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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惹是生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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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先教各位姐儿用膳的规矩, 这也是你们进宫后重中之重的点, 容不得出半分差错。”能从宫中出来的嬷嬷,必然是极不简单的, 这李嬷嬷似乎和楚氏有点亲戚上的关系, 不然也不会来刘家教导众位千金。

    刘晓雯托着腮帮子,蠢蠢欲睡,要不是阿娘非要她来,或许她现在还赖在被窝里,这时候的天气儿最适合窝在被褥里睡懒觉。她听着李嬷嬷念念叨叨,躯壳里魂儿却早飞了。

    “诶, 发什么呆呢。”

    被身旁的大姐戳醒,她慌张地望向前方正在授课的李嬷嬷, 见没被第察觉, 复松了口气, 尴尬地冲家姐笑了笑,收拾心情, 勉强地开始听讲。

    “毋搏饭, 毋放饭,毋流歌, 毋咤食,毋啮骨。毋反鱼肉, 毋投与狗骨。毋固获, 毋扬饭, 饭黍毋以箸,毋捉羹,毋刺齿。”

    切勿大口吞食,入口的饭菜不能放回,不能长饮大嚼……这些东西哪个府里的姐儿不知道,刘晓雯被这无趣的内容弄得睡意盎然,连连打了几个长哈欠。

    “盛姐儿。”

    “啊?在。”刘晓雯应道。

    “手伸出来。”李嬷嬷移步到她身旁。

    刘晓雯看了对方一眼,懵懵懂懂地伸出手。

    “啪!啪!”手心瞬时被戒尺抽了五下,泛起一块红印子。

    抽气声从四方传来,其他姐儿见她被罚,直觉得手心犯疼,有胆小的直接被吓得不敢出声,刘薇琳也被这一变卦吓到了,在一旁急得不行,见胞妹被打懵了,更是心疼。

    李嬷嬷收回戒尺,见其没哭没叫唯独红了眼眶,心中发奇,若掌罚的是其他姐儿怕是已经哭出来了,现在念她是刘府里的小姐,罚的不能太过。

    实实在在地挨了戒尺,刘晓雯这才收回手,看了看眼前的李嬷嬷,心里已生怒意,却只能咬牙忍下,这么多年,何曾有人打过她,不说刘父刘母,就算是同辈的小孩也没人欺过她。算了,谁让她刚刚听讲走神了呢,再多的委屈和不情愿,都被她忍到肚子里了,在刘晓雯的眼里流泪是极为丢脸的行为,况且在那么多姐儿面前自己更不能出糗。

    “盛姐儿,嬷嬷我罚你的原因可懂?既然你听讲不认真,便跟我上来。”李嬷嬷背着手,往讲桌走去。

    “……是。”心里万分不愿,依旧咬牙应下,如今不同在江南,回到京都后她一直觉得是寄人篱下,若是惹了事儿,可不同以往那么好解决。

    “我们来说说这请安的规矩,若是你们宫礼行的不准,丢的可是刘府的脸面。”话毕,看了眼刘晓雯道:“可会?”

    “学过。”刘晓雯实话实说,稍微有点底蓄家的小姐都会宫礼,她不懂李嬷嬷为何又要再教一遍。

    “那好,行一遍。”

    李嬷嬷让她面向众人,行了遍礼,却在她刚屈膝时道:“停。”

    一只大手压上了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停稳点,腰再直点,手的姿势还不够准。”

    刘晓雯半蹲着,被对方纠正了一遍姿势,正当她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嬷嬷又开口了,“你先别动,给众位姐们看看,你们以后行礼得按这个标准来,懂吗?”

    刘薇琳坐在下面,心疼妹妹,见周围还有人窃喜,讥笑,但无一人出声,只能皱着眉忍下。

    随后几日,听堂里的姐儿,时不时都能听到刘晓雯被罚,挨戒尺的声音。李嬷嬷仿佛盯准了她,稍微出点差错,就要罚她,每日离堂最迟的是她,就连行步子的时候,被罚最多的也是她。其他姐儿出了错,只是挨一顿教训,唯独她被罚的最重,渐渐的刘晓雯感觉到了不公与针对。

    当晚,梨香苑厢房内,挥退了下人后,刘薇琳才拉着妹妹进了内厢,安慰她,“这几日,你受苦了。”

    刘晓雯扭脸躲开胞姐的摸头杀,笑了笑,“没事,她有张良计,我还有过桥梯呢……姐你不必放在心上,明日我就不去了,省的受气。”

    “这……”原本想出口的话,在见到妹妹后便吐不出了,“也好,这几日娘身子不太舒服,没法来看我俩,你悠着点。”

    “行啦。”

    苍穹如盖,月明而星稀,但方才啜泣的云,还疏松地幕在天空,只露着些惨白的微光,预告明月已经装束齐整,专等开幕。

    翌日,楚氏的大丫鬟来她房里禀报,“二爷家的盛姐儿,昨晚遭了凉,今一早便开始发热,近期怕是要休养,来不了学堂。”

    “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叫大夫了吗?通知老太太了吗?”

