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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若血,映照得整个大漠都血红一片。已经是第二天,夏若晴呆呆地靠在谷口,看着骆夜消失的方向。被沙尘折腾得一脸黄的脸蛋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含着晶莹的泪水。
少妇走了出来,背上系着一个大包袱,手上又提着一个,她拉住了女儿的手,柔声说:“若晴,我们走吧!”说着,不禁回头看了看曾经充满了温馨的小村庄。现在,那里堆起了一座座小坟包,埋的都是冤死的乡亲们的尸骨。而那些马匪们,也自有时时被风卷起的沙尘将他们掩埋,现在只看得到轮廓了。
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工夫才把乡亲们的尸骨处理好。幸好,血风寨的马匪都没有回来。这也在少妇意料之中,追杀夏令冲的那二十名马匪,估计不那么容易追上他,夏令冲可是老狐狸一般的人。追不上也得追,一两天的时间肯定回不来。
“娘!”夏若晴有些不情愿:“我们不能过一晚再走么?大哥哥还没回来呢!”
少妇叹了一口气,在她心中,骆夜虽然很厉害,一口气杀了近二十名马匪,但要去剿灭血风寨,还是很不靠谱的。但是,他不忍心说,她只说道:“你不是金疮药放到门后边了么?我们要乘夜走啊,没有白天那么晒,也不容易泄露踪迹。听话,好么?”
夏若晴点了点头,泪水终于落下。
她牵着母亲的手,跟着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却总是回头看昨ri骆夜奔去的方向。
“我和大哥哥还会再见面的!”她斩钉截铁地说。
少妇无奈地一笑,却点了点头:“会的!”
一直过了差不多半个月,才有一道踉踉跄跄的身影,在半夜时分进入了这座已经都是死人的小村庄。他步伐虚浮,全身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甚至可以看到里边已经溃烂的伤口,深可见骨。换成普通人,这样的伤口,怕早都倒下了,他却一直坚持。
他拐着一把剑鞘不知所踪、而剑刃漆黑如夜的长剑,一直走到了夏若晴居住过的那个山洞。门敞开着。他在门口就禁不住倒在了地上,歇息了好一会儿,手才往门后摸去,摸到了一个罐子,缩回来打开一看,满满一罐金疮药药粉。
他的脸上,露出了疲惫至极的笑容。
而这时,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已经席卷北漠,甚至传到了中州。
那就是,中州江湖的青年侠客骆夜忽然跑到北漠,独挑一大马帮血风寨!
那是好一场血战啊!骆夜甚至使出了他的至高绝技:“寒夜幻影斩”!一举将四五十名马匪斩杀,这“寒夜幻影斩”中最凌厉的一招“斩苍穹”更是将血风寨最厉害的几名首领打得死的死、重伤的重伤,甚至把血风寨的山头都削去了半边!
共剿灭寨中马匪一百余人,只有几个匪首身负重伤后逃脱,而骆夜也受到重创,下落不明。
另外,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就是,血风寨四头领夏令冲在骆夜剿灭血风寨前,偷了几样宝贝后脱离该寨,竟然说服了追杀他的马匪,与他一起去中州江湖,组建了一个神秘门派。当然,这个消息只在北漠流传,在中州却几乎无人所知。
而骆夜,却再也没有消息,没有再在江湖中行走,再没有他行侠仗义的事迹。只有传说,还为他在江湖中偶尔卷过一丝半缕的风。
两年后,北漠。在距当年被血风寨屠庄的山谷再往北约三千三百里的一片戈壁之上。这里矗立着一座方圆约十五里的石头城,四周被一种呈灰白sè、皆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的竹子所围绕,无数的竹叶上虽然染满了黄尘,却为这座石头城挡去了大半的风沙。
这座石头城是竹涯国的王都,统辖着周围约七百里的土地。这是一个小国,仅有一万八千名左右的兵士,而这些兵士,已几乎在连ri来的血战中丧生。
围绕着竹涯国王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是其它三国联手对竹涯国发起的进攻。
在北漠广袤的土地上,大大小小的王国多达二百多个,像这样的国与国之间的征战,数不胜数。一夜之间,一个国家可以覆灭,仅仅一天的时间,可能又有新的王国宣布成立。有人说,北漠的历史,是黄沙和鲜血铸就的。
王都之中的王宫大殿之上,周围横七竖八地倒着许多具尸体,有侍卫,有大臣,也有锦衣罗裙的秀美女子。不管是谁,都不能再动一下了。他们的生命,均已消散。
屠杀他们的人,一群身着黑sè盔甲的兵士,正列队站在大殿两边。他们面目森然,身上的盔甲还染着血,而手中的长刀,更是有那鲜红的血滴一点点地落在地上。
王殿最上方的一座雕花大椅上,一个身穿黄袍、年约四十的男子端坐着,他面sè铁青,身子挺得笔直——尽管有一把宽刃大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把大剑架在这名男子脖子上的,是一名身穿银白sè盔甲的大将,他身上也沾满了鲜血,满面狰狞,恶狠狠地逼问:“慕容风,你真的不告诉我,收天宝藏的藏宝图在哪里么?不怕我让你人头落地?”
