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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倒地的瞬间,一双大手扶上了她的腰肢。凌空一个横抱,马上的男子将她罢于了胸前。
街道两旁一阵惊呼,有男子的呼哨声,也有其它少女愤愤不平的议论声。
圆脸少女靠坐在马上,心里仿佛揣了一只兔子般,怦怦直跳。她狡黠的目光瞥过众人,然后朝着身后的慕容风抛了一个媚眼。
她满心欢喜的以为会收到一个回复,可对上的,却是那个男人直直望向前方的目光。
她抿了抿唇,伸出小舌,上下舔了舔。甚至还想学着粉楼里的姑娘扭扭腰肢。腰还没扭,那人就将她猛地向后一带,接着,她就跌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天呐,他居然在摸自己的脸,姑娘心里那个乐呀。她其实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大的魅力的。看来隔壁阿娘说的没错,只要是男人,送上门的,就没有不吃的。
可是又不对,她感觉这个人虽然抱着自己,可那身体怎么如此僵硬,他的大手抚过自己的脸,怎么仿佛没有一点感情,那机械的动作,不像在抚摸一个人的脸,倒是很像在擦着一张桌子。
姑娘皱着眉头瞅了瞅,见身后的这个人,还在看着前方。
街道正中,两个人,两匹马,迎着耀眼的阳光,在后面投下了两道修长的身影。
整个街道都静了,人们踮起脚尖,一动不动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宛若天神一般的两人。
右边马上端坐的是一个白衣白袍的男子,白皙的脸庞,英俊的面容,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清贵之资;另一旁,是一个少女,细弱杨柳,面色微有憔悴,但纵然是这样,也难掩她的倾城之姿,一双水波流转的桃花眼,在那长如羽翼的睫毛下,闪闪明亮。
但这明亮,也只是一瞬间,在她看到对面相互搂抱的一男一女时,就见她先是一愣,忽然便手捂胸口,如果不是旁边的男子及时扶住了她,恐怕她真的能立刻从马上跌落下来。
看到这一幕,慕容风也感觉胸口一紧,而且渐渐的有些绞痛。他闭了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把手放在了面前这个女人的腰间。
公孙信将云清扶下了马,将她搀到路边,一个店家好心的递过来一块靠垫。云清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她闭着眼,右手还是捂着胸口。
公孙信将手搭在她左边的脉上,还好,气息尚稳。他锁着眉,看着面前这个自打一个月前就再也没有笑过的女人。她更瘦了,那日,他见她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发呆,散落的秀发,被风吹得到处飞舞。月光下,她的脸越发的苍白。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虽然风尘仆仆,但那时的她,生龙活虎。面对那个豪放的黑店老板娘,还能时不时的开上几句玩笑。
那时的她虽然一身男装,但内敛的姿色,也是难挡。
后来,他又遇见了她。几个月不见,她越发的明艳动人了。他见她跟在那个高大的男人身旁,美目流转,温宛可人。他抑制了想要立刻冲上支和她打招呼的冲动。他害怕,害怕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后来,那一曲《清平乐》,让他看到了阳光,看到了自己心中开出的那一朵花。还有迎着花瓣而来,让他砰然心动的她。
但是,转眼间,她就变成了自己父王的妃子。她急火攻心,她病倒了,而且,一病不起。
他知道,她的心里还念着那个人,虽然那个人将她易了两座城,还有一万精兵。
平南王和自己的父亲交易的那天,其实他就在窗外。他听到他们密谋了很久,那个一脸冷漠,英俊威武的男人,将这个曾经依偎在他身边的小女人送出的时候,似乎没有丝毫的不舍,而且,作为回报,他还许了南郑三年的平安……
……
平南王府,琴瑟合鸣,胭粉飘香。慕容风在大堂里摆了酒宴,欢迎南郑世子公孙信来访。
云清坐在公孙信的身旁,呆呆的望着对面的地毯,她没有抬头,自始至终,从进了这个门开始,她就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看过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
她感觉她的心似乎不那么痛了。可是,她还是不敢抬头,也不想抬头,她知道,现在正有一个舞伎坐在那个男人的怀中,两个人正在嘻笑着饮酒。她在嘲讽自己:问了又怎样,事情已经摆在面前,难道非要撕破脸,不留一点情面吗?可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她想问个明白,要不然,她会一辈子无法心安。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吓得她浑身一抖:“公孙兄,你怎的突然有空来了北齐?噢,对了,坐在你旁边的,那是谁?怎的一直低着头?难不成是长的太丑了,不敢露面?”
