨泪睨了对面一眼。
森冷的目光,比刀峰更利。
被那视线一扫,玄皇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握着的大印也重重印在了铺开的纸张上,留下鲜红的痕迹。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恍然间,他的眼前闪过几数画面,关于他与夜仪的一幕幕,那些久远的几乎要遗忘的记忆这一刻竟无比的清晰。
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大印一落,事成定局。
夜老爷子的手抖了抖,伸手抓住了女儿的手,如今,他只余下这一点骨血,若那日他去了,放不下的也只有女儿与孙子,现在,他不担心了,女儿不再是贵妃,生死都是夜家人!
心中的喜与痛一齐涌上心房,他禁不住老泪纵横。
“……”夜大小姐抬头,泪眼模糊中绽放出一抹笑,她想安慰老父,一时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母亲终于解脱了!
见玄皇往回收印,夜轩欣喜不已,抑着激动,微微低头谢礼:“谢陛下恩准!”
陛下真盖印了?!
闻声,低垂着头的霍然抬首。
他们不相信,不相信国主会如此轻易的妥协,当抬首而望时,人人明白,国君真的妥协了!
夜轩往后一退,长身玉立而起,火速的收起盘子,微笑着退夜老爷子左手侧坐好,侧视着上上席上第一座上的人,柔和的目光里充满感激。
感觉到他的视线,墨泪眨眨眼。
“咯咯-”一直旁观的木圣女忽然轻笑,银铃似的笑声如水般荡开,那笑声荡在寂静的大殿内,突兀而刺耳。
客人们的心头一突,心跳如小鹿乱撞。
想生事?
钟家父子讽刺的挑唇,不用说,他们也能猜到木圣女是来者不善,可一点也不担心,那传闻中的小药师若是没几把刷子,他敢光明正大的强迫雾国皇帝还夜大小姐自由么?所以,该担心的是寻事的人,弄不好那可是连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夜老爷子的心头一凛,紧张弥满一身。
夜大小姐微微的皱眉。
不知死活。
夜轩鄙视的撇嘴,若说木圣女知道上上席上坐着的何人时,她还敢如此么?他拿性命做赌,她不敢。
墨泪斜一眼,不置可否,有人想寻不痛快,她是不会拦着的,不但不会拦,还会举双手双脚欢迎。
“阁下好手段,竟能将强抢有夫之妇的卑鄙行为干得如此光明正大,真令本圣女大开眼界。”笑声未竭,紧随着是如黄莺般的话语,字字吐字清晰。
钟家爷子一侧目,望向少年,征询意见。
微微一笑,墨泪伸伸懒腰,慢悠悠的站起:“想不到木神殿的圣女如此没有见识,竟跟市井长舌妇一样的断章取义,本公子何时强抢有夫之妇了,不知木圣女可否解释一二?”
嗖-
众人一见那长身玉立起的身影,一颗心就飞到嗓眼上去了。
白世子的眼角微不可察的抽蓄了几下。
“阁下才刚强逼夜贵妃辞宫归家,竟这么快就忘记了,这记性,本圣女佩服。”桑椹微微抬头,唇角勾着讽笑。
“本公子好奇,你哪只眼睛看本公子强迫雾国皇旁了,本公子有绑着他押着他盖印吗?本公子有拿刀剑架在他脖子上吗?我本人可是一直直的坐着,是他自己取印盖玺,他若不愿,谁还能剁下他的手,找出玉玺盖印不成?”
想玩字面游戏,谁怕谁?
“你……”木圣女被呛得哑口无言。
那确实是玄皇自己自愿的,没人拿刀剑逼着他。
“再说,帝尊大人也说夜大小姐入宫百载,回家尽孝也是人之常理,雾国主才恩准夜夫人辞贵妃封号回家,再之,本公子也只说看中了夜大小姐,可没说是要娶来为妻为妾,这强抢有夫之妇又从何说起?”