而就在这个大将的脚边,厚厚的大理石地板之下,有一个半丈见方的空间.
这个空间很yin暗,yin暗得能让人产生一种窒息感。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抖抖索索地藏在这个空间的边角之处。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流。她用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因为她知道,若是一松手,必然会哭出声来。母后交待她了,一定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她是种,是竹涯国报仇和复国的种!所以,就算刚才听到母后在上边发出凄惨的叫声,她也没有松开手。
小女孩现在还隐约听到上边的声音,她知道,现在已经轮到自己的父王。
慕容风便是竹涯国的国主,听了那大将的话,他yin森森地一笑:“弘文,你我也算是相交多年,说这么孩子气的话,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就算我将藏宝图给你,你就不会要我的脑袋了么?胜王败寇,自古如此,我别无他言,你要杀便杀!至于藏宝图,哈哈!”他大笑着,声音一厉,狠狠地说:“就我自己留着了,他ri自有我的后人,找到了收天宝藏,为我复国,杀光你们这帮兔崽子……”说着,笑容更是凄厉非常。
“可惜了这一颗大好头颅啊!”那弘文听着慕容风那可怖的笑声,也不禁心头一阵发毛,手中稍微一用力,那剑刃已经缓缓印入他的皮肉之中。于是,一缕鲜血就缓缓流出。弘文轻轻一叹:“慕容风,这又何必呢?交出藏宝图,就算我不能保你不死,也定要保证竹涯国不灭,拥立你的后人为王,如何?”
慕容风狠狠瞪他:“你这番话,对我而言,犹如梦话一般好笑!”
弘文不由得一阵恼怒,却都化作笑声:“那也罢!只是慕容风啊,我还要跟你说的就是,若不是你当年为了贪那收天宝藏的藏宝图和几样宝贝,而收留了血风寨的余孽,也不会引来这场杀身灭国之祸啊!那血风寨的马匪,心狠手辣,双手染满血腥,你利令智昏,也敢跟他们结交,让北漠诸国都深深不耻,才联手灭你!我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听了这话,慕容风不由得倒是惨然一笑:“无非就是怀璧其罪罢了!弘文,你以为你就好得了多少?等着吧!杀了我,不过是一个开端,从此,你将掀开北漠的腥风血雨!”
说着,便又发出一阵极为瘆人的狂笑之声。
弘文再也无法忍耐,猛地挥剑斩向慕容风的脖颈。
顿时,一股热血喷涌而出,竟然冲到了天板之上,又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而慕容风的那颗人头也摔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后竟然还笑了几声。寂静下来后,那嘴巴和眼睛都还大张着,狰狞的笑意令他的整张脸都显得诡异万分。
弘文看了,都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猛地一挥剑,喝道:“给我搜!掘地三尺,都要把这座王宫的所有人给我搜出来!凡是竹涯国的王族之人,不管男女老少,都给我——杀!”
最后一个字,喊得杀气腾腾。
弘文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脚下,有一个隐秘的小空间。慕容风的女儿慕容晗珊,就藏在那里!她已经听出自己的父王也被杀了,两只手都紧紧地捂住嘴。眼泪却像是流干了,两只秀媚的眸子却流露出深深的恨意。
整整三ri,竹涯国从王城到王宫,都陷入了深深的血腥之中,岂止是血流成河,简直就是一片血海!数万军士及王公大臣、王族中人被屠杀,而无辜百姓亦饱受欺凌。这就是战祸!王宫果然是多处被掘地颇深,也真找到几处地窖,藏在那里的人均被刺杀。
不过,位置最为显眼的王宫大殿的地板,却没有遭到这样的命运。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慕容风将他的女儿慕容晗珊,便藏在了这么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三四ri后,偌大的王宫已几乎成了一座死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掠走,驻守的敌国兵士也渐渐撤离,只余五百人驻守。
深夜,数道人影掠入王宫,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王殿之中,他们用薄而尖锐的刀刃小心翼翼地撬开了大理石板,那个空间赫然出现。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已经是虚弱无力地歪倒在角落之中。其中一人赶紧从怀中掏出一根轻飘飘的鹅羽,放在她的鼻间。
紧张地看了一会儿,只见鹅羽上那细小的绒毛微微颤抖,那人就欣喜地低声说:“太好了,小公主没死……”接着又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腋下,又道:“是脱水了!”然后就轻轻地把小女孩抱起,扭身就朝殿外窜去:“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