说完,他哈哈的笑了起来,还将怀里的舞伎往后带了带,并且在那女人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女人娇笑连连,一边推着他,一边回吻着。两人打情骂俏,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随着这个问话,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云清,今天列席的,几本都是岭南当地的权贵,他们当中没有人认识云清,听平南王这么一说,也都感觉好奇,很想看看这个和他们平坐的女子究竟长得什么样。可她却一直坐在阴暗处,又低着头。众人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就有人当下调笑起来:“公孙公子,快让你身边的这位美人儿把头抬起来,让众人瞧瞧。带都带来了,别舍不得嘛。”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笑,众人各自搂着怀里的舞伎,笑得越发放荡起来。
公孙信白了脸,他无不担忧的看向云清。
她一直低着头,仿佛要把对面的地毯研究个透彻。忽然间,就见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动作过猛,险些将面前的酒塌撞翻,正在服侍她酒水的婢女吓了一跳,手一抖,一壶的酒,全都酒在了云清的身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云清已然迈开长腿,噌噌噌的跑到了外面。
在众人的愕然声中,公孙信皱着眉瞪了一眼坐在主位的慕容风,然后便提着袍子追了出去。
谁也没有注意,在他们走出门的瞬间,原来还在慕容风怀里撒娇的舞伎,被他一下子推了出去。舞伎一脸委屈,刚想贴上来,就见他阴沉着脸,低低的喝道:“滚!”
马厩旁,云清扶着围栏,低低的抽泣着。她瘦削的肩膀,不停的抖动着。
大颗大颗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的落在下面的青石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脆响。
此番前来北齐,她是谋划了很久,才说服公孙信背着他的老爹,将自己带出了皇宫。
这一个多月,她一直称病不起。公孙颂昱来看她,她就闭着眼装睡。只有夜里,值夜的宫女都睡了,她才能爬起来到没人的地方活动一下腿脚。
公孙颂昱知道她身怀武功,怕她跑了,特地在皇宫周围布满了守卫。云清由于气血未愈,功力一直没有恢复,所以,她想跑,只能求了公孙信。
公孙信想了良久,才答应了她的这个请求。以出使为名,将她混在了随从的队伍里,才出了皇宫。
本想找到慕容风当面问问他,为何将自己送给了南郑,可一见面,就看到他正轻浮一个少女,现在,不仅风流毕现,而且居然装作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还要用言词加以侮辱,让众人调笑她。
云清感觉心里堵满了棉花,抽不走,也压不下去。她哭着哭着,就走进马厩里,牵出自己的枣红马,想要一走了之。
公孙信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云姑娘,你此番前来不易,真的决定就这么走了吗?”
其实,公孙信倒是真的希望云清能跟他走,但不是这样子就走掉。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这个女子,她内心倔强,认准的道理,一般很难再加以改变。如果此番没有让她得到一个确实的答复,恐怕,在今后的岁月里,也没有人能走进她的心里。
……
夜深了,王府又恢复了平静。慕容风坐在书案前,双眼无神的翻看着面前的书卷。
忽然间,一个白色的身影飘到了他的面前,静静的看着他,也不出声。
慕容风心中一喜,可马上又沉了下去,他将书卷合上,身子向后一靠,看着面前的人,冷冷的说道:“深更半夜,齐妃好兴致,你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本王的寝室,是何用意?”
云清秀眉紧锁,慢步踱到他的对面,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她的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很难听到:“王爷,能不能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说着,她低下了头。
慕容风看着对面的她,本就清秀的身子,越发的单薄。一身白衣,照着她的脸更显憔悴。墨染般的秀发倾泄在白玉一般的颈旁。他下意识的吸了口气,那种温馨的味道,仿佛又充斥了他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