论口舌之快,她绝对不输任何人。
众人赞同的点头,贵客确实没说什么太出格的话,自始自终都没亲为,执行的都是那些当事人,那一切真的与他无关。
木圣女瞪着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说词了吧?
“木圣女这乱嚼舌根的功夫,也令本公子大开眼界,”得瑟的一抬下巴,墨泪笑如春风,笑语如珠:“据本公子所知,白王府世子早与莲国红莲公主订有婚约,你苦苦的巴着他,世子到哪你到哪,一个女孩子家追着一个有未婚妻的男子又是意欲为何?可是想棒打鸳鸯?这是不是不知羞耻?试问,若论卑鄙行为,世间又哪有人比得过木圣女你自己?”
字字如珠,字字诛心。
嗡-
桑椹只觉似被人敲了一记闷棒,脑子里一片乱响。
客人呆了。
夜老爷子与玄皇等人亦傻了。
白世子脸上的笑容已褪尽,比百花更妍丽的俊容一片羞恼。
戴着银面具的一群人,亦轻抿着唇,人人敛眉垂眼。
洛陌眼神深幽,一手握着茶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弹,却是谁也猜也不透他在想什么。
一字并肩王府白世子在莲国红莲公主一岁半那年订下婚约,当时曾轰动九州,之后因莲国皇室出现意外之事,红莲公主自此从淡出人的视野,以至于世人差点忘记了那段故事。
也因红莲公主十数年来音讯皆失,许多人也直接认为她已不在人世,所以,对于木圣女与白世子之间的那若即若离的情感也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还津津乐道,现经人一说,木圣女成了不安好心的黄鼠狼,白世子也无形中成了无情义的男子。
在座的人在无意识也几乎认同了木圣女与白世子之间的微妙情感,无人揭破而已,这当儿却无人反驳,一干人瞪着眼发怔。
墨泪悠然抬步,身形一晃,轻飘飘的飘至木圣女案桌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脸色苍白的少女。
在她身形初动时,钟家父子微微转面,目光随着她而动,即是观察,也是时时防止他人使黑手。
桑椹心一凉,猛的回神,却忽然全身如僵硬。
糟!
深知自己已被紫尊暗中制住,惊得一颗心七下八下的乱成了一团。
扬眉,墨泪优雅微笑。
笑容朗朗,比太阳光更刺目。
桑椹只觉毛骨悚然。
亦在那笑容绽放的那一刻,墨泪挥手。
纱质的衣袍,柔软似白云的丝绦,宽大的袖子轻轻的飞扬了起来,那只手划过空气,那护着手背的护腕焕起一片晶亮的光泽,炫人眼目。
看着那只舞动的手臂,满殿人呆若木鸡,发不出任何声音。
太胆大了!
活陌满心的震撼。
那只被无数人盯着的手,晃过空气,以无与伦比似的速度拍印在少女那泛着丝丝苍白的俏脸上,拍得无比的结实。
啪-
声音似重锤,重重的砸在人的心尖上。
咚-
人们的心跟着重得的抖了抖。
那只手,在击出一拍子后,又轻轻的抬起,袖子又跟着扬动了起来,白色的宽袖,像一只白鹤在空中旋转了一下,紧接着落在了少女的另一边脸上。
啪-
第二声与第一声一样的响亮。
两掌之后,少女两边脸颊各浮出一个清晰的掌印。
“你,你……”被打得眼冒金星的桑椹,眼珠子都成了赤色,恨得连五脏六肺都要爆裂。
“别以为你是圣女就了不起,本公子的舌根可不是那么好嚼的,”收手,墨泪冷泠泠的俯视羞恨交加的少女,满眼的讽刺:“你并没有记住当初在风云学院前所受的教训,今日这两掌让你加深记忆,以后再敢在本公子面前嚣张,让木神殿为你收尸。”
“越……越卿?!”脑子一震,桑椹骇得差点魂飞魄散。
那个人如梦魔一样深深的烙印在脑海,总是在她欣喜的时候忽然蹿出来,然后将她打击的体夫完肤,让她所有的喜悦都会化为乌有。
那个名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盯着眼前的人,桑椹满眼恐惧。
“啊-”
骤听得那一句,满殿客人吓得心脏差点停止。
越卿,小药师越卿!
