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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吓的两腿发软,条件反射的想将记者证从裴靖远的手上扯回来。

    刚一伸手,就停住了。

    还好理智及时回来,才没有做出摸盛怒中的狮子的毛的举动!

    男人的五官在阳光下出神入化的俊朗,干净英挺的眉拧着,唇角还含着一丝不合时宜的笑:“那你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有......有人打电话爆料......”

    后面的因为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所以说不下去了偿。

    裴靖远淡淡的接口:“然后你们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来了?连事实依据都没有。”

    容氏这段时间的情况,资金周转不宁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这种话他不敢在裴靖远面前说。

    他猛的沉下脸,几乎没给人一点转变的时间:“都给我立刻离开,如果再有下一次出现在容氏门口,我就让你们和你们的杂志社,彻底成为过去。”

    媒体走后,工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有裴靖远的保证,钱的事就不需要担心了!

    刚才还乱成一团的大门口,这会儿,清净的就剩他们两个了。

    容箬还处在刚才的惊吓中没回过神来,整个人都软倒在裴靖远的怀里!

    她低着头,脸贴着男人紧绷的胸膛。

    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没有伤到哪里了?”

    裴靖远一手托住她,俯身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掌心蹭破了皮,伤口里粘了灰,沁着血丝!

    轩朗的眉头拧紧,眸眯了一眯,薄唇逐渐的抿成一条直线。

    容箬急忙拉住他:“没事,一点小伤,喷点酒精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手上的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脚崴了,一动都疼,不能走!

    “靖哥哥,谢谢你。”

    裴靖远听到她软软蠕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直阴郁的心情才稍微缓和了些,但脸还是冷的厉害!

    “这么烈的性子,怎么不干脆摔死算了,我是吃饱了撑着才会担心你。”

    容箬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拒绝他帮忙的事。

    知道他在气头上,不能跟他硬碰硬,点头连连称是,“摔死活该,一了百了,你就不用左右为难了。”

    见裴靖远还是绷着脸不说话,容箬指了指那些人离开的方向:“要不,再把他们叫回来?不过,在这门口摔死,估计有点难度,要不换种死法?踩死又死的太难看了,满身青紫,说不定肠肝肚肺都出来了。”

    “你还越说越来劲了,”裴靖远作势要敲她脑袋,容箬嬉皮笑脸的抱住他:“靖哥哥,我脚崴了,疼,上去不了了。”

    “都想着死了,索性跳上去啊,正好让容氏的员工都瞧瞧,他们容经理的铁血范儿。”

    “你就......忍心。”

    后面两个字她说的很轻,视线落到裴靖远身后,唇角的笑意渐渐收住了。

    察觉出她的异样,裴靖远也严肃了神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是容景天。

    他早上接到辛秘书的电话就匆匆赶来了,但还是晚了一步。

    虽然已经出院了,但神色和之前比,还是很憔悴!

    “靖哥哥,”容箬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裴靖远,生怕他心里会有隔阂,“已经九点多了,要不,你先回公司吧,晚上来接我。”

    她抬起一只脚在裴靖远面前晃了晃。

    原本只是想转移话题,但忘了,她的脚踝已经肿的跟猪蹄似的了!

    透明的薄丝袜下面,脚踝红肿的厉害。

    裴靖远弯腰,握着她的脚踝转了两下,容箬疼的呲牙咧嘴,一个劲的低叫。

    他起身,扶住她:“没伤到骨头。”

    然后,不由分说的将容箬抱起来,“先上去。”

    容景天在后面看的真切,连日来的担忧也散了。

    裴靖远对箬箬,是真的很好!

    他也可以放心了。

    裴靖远抱着容箬进了公司大厅,他没有跟上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招了辆车,离开了。

    “裴总。”

    一见他们进来,原本都站在大厅里瞧热闹的员工纷纷低头退到了一边。

    那恭敬程度,绝对比面对容箬这个正牌老板还谨慎!

    裴靖远看了眼大厅里寥寥的十几人,再低头去看容箬臊红的脸,“我要再过几天来,是不是就剩你一个人还守着这栋大厦了?”

    容箬斩金截铁的答道:“不会。”

    “这么有自信?”

    他弯唇,眼角有淡淡的笑纹!

