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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止戈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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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砚神情一凝,眼神锋利起来:“你是何人?”

    “小人不过是一个被赋税徭役逼得无路可走的可怜人罢了。”

    对方叹息一声,倒是滴水不漏,“大人只管放心,小人并无他意,只是见大人是朝中唯一肯为百姓发声之人,这才找上门来,求的是一条生路。”

    寻常百姓可不会敢来拦一个朝廷重臣的车。

    祁砚心里一哂,可存着万一的想法,还是开了口:“让他过来。”

    对方连忙靠近,却又看了眼车夫:“还请这位走远一些。”

    祁砚蹙眉,那人忙不迭解释:“小人并非故弄玄虚,只是这事关那位……”

    他抬手指了指天空,脸上露出畏惧来,“清明司神出鬼没,小人实在是不敢传与第三人耳啊。”

    清明司行事张狂是不争的事实,祁砚早就和皇帝提过,可惜毫无用处。

    “你先退下。”

    他吩咐车夫,那人眼底闪过暗光,满口感谢地走到了车厢旁:“多谢大人体恤……” 记住网址m.42zw.la

    “闲话休提,说说你的法子。”

    “小人还有一言……”

    祁砚略有些不耐,“莫要得寸进尺。”

    “最后一件……稍后不管小人说出什么来,都请大人不要怪罪,更不能将小人送去清明司。”

    “你当本官是什么人?”

    祁砚面露不悦,这人是在质疑他的品行,可很快他就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这般小心,因为那些话的确太过大逆不道。

    “你再说一遍?”

    那人低下头,似是十分畏惧,可片刻后还是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大人们支持伐蛮,不过是碍于皇帝威压,若是皇帝病倒了,这件事自然会中止,这是唯一的法子。”

    “大胆!”

    祁砚狠狠拍了下车厢,唬得那人立刻跪了下去,他声色俱厉,“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教唆本官谋害皇上,简直大逆不道!”

    那人吓坏了似的砰砰开始磕头:“小人不敢,小人实在是走投无路,听说秋后就要征收征蛮税,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只能来求大人,大人若是觉得小人该死,当场斩杀就是,千万别把小人交到清明司去,清明司嗜杀成性,小人要是去了,一村老小都活不了啊。”

    他说得声泪俱下,祁砚虽然愤怒火滔天,却到底心生怜悯:“你记住,此等谋逆之言再不可提,今日本官只当是没见过你,你走吧。”

    那人哆哆嗦嗦道了谢,跌跌撞撞地跑走了,出巷子的时候还腿软地跌倒了一次。

    祁砚揉着额角叹息了一声:“回府吧。”

    车夫连忙驾车出了巷子,可没走多远就被一人撞到了马车上,马匹受惊,险些一蹄子踩在那人身上,好在车夫手快,迅速拨转了一下马头,这才避免了一场血案。

    祁砚险些撞到头,扶着车窗探出头来:“怎么回事?”

    车夫连声道歉,见前面那人还躺在地上不动怒不可遏:“你眼睛是摆设吗?这么大马车看不见?”

    对方不说话,只是躺在地上笑,时不时还抽搐一下,车夫上前就要驱赶,祁砚却看出来他情形不对:“别动粗,扶我下去看看,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恶疾。”

    车夫连忙来扶他,心里很是佩服,祁大人虽然年纪轻轻就已然身居副相之位,却从来都平易近人,对百姓更是毫无架子,实在是太难得了。

    可这次祁砚却只是看了对方一眼脸色就变了:“靖安侯?”

    车夫一愣,靖安侯不是谋反了吗?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此侯非彼侯,前阵子皇帝可是又封了一个靖安侯的,据说是前靖安侯的左膀右臂,这次因为献计有功破格封赏的。

    祁砚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陈安,对方虽得了封赏,却一直没露面,只知道人是住进了楚宅,一直由清明司保护,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是怎么了?”

    祁砚蹙眉问道,陈安却并不言语,只是仰着头笑得古怪,看起来竟有些疯疯癫癫的,祁砚有些不安,这陈安可是战场上下来能将,前阵子还组织了刺杀,这才多久,怎么就会疯了呢?

    “扶他上马车,送他去侯府。”

    车夫连忙来帮忙,却是刚将人架起来,一队清明司的暗吏就追了过来:“不劳烦祁大人了,我们就是来接陈侯回家的。”

    祁砚如今对清明司诸多意见,并不想和他们打交道,闻言便没再理会,转身就想上马车,却不想刚才还只知道傻笑的陈安忽然发作起来:“我不回去,我不回去,风筝,都是风筝,好多风筝,不回去,不回去……”

    他果然有些疯了,话说得不清不楚,动作间也忘了自己是个高手,只会凭借本能横冲直撞,很快就被暗吏钳制住强行带走了。

    祁砚脸色阴沉,直觉告诉他不对劲,不管是清明司还是陈安,都不对劲。

    “跟上去看看。”

    车夫十分畏惧:“大人,算了吧,那可是清明司……”

    “住口!”

    祁砚怒道,“清明司又如何?还能光天化日之下将我收押不成?”

    他大步朝前去了,车夫不得不跟了上来,一路走得战战兢兢,好在并无事发生,只是在祁砚要进楚宅的时候被暗吏拦住了。

    “祁大人,陈侯身体有恙,不见客,您请回吧。”

    祁砚冷冷看了一眼拦路的暗吏,抬手就将他推开大步走了进去,其余人还想去拦,却被那暗吏一个眼神止住了,任由祁砚进了院子。

    他一路跟着陈安往前,前面架着陈安的暗吏回头看了他一眼:“祁大人,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进来会后悔的。”

    祁砚冷冷一哂,满脸都是不屑,那暗吏也没有再多言,转身往前走了。

    祁砚快步追了上去,可刚进中庭脚步就猛地顿住了,眼睛也在一瞬间不受控制地瞪大,这,这是什么……

    他抬眼环顾周遭,就见四面墙上都垂着黑漆漆的东西,仔细一瞧才看出来那都是尸体,尸体显然被处理过,皮肤早已经干瘪发黑却不腐不臭,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那是十分尖锐的痛苦,明明他并不知道他们的死因,却仍旧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仿佛那股痛楚穿过时间降临在了他身上。

    他闭眼定了定神,对清明司越发深恶痛绝,人死了还要吊在这里。

    他抬脚上前,打算把人放下来,可看清楚吊着那些人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却浑身一抖,随即扶着墙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肠子,竟然是那些人自己的肠子,就那么从腹腔里拉出来吊在了墙上。

    “祁大人,没事吧?”

    暗吏上前询问,却被祁砚一把抓住了领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什么要用这种法子?!”

    暗吏克制着没有动手,却也很不以为意:“大人,这些都是逆贼,他们行刺皇上,放风筝已经很便宜他们了。”

    放……风筝?

    祁砚早就听说过清明司有种酷刑叫放风筝,却从未见识过,原来是这样,这就是放风筝……

    “本官要去见皇上,这般草菅人命……清明司不能再留……”

    他踉踉跄跄往外走,身后却传来暗吏十分无奈的声音:“祁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跑一趟了,这次不是我们擅自做主,而是皇上亲口处置的。”

    祁砚脚步霍地顿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