众人如坠梦中,迷糊迷糊的都知身在何处。
玄皇与皇后化做了两具僵尸。
什……什么?!
夜老爷子与夜大小姐震惊连眼珠子都快掉地儿。
白子智满眼的震惊。
夜轩星眸含笑,一脸灿烂。
一群笨猪。
洛陌忍不住狠骂。
夜家公子至今只主动粘过越小药师一人,自小药师在云泽失踪,夜公子深束院门足不出户,而今天第一次出现在人前,笑容和煦,春风满面,可想而知必有喜事,由其模样推测,必有那人的音讯。
而上上席位又坐有贵宾,能得夜家礼遇,还能为他撤去其他席座,除了那人又还有何人有资格?
六殿三行一校的掌权者有资格,但,每家的掌权者不会如此高调出现,所以,除了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越小药师,再难有第二人。
夜家公子表现的如此明显,这里的人竟然都没猜到上上席上的贵客是谁,那是自己笨,怪不得别人,至于木圣女,如此没有眼色,那更是自寻羞辱,怨不得别人不给颜面。
“现在才想起来?晚了。”被人认出,墨泪哂然一笑,甩袖回身。
众人怔怔的看着那挺立的身影,那人立于殿中,有如高山巍峨,气势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又如高天的一抹白云,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你……你没死?”桑椹望着那一抹背影,惊恐与惊骇交加。
为什么他还没死?
落于不死鱼生活的湖里都没死,他究竟是什么怪物?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我若不想,谁都别想取我小命。”回眸,露止一笑,笑容令人不寒而战。
桑椹全身冰凉。
从震惊中略略找回自己魂魄的一干人,心脏一突一突的乱跳着,惶惶不知所措。
“越……”玄皇艰难的咽下一口水,想解释什么,一时又不知该从那开始。
“你不必解释,夜夫人身上奇毒出自谁手,你我心知肚明,以往的我不追究,但,今天把话摞在这儿,这夜家,我护了,以后谁敢将脏手伸向夜家,本小药师不介意大开杀戒,让他满族皆亡,死无埋骨之地!”
萧杀之语,掷地有声。
咻-
大伙儿背皮一凛,全身紧绷。
毒!
夜大小姐中毒!
每个人都听明白了,心中一片惊骇,夜大小姐身居深宫,身上的毒是何时所中?他们隐约明白了什么,潜意识里又不敢相信。
“仪儿,我的女儿!”夜老爷子惊得脸色发青。
“母亲!”夜轩大惊失色,身形一错,便抢至自家母亲身边,紧紧的握着母亲的手。
洛陌默不出声。
白子智拧着眉。
“无事,”夜大小姐反握着老父与爱子的手,浅笑安抚,目光望着殿中的一抹白,语气如常:“小药师,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她很镇定,深处深宫百载,早已见惯生死,也看惯了权术争斗,若非有自护之力,或许早已化身尘土。
对于己身之毒来源于何处,她比任何都清楚。
只是,那些,说不得,
这是为臣子的悲哀。
夜大小姐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各味俱全,面上却笑容不改。
“夜夫人,你所中剧毒年代已久,如不出所料,不出三月必会爆亡。”墨泪静静的站着,站成一棵树。
轰-
脑子里一阵轰响,夜老爷子与夜轩摇摇欲坠。
大殿中的男女脸一点点的转白。
“越越,我母亲……”夜轩颤颤的抬头,才开口,喉咙已哽咽难成声。
“你母亲所中毒不下十种,最轻的是‘美人笑’,毒如骨血,以我之力也只能压制住毒性,最多能争得三到五年时光。”轻轻偏头,墨泪不忍直视那双眼眼睛。
那双眼,饱含了太多的情感,有对母亲的关心,有痛,有恨,还有希望与期盼。
三五年……
夜轩嚅嚅唇,竟张不开口。
“能有三五年尽孝老父膝前,了无遗撼。”夜大小姐温柔的笑笑,轻拍娇儿手背:“痴儿,人生谁无死?娘亲还有三五年呢,要好好的打起精神来,别跟小姑娘一样的哭鼻子,会吓着你祖父。”
夜老爷子强装欢颜的笑一笑,却将女儿的手握得紧紧的。
夜轩掩去心中的恨意,反握住母亲的手。
大殿内再次萧静。
此时此刻,席间的客人们终于明白越小药师的真正意图,他之所为并不是为自己,而是看出夜大小姐时日无多,目的即是让夜大小姐回夜家承欢夜老爷子膝下以尽儿女之孝。
这,才是大义之所在。
也在此刻,人人恨不得自己隐形,他们好似无意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事,那可不是好兆头啊。
玄皇亦后悔至极,当初怎么跑想着出宫呢?若没来该多好!