    上了楼。

    裴靖远径直抱着她进了办公室,吩咐随后的辛秘书:“医药箱呢?”

    “医药箱?”

    这东西,在办公室里听着,还挺陌生的!

    裴靖远在容箬面前脾气好,但不代表对着谁都是和颜悦色的。

    隔了两秒没听到回答,不悦的拧着眉,“需要我告诉你医药箱长什么样?”

    他身上的冷漠和尖锐,比任何时候都来的清晰强烈。

    辛秘书无端成了炮灰,满心委屈,但面对裴靖远,她是有怒不敢发啊。

    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容箬。

    “辛秘书,麻烦你下去买瓶酒精吧。”

    容箬对生活随便的一面,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没指望她的办公室能变出医药箱这类的东西。

    “酒精,纱布、棉签。”

    辛秘书生怕买漏了,急忙拿笔记下来!

    见裴靖远没有继续说的打算,才折起来放进口袋里,匆匆离开了。

    她才不要站在这里继续当炮灰!

    裴靖远走到办公桌前,从第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翻开——

    第一页就记着公司各部门的短号。

    “你要干嘛?”

    容箬撑着沙发的扶手想站起来,被他一记眼神逼得又重新坐了回去!

    裴靖远修长的手指划过纸页,指甲修剪的圆润有度。

    最后在财务部三个字上停下。

    拿起电话,拨了三个数字过去。

    “靖哥哥,你给谁打呢?”

    那个笔记本上,是刚上任时辛秘书交给她的,记录的都是公司内部的短号。

    “你给我乖乖的坐着别动,”他将听筒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眯着眼睛,倚坐在办公桌上。

    “上来一趟。”

    说完,就挂了电话。

    留下财务部的经理一头雾水,自言自语道:“容小姐的办公室,什么时候有男人了。”

    “裴氏集团的裴总在楼上呢,今天容小姐被那群人逼得崴伤了脚,还是裴总抱上去的,”离他最近的人接口说了句,然后又一脸惊讶的睁大眼睛:“经理,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个屁,我今天故意迟到了半个小时,昨天财务部差点没让那群人给拆了!我说你,不是已经递交了辞呈了吗?还没满一个月啊?”

    “本来明天满的,但我刚刚又去人事部把辞呈拿回来了,我发誓,要陪容氏共进退。”

    一旁的人嗤之以鼻,“你就继续吹,还共进呢,也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我不安什么?我这是大实话。”

    财务部顿时陷入了一场七嘴八舌的争执中。

    都是数着天儿的上班了,对于大家的懒散,经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懒得理!

    ......

    因为是裴靖远打的电话,他一刻不敢耽误的上了楼。

    敲门。

    还对着一旁的玻璃理了理头发。

    “进来。”

    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及女人小小声的抱怨:“这是我的公司。”

    “闭嘴。”

    他目不斜视的走进去,“裴总。”

    裴靖远正在给容箬清洗手上的伤口,棉签蘸了酒精,一碰上伤口就钻心的疼。

    容箬的手被裴靖远握着,抽不出来。

    她只好不停的吸气来缓解疼痛!

    “痛,裴靖远,我不擦了,现在是冬天,不容易感染。”

    以前在刑警队的时候,受过比这严重的伤,都不用酒精的。

    过两天自己就结痂了。

    “疼也是活该。”

    容箬忍着不啃声。

    酒精擦上去过后凉凉的,也就刚开始的那几下疼的厉害!

    裴靖远擦完药,又细心的替她裹上纱布。

    才有空去看办公室里多出的那人。

    “财务部的经理?”

    “是,裴总。”

    裴靖远点了点桌上的支票,已经签好名写好金额了,“今天中午之前,把现还在容氏任职的所有人工资打到卡上。”

    “三个小时?”

    容氏最近辞职的人很多,人事部还没把名单整理出来交给他。

    “太长了?那两个小时之内。”

    裴靖远不想跟他多言,目前这种情况,存在懒惰是情理之中,但并不是情有可原。

    “不......不是......我立刻去办,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我先下去工作了。”

    财务部的经理急忙遁走,再呆下去,得缩减到一个小时了!