    “已经叫了大夫,奴婢是收到确切的诊断后,才来夫人这儿禀报,老太太那已经差人报了。”禹华低头道。

    “这样啊,叫人去药房拿点用得上的东西,给梨香苑送去。”楚氏翻了下账本又道:“宋妈妈带着禹华替我去看看吧,我这会儿走不开,可小辈病了,又不能不去看看。”

    “诺。”

    梨香苑内

    “夫人,药好了。”

    “端进来给我。”何氏这几日水土不服,人消瘦了不少,厚厚的脂粉都遮不住眼下乌青。

    “娘,你现在身子还不顺,何必跑来看我。”刘晓雯见外头丫鬟走远了,又道:“况且,我又不是真病了,你女儿我健康着呢。”

    “瞎说什么,娘也就刚来时有点不适,这几日快好了。到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又装病。”何氏瞪了她一眼,“老实说,你怎么把大夫糊弄过去的。”

    “哎呀,娘啊,你就不要问了,女儿也是被那老嬷嬷虐待到不得已,才出此下册。”

    “等会儿你祖母身边的妈子要来,注意点,别露馅了。”何氏把那碗伤风药端走,处理倒掉了。

    “行。”刘晓雯窝回被子里,白槿早就用脂粉给她上了妆,现在的她看上去是万分憔悴,犹如那风雪中摇曳的小白花。

    离上元节还有两日,外头正冷着,每个人的嘴里喘出一股股的白气,在眼前一绕便成了霜渣,冻贴在皮帽的耳扇上。树杈,假山和房梁都挂上了白霜冰雪。

    宋妈妈走到苑门时遇到了老太太身边的吴妈妈,欠身向对方行了礼,跟在后头一起进了去。

    “妈妈们来了,外头冷,快进来。”丫鬟将她们迎了进去。

    内厢的何氏闻声走了出来,吩咐丫鬟将两位妈妈送来的东西收下。

    “盛姐儿如何了,要紧不,老太太原本非要过来,可这外头雪那么大就怕出了差错,还好最后被我们硬劝回去,但老太太不死心想着天气朗了再来。”吴妈妈坐下后,便开口道。

    “谢过老祖宗和大嫂哩,雯儿也就是受了点寒,无大碍,过几日恢复了,我便让她去给老祖宗请安。”何氏对两位妈子道。

    “也好,那话我也带到了,让姐儿好好休息,我们身上带着寒气,就不进去了,免得过了寒气加重了病情,老太太还等着我回去报信呢,先告退了。”

    “行,路上小心点儿,封萝去送送吴妈妈。”

    吴妈妈走后,宋妈妈也没多留,在垂帘外看了刘晓雯一眼,便带着丫鬟与何氏告退离开了。

    见人走后,何氏进去与小女儿说:“你既然装病,可不能被旁人发现,不然会坏事,知道不。”

    “晓得,娘你就放心吧。”刘晓雯笑嘻嘻地起身,“原本以为会被娘教训,没想到居然还帮了女儿一把。”

    何氏瞪了她一眼,“所以更不能被老祖宗发现了,这可不是以前,出了篓子有你爹保你。”

    “知道,娘你也回去歇息吧,我不是真病,哪用你看着。”

    “哦,这才刚用完,就想过河拆桥了。”

    “哪有!不是怕你累着么,自己身子又不好,女儿是为你找想。”刘晓雯皱着眉,母亲来这后,好几日都不舒服,她心里再怎么急也没用。

    何氏见她着急的模样,也不逗她了,交代白槿几句后,便打算带着人回院去。

    “娘,回去路上冷,手炉你拿好。”出去前,何氏收到了小女儿强塞过来的手炉,兰花纹与自己那海棠花纹不同,来的时候太急她把自己那个忘了带,没想到被小女儿察觉到了。

    “行,你也赶紧回床上,这几日好好休息。”

    何氏披好锦镶银鼠皮披风,抱着女儿给的手炉,领下人出门了。

    母亲一走,屋内便安静下来了,但刘晓雯不是那安静的主,眼睛一转便笑了,差走其余的下人独留白槿,才让她进来伺候自己穿衣。

    “小姐,你这衣裳不对,怎么是男装啊。”白槿拿摊开衣裳便发觉不对了。

    “你管它是男是女的,快帮我换上。”

    “你不会是要出去吧。”白槿一脸你又要出去干坏事的表情看着她。

    “是啊,来到京城后,我就没出去过,都快发霉了,前几日那么认真学礼仪,是时候该好好放松了。”

    “这不行吧,万一被人发现了。”

    “也是哦。”刘晓雯一边换衣裳一边看了白槿几眼,后笑了,“你把衣服脱了,换上我的素衣。”

    “什么!”

    几刻钟后,内厢的闺床上只剩“刘晓雯”一人忐忑不安地躺着,白槿脸上贴着刘晓雯做的易用皮,效果逼真他人看了并不会轻易发现,但嘴里克制不住念念叨叨着,“小姐,小姐,你快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