这会才后悔?
晚了!
东瞅瞅,西望望,墨泪似笑非笑的望着神色已平静的俊美男子:“白世子,本小药师是否也该先恭喜世子一回呢?”
“越小药师,不知本世子何喜之有?”好看的长睫毛往上翘,白子智微微仰目:“小药师当初相救之恩本世子一直未谢,不知可否有幸请小药师在空闲时移驾白府,容本世子置酒道谢?”
小药师救过白世子?
众人又一次捕捉到了一条有用信息。
“不必,白王府有像木圣女一样的尊贵客人已足够,用不着本小药师再锦上添花,”墨泪慢悠悠的直面拒绝,眨睡眼,又秀眉一扬,笑意溢眸:“莲国红莲公主即将归国,对世子而言,这,算不算喜事?”
“什么?!”
“红莲公主要回来了?!”
刹时,惊呼四起。
红莲公主,那个莲国的宠儿,真的要回来了么?
人人睁大了眼,求证似的看着那丢出消息的人。
桑椹突的傻了,红莲公主即将归国,那她这十数年的努力又算什么?
她,要回来了?!
白子智心潮翻涌,竟不知是喜是忧。
钟氏父子与后面一群银面者眼中闪过一抹亮彩,一闪而逝,快得令无从捕捉。
洛陌的眉,轻轻的蹙了蹙。
就连夜老父子与夜轩都暂时性的忘记了担心,目露惊异。
红莲公主,出生即拥有皇位继承权的一个孩子,是无数皇女们嫉妒的宠儿,当年一岁宴上,参宴者惊为天人,传闻曾牵引了太多人的心,哪怕当她忽然消失再无音讯,如今乍闻她的消息,听者的心仍忍不住为她狂跳。
红莲公主有何神奇之处,竟能牵动人心?
察觉四周的气息变化,墨泪惊愕不已。
“红莲公主真的要归国了么?”人群中不知是谁轻轻的呢喃了一句,语气充满了期盼。
“是的。”淡淡应一句,墨泪转身:“红莲公主归国在即,但愿有些人能承受住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
想让她不痛快,那么大家谁也别想痛快!她还真不信木神殿的圣女在知道红莲公主的消息后还能保持愉悦的心情。
现在,果然如愿所偿。
既然他们不太痛快,她自然痛快,也用不着在此陪一群不太痛快的人,墨泪浅笑着举步,飘然奔向殿外。
戴着银面具的十余人齐唰唰的起身,身姿飘逸的脚步一抬,紧随其后,整齐齐的排成两列。
“轩儿,招待贵客。”夜大小姐一甩手,将儿子抛了出去。
“是!”夜轩借势一旋,从一侧抢到前面,亲热的揽着人的小腰就跑。
一群人眨眼间飘出大殿,没了踪影。
待那些令人头痛的人物离去,宴席重开,然,历经一番折腾,再美的食物也去了诱惑力,人人形同嚼腊,晏会只进行不到二刻钟便散席。
送走客人,夜老爷子与夜大小姐两脚不点地,急匆匆的冲向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