    擦完药,容箬脚踝上的肿胀还没有消下去。

    裴靖远将她抱到办公椅上坐着,“我先回公司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中午我让辛秘书给你定外卖,晚上我来接你,你的脚,不能下地走路,要不然会越来越严重。”

    容箬低头,一动脚踝,就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再不听话,就去医院打个石膏,回床上给我躺三个月。”

    让她一个人呆在容氏,裴靖远还真有点不放心!

    虽然工资的事情解决了,但现在的容氏,就是问题少年。

    一堆的事等着要处理。

    容箬性子又好强!

    他估计前脚刚走,她就将他的话跑到九霄云外了。

    “你跟我一起去裴氏,有紧急文件,让辛秘书送过来。”

    ******

    裴家别墅。

    郁青蓝冷着脸,手抓着遥控板,用力的连手指节都泛白了。

    青筋凸起,更显得她形如枯槁,消瘦的不成样!

    视频中,裴靖远将容箬护在怀里,对着媒体毫不留情。

    “如果再有下一次出现在容氏门口,我就让你们和你们的杂志社,彻底成为过去。”

    最后一句话,她已经重复听了五六遍了。

    “能耐了,翅膀硬了,现在敢在大庭广众下威胁媒体了。”

    郁青蓝喘着粗气,手压着胸口。

    哆嗦着指向视频中一派矜贵,却难掩怒气的清俊男人,“南一,你瞧瞧,你瞧瞧,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好儿子,公开帮着仇人的女儿。”

    傅南一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伯母,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估计有人巴不得我气坏,你听听,这都什么话,彻底成为过去,我要是跟容箬过不去,他是不是也要这样跟我说?让我彻底成为过去?”

    郁青蓝一口气没喘过来,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傅南一一边帮她顺气,一边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冷不防的,手下的身子突然一软——

    就朝她这边倒过来了。

    傅南一吓了一跳,急忙低头去看......

    郁青蓝已经晕倒在了沙发上。

    “伯母......”她知道郁青蓝近两年身体不好,没料到会说晕就晕啊。

    她掐着郁青蓝的人中,朝外面喊道:“邱姨,伯母晕过去了,快叫救护车。”

    ......

    容氏顶层。

    容箬的办公室!

    裴靖远居高临下的和容箬对峙。

    容箬抱着腿摇头,“我不去,我保证乖乖的坐着不动,再说了,我鞋子都让你收走了,我还能去哪里啊。”

    “不去也得去。”

    两人正僵持着——

    裴靖远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来电显示,转身接起。

    “邱姨,”他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甚至没跟容箬打招呼,快步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怎么会突然晕倒?打电话给澜医生了吗?”

    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越来越远,渐渐的听不见了。

    ...........

    裴靖远赶到医院,已经一个小时了。

    他原本是开车回家的,在中途接到邱姨的电话,说郁青蓝醒了。

    傅南一不放心,好说歹说才让她去医院做个仔细的检查!

    还没到医院,手机就有短信进来。

    是傅南一发的病房号。

    裴靖远看了一眼,也没回,随手将手机扔到了副驾的车座上。

    傅南一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坐着。

    头发散了,衣服也乱糟糟的!

    失神的看着地面。

    郁青蓝晕倒的前因后果,他在电话已经听邱姨说了,当时气的连掐死她的冲动都有了。

    但瞧着她现在这副模样,又心软了几分。

    “怎么样了?”

    “靖远,”她从位置上站起来,颇有几分局促的看着裴靖远,“我不是故意的,这些事,你知道瞒不过伯母的,视频也是她打电话问我要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体虚弱成这样。”

    “那你知道什么?”

    裴靖远冷声问了一句。

    傅南一被堵的哑口无言,“伯母好不容易才睡着,你别进去了。”

    “主治医生呢?”

    “伯母一定要让王教授看,王教授去做手术了,要等几个小时。”

    裴靖远没说话。

    单手插进西装裤里,走到走道最末。

    手指在烟盒上按了几下,最终,顾及在医院,没有抽!

    “靖远,”傅南一走过来,手指抓着窗棂,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怕离得太近,会引起他的反感。

    她现在,如履薄冰。

    不敢有丝毫的逾距。

    生怕,连这点微弱的关系都维持不住。

    “嗯。”

    裴靖远敷衍的应了一声。

    “对不起。”

    这次,裴靖远连话都没接。

    傅南一觉得无趣,但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想了半天,又实在找不到话题!

    他们甚至,没有值得缅怀的过去。

    裴靖远一站就是一个小时,对一个男人还好,傅南一就吃不消了,更何况,她还穿着高跟鞋。

    “靖远......”

    “累了就去那边休息,”他偏过头,瞧了她一眼,“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傅南一侧着身子,揉了揉已经僵硬的小腿,“我不累。”

    她被裴靖远疏离的视线看的心里发毛,“我等伯母看了医生再走,毕竟事情是因我才引起了,我现在回去,也于心不安。”

    裴靖远没说话,傅南一就当他默许了!

    中途郁青蓝醒来,睁开眼看到裴靖远,就将眼睛闭上了。

    冷冷的说:“你出去。”

    “妈。”

    “出去,除非你拿和容箬的离婚证来,否则,我一辈子不会见你。”

    裴靖远拧眉,神色阴郁的站在原地。

    傅南一拉了拉他的衣袖,“靖远,你先出去吧,伯母刚醒来,不能受刺激了,我帮你劝劝她,你给她一点时间接受。”

    裴靖远从裤袋里摸出烟,抽出一支含在嘴里,转身出去了。

    关门时,他道:“王教授还在做手术,我先让别的医生给您瞧瞧,等王教授出来后,再让他过来看看。”

    “我的事,不要你操心!”

    病房门关上。

    郁青蓝睁开眼睛,看着已经没有裴靖远影子的病房,整个人都空了。

    “他果真,果真为了那个女人,连我的死活都不顾了。”

    “伯母,你别胡思乱想,靖远还是很关心你的,知道你晕倒,急急忙忙的就赶过来了。”

    见郁青蓝没说话,傅南一接着道:“要不,就按靖远说的,让其他医生先给您看看,万一有哪里不舒服,拖久了不好。”

    “不用,我的病一直都是王教授看的,换了其他医生,他不知道我的用药情况。”

    “医院都有建卡,卡上一查就知道您以前用过什么药。”

    “南一啊,你别在这里守着我了,去看看靖远,”她拍着傅南一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你是我最中意的儿媳妇,可是偏偏......”

    “对不起,伯母,让您失望了。”

    “去吧,陪陪靖远,这男人,就是块石头,而你,就是那滴水,明白我的意思吗?”

    傅南一从病房里出来,裴靖远正站在走道上抽烟。

    半眯着眸子。

    青色的烟雾模糊了他冷漠疏离的五官!

    手指捏着金色的烟蒂,映着火光,手指如玉般通透。

    “靖远。”

    “嗯,”裴靖远目光微闪,落在她身上,几秒才有了实质。

    “她最近心情不好,麻烦你了,多开导开导她。”

    “这是我应该做的,靖远,你别跟我说谢......”

    “不,”裴靖远打断她的话,“这些,不是你应该做的。”

    傅南一:“......”

    她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她一贯骄傲。

    裴靖远这句话,如果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她脸上。

    又过了一个小时,王教授才在一群医生的簇拥下,匆匆赶来!

    跟裴靖远打了个招呼,就进了病房。

    裴靖远走到门口,想到郁青蓝现在不想见他,就没有跟进去。

    傅南一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记安抚的眼神,跟着医生进去了。

    “裴夫人,最近身体怎么样?开给你的药在坚持吃吗?”

    门没关。

    清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裴靖远倚着墙,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病床上躺着的郁青蓝。

    没有化妆,她的脸色,白的几乎跟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了!

    “在吃。”

    “您的情况,我还是建议您尽早动手术,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愉快。”

    “一把老骨头了,还愉快什么啊。”

    “......”

    裴靖远曲起的手指在墙壁上轻敲,里面的谈话声渐渐离的很远。

    光听对话,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但是——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妈妈的眼神......

    因为是亲人,所以,从来没想过要去怀疑什么,也没有仔细注意过她说话时的神情。

    刚才他惊鸿一瞥......

    妈妈眼睛里,并没有身患绝症的人才有的颓败或者求生的***。

    而是像和好友聊天似的,随意的抱怨人生不如意!

    “靖远......靖远,你在想什么?”傅南一连叫了两声,裴靖远才回神。

    “怎么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王教授都走了,跟你打招呼你也没瞧见。”

    ............

    容箬纠结再三,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

    虽然郁青蓝肯定不想见到她,但她去不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不了,被她骂一顿赶出来!

    靖哥哥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至少,不要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伯母的性子她了解,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

    她现在,只是不能接受,裴靖远忘了裴伯父的仇,跟她在一起!

    以前裴靖远没跟她在一起时,郁青蓝对她的态度,虽然疏离冷淡,但表面该有的礼节还是做够了的。

    她让辛秘书给她买了双棉拖,又去花店买了裴伯母最喜欢的忽忘我。

    紫色的。

    周边配上一圈白色的满天星,很是漂亮!

    她不知道病房号,只好给裴靖远打电话。

    听到她在楼下,裴靖远的薄唇抿得死紧,站在窗口,看着楼下抱着花束、裹着白色羽绒服的小女人。

    似乎心有灵犀。

    在他看下去的时候,她也正好看上来。

    四目相对!

    她在冬天并不灼热的阳光下,笑的一脸灿烂!

    裴靖远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

    傅南一在一旁看的真切。

    失落的垂下眼睑,也许,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迫切想从裴靖远身上得到的——

    被称之为爱情的情感。

    它会让人不自觉的勾起唇角,即使对方胡闹,也毫不计较!

    然而——

    她曾经以为,像裴靖远这么清冷的人,是不会有这样浓郁的感情的。

    裴靖远冷冷的斥了一句:“回去。”

    “我都来了。”

    她抱着花,笑得有几分讨好。

    “来了也回去。”

    妈妈连他都不见,容箬来了也是无济于事。

    这些情绪,他一个人面对就好了!

    容箬只盯着他,虽然隔得远,但依然能看见,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上下运作。

    “你在干嘛?让你回去,脚上还有伤呢。”

    “在数你在几楼啊,十七,十八,十九......十九楼。”

    “你站在那里别动。”

    说完,裴靖远就率先挂了电话,转身大步走向电梯的方向。

    “靖......”傅南一微微抬手,裴靖远已经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了,“远。”

    裴靖远出了电梯,就瞧见容箬一瘸一拐的正往这边走,有些费力,每走一步,眉头就蹙一蹙!

    辛秘书在一旁扶着她。

    裴靖远几步跨过去,冷着脸,劈头盖脸的凶她:“不是让你在原地等着吗?”

    “你下楼,我也得走过来啊,还不如先走着。”

    “我就该让你自己踮着脚爬上去。”

    裴靖远弯腰抱起她。

    容箬也没有矫情的拒绝,她现在,整个脚踝都疼的麻木了。

    乖顺的攀着他的脖子,“靖哥哥,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嗯。”

    容箬不满的鼓着腮帮子,声音里带着些小情绪,“我是不想让你夹在中间为难,跟个三明治似的。”

    她伸手去捧他的脸,被裴靖远避开了,“你有见过长相这么出众的三明治?”

    容箬‘哈哈’的大笑,强硬的掰过他的脸捏了捏,“你的脸呢?”

    裴靖远抱着她,腾不出手来,躲了两下没躲开,只能由着她为所欲为。

    “女人果然不能惯,越来越放肆了!”

    “是身份不一样了。”

    “以前是哥哥,现在......”

    她咬着唇,不说话了。

    裴靖远挑眉,狭长的眸子里波光潋滟,“怎么不说了?现在是什么?”

    电梯门打开。

    傅南一从里面出来,看到被裴靖远抱在怀里的容箬,礼貌的笑了笑!

    垂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她站在一旁,眼角的余光看着他们进去,直到电梯门关上,才抬头。

    眸子里迅速掠过一丝恨意。

    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容箬,你今天所拥有的,原本都应该是我的。”

    出了电梯,裴靖远将容箬放下来,“你的脚能走吗?”

    “嗯。”

    她原本要抬起来给裴靖远瞧瞧的,但想到比早上肿的还要大了,就赶紧缩回去了。

    “没事的,回去就能卧床休息好长时间了。”

    “容氏呢?不管了?”

    容箬耸了耸肩,“我和爸爸商量了,决定将容氏剩下的处理掉,尽人事听天命了。”

    裴靖远没再说什么,走到郁青蓝的病房前,压低声音道:“妈说了什么,别在意。”

    “知道。”

    病房里,郁青蓝靠坐在床上看电视,纪录片,画质不怎么清晰。

    听到声音,侧头瞧了一眼!

    又视而不见的将视线转回了电视屏幕上。

    “妈,箬箬来看您了。”

    “伯母,我给你买了您最喜欢的忽忘我,您看看漂亮吗?”

    意料中的。

    郁青蓝没理她。

    容箬拆了包装,将花插进床头柜上的花瓶里。

    白色的病房里顿时多了些生气!

    “伯母,我知道您不能接受我,但是,您生我的气,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您这样,靖哥哥很难受。”

    “容箬,你如果当我是伯母,就跟靖远分开吧,n我也有脸下去面对裴家的列祖列宗。”

    容箬咬着唇。

    如果郁青蓝对她发脾气,她尚且能笑脸相迎,不放在心上。

    但是她软了态度,却让容箬心里难受的紧。

    “伯母......”

    一开口,声音都是哽咽的。

    裴靖远从后面揽住她的肩,拍了拍,“去花瓶里装点水。”

    “哦,好。”

    容箬抱着花瓶出去了。

    她转身的时候看到郁青蓝眼里的希望迅速萎靡下去!

    然后,冷冷的看向裴靖远,“我还是那句话。”

    出了病房,容箬按照指示牌指的方向去洗手间装水。

    其实病房里就有洗手间。

    但是刚才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她多呆!

    刚走了几步,就碰到一群穿白衣大褂的人走过来。

    在医院里,医生随处可见,她也没在意。

    直到擦肩而过时,一个声音叫住她:“容箬?”

    她回头——

    叫住她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长的很俊朗,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

    他手里拿着病历本。

    容箬想了想,没什么印象。

    完全不记得在哪里见到过这个人!

    她认识的医生,就只有郁七七一个。

    “你是容箬?”

    对方也不太确定,重复问了一遍。

    “我是,抱歉,请问您是?”

    “徐沅澔,你还记得吗?高中的时候坐你后排的位置。”

    “哦,是你啊,”容箬笑着寒暄:“你考了医科大啊,当时没听你说啊。”

    她也只是有个大概的印象!

    应该说,初中、高中、大学这几年,她对男生都只有大概的印象。

    那时候,她心里眼里全是裴靖远。

    “当时是没有想读医科大的,后来临时改了主意。”

    “哦,”她拿着手里的花瓶比划了一下,“那你忙,我去给花装点水。”

    徐沅澔的视线往她身后的病房瞧了一眼,“裴夫人是你的?”

    “她是我婆婆。”

    “你结婚了?”

    震惊之下,他就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了。

    “嗯,刚结没多久?”

    她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红。

    “和你说的......靖哥哥?”

    那个时候,全班都知道她喜欢一个叫‘靖哥哥’的男人,只是都没见过真人!

    “没想到,居然是裴夫人的儿子。”

    徐沅澔喃喃的说了一句。

    容箬没听清,往他的跟前凑了凑,“什么?”

    “没什么,”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我的师傅正好是裴夫人的主治医生,如果你有什么要了解的,给我打电话。”

    徐沅澔一群人走出很远,容箬很在反复琢磨他那句话——

    有什么要问的......

    关于病情?

    但是,如果是病情,医生不都是告诉家属了的吗?

    他的师傅,还有什么没跟靖哥哥说的?

    “在想什么?看你站在这里半天没动?”

    裴靖远抽走她手里的名片,随意的扫了一眼,“这是什么?”

    “哦,偶遇了一个高中同学,他的联系......”

    话没说完,名片就在空中打了个转,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容箬看的目瞪口呆。

    “裴靖远,你下次,能不能不要不经过我的同意乱扔我的东西?”

    “你叫我什么?”

    容箬又成功被他带的偏离了轨道,气势瞬间就弱了,“我总不能,叫你一辈子的哥哥吧,偶尔也得叫名字放纵一下。”

    “在床上的时候放纵就可以了,在平时,我还是希望你乖一点,别老是做让我不开心的事。”

    裴靖远往前走,容箬几步跟上去,“比如......”

    “别乱接别的男人给的联系方式。”

    “......”

    醋坛子。

    一直跟着裴靖远走进电梯,她才想起来自己是去洗手间里接水的。

    水没接到,花瓶还抱在手里呢。

    而裴靖远显然是刻意放慢了脚步,要不然,以她受伤还短一截的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追上他

    “我先把花瓶放回病房。”

    裴靖远拉住她按电梯的手,“不用,我瞧着挺好看的,正好抱回去放在我们的床头柜上。”

    容箬:“......”

    她指了指花瓶上面医院的LOGO,“这是医院的财产,要是在大门口被保安拦下来,偷个花瓶,多丢脸啊,要偷也偷点有意义的啊。”

    “什么有意义?”

    他凑近她。

    容箬眨了眨眼睛,还真的很认真的去思考这个问题。

    医院里,除了医疗器械,好像没其他好偷的了!

    裴靖远凑得近,长长的睫毛刷过他的脸。

    痒痒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稍稍往前凑了凑,就贴上了她的唇瓣,没有深吻,只是贴着,“偷人?”

    低沉性感的嗓音带着某种蛊惑的磁性。

    容箬只觉得因为他这句话,心里某个地方迅速滚烫起来。

    她滚动了几下喉咙,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靖哥哥......”

    裴靖远站直身子,泰然自若的问:“那个叫徐沅澔的,长的怎样?”

    容箬脸上的热度还没退,一张脸又红又烫,连脖子和耳垂也染上了粉色!

    偏偏,引得她心思不定的罪魁祸首是在戏耍她。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肿的跟个馒头似的脚踝不说话。

    电梯停在一楼。

    裴靖远弯腰,在容箬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到车子旁。

    拉开车门。

    将容箬推进了后车座,他随后也坐进来了。

    “刚才在想什么?”

    裴靖远凑近她,她身上,总是有股清甜的味道。

    怎么闻也闻不够。

    他将容箬禁锢在椅背和他的身体之间,手指轻佻的从她脸上划过,一直沿着脸部轮廓划到脖子上......

    最后停留在她的衣领上。

    “脸怎么这么烫?”

    容箬别开头,“想我接张名片某个醋坛子都能发这么大的脾气,要真去偷了人,某人岂不是要气得自绝当场。”

    “不会,”他埋首在她的脖子上亲吻,“你没有那个机会,偷人需要地点、时间,还没等你犯案,我已经将你抓回来了。”

    容箬翻了个白眼,捧起他越来越往下的脸,羞恼的瞪他:“快开车,刚才有人看着呢。”

    裴靖远低低的笑出了声,唇瓣在她的手指上轻轻啄了一下,才松开她。

    “回去再收拾你。”

    他躺在椅背上,手臂搁在眼睛上,假寐。

    看样子,是累了。

    眼底的青黛很明显!

    唇瓣稍稍有些干。

    她看着心疼,从包里翻出润唇膏,刚凑过去准备给他抹一点......

    裴靖远突然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你干嘛?”

    他的眼睛格外的幽深,看入人眼睛的时候,有种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容箬动了动手,口干舌燥的咽了咽唾沫,“给你涂点润唇膏。”

    她用另一只没被他握住的手点了点唇瓣,“有点干。”

    裴靖远松开她。

    却没有由着她给自己涂润唇膏,而是倾身过去吻她!

    和之前蜻蜓点水的吻不同。

    他轻启唇瓣,含住她的唇,辗转缠绵。

    舌尖在她的牙齿上刷过。

    能听到暧昧的喘息声!

    “这样就好了。”

    吻了五分多钟,他才终于气息不稳的松开她,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的唇。

    而是与她额头相抵,唇瓣相互贴着。

    容箬抿着唇,嘴里全是属于他的薄荷味。

    裴靖远抱住她,皱着眉抱怨,“都怪你,又要再等几分钟才能下车了。”

    容箬一下子就听懂他话里隐含的意思了。

    一张脸越发的红了。

    任由他抱着,下颚抵着他的肩膀。

    能这样抱着他,也好。

    几分钟后,裴靖远松开她,下车,绕过车头坐到驾驶室。

    容箬看了眼表,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回公司吗?”

    裴靖远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回去。”

    “嗯?”

    “办事,憋得难受。”

    容箬:“......”

    一路上,裴靖远将车子开得飞快,容箬坐在后排,被摔得东倒西歪。

    她的脚伤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