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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慨拍拍帅望后背,扶起他来,细细看他,半晌:“长高了。”
韦帅望忍不住笑:“狗屁,多年没再长个了。”
康慨笑:“狗屁多年没再长个了吗?”
韦帅望微笑。
康慨的眼睛其实有点红,扫来扫去地,不肯看韦帅望带着面具的半边脸,又不住扫着韦帅望带手套的那只手。
帅望微笑:“我没事,你看,刀山火海的,只少了根手指头,这得是什么样的运气啊。”
康慨点点头:“你有空,我们再聊。”
韦帅望环诺一圈:“列位,韦某没有资格代表更多人感谢列位的义举,只能替自己和魔教多谢列位援手,不管你们是不是为了帮我而来,有人帮没人帮,魔教都得顶在这儿,现在列位来了……”韦帅望再次抱拳:“多谢!多余的话不必说,咱们以后就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朋友。”
冷清抱拳还礼:“本当如此。国难当头,大家理当同仇敌忾。”
帅望请大家坐下,回头叫南朝:“立刻叫许伏虎打探西路大军的情况。”
冷清道:“帅望,有事只管吩咐,我们不明情况,听你令号就是。”
帅望道:“梅子诚带人伏击方家军,刚刚传来求救信号,我还不清楚,他是遇到方家军的反伏击还是南国武林的刺杀,所以……”
冷清道:“你指派人手吧。”
韦帅望扫一眼冷清带来的冷家人,好几把黑剑,不过都是冷子静一族的独苗苗啊,这么仗义的事,在冷家从没出现过。他忍不住问一声:“世伯,冷家有变故?”
冷清点点头:“不过这个稍后再说。”
帅望想了一下,冷清是这些人经验最多的,按说他去帮这个忙合适,可是他领着一堆自家子弟,不好一来就先把他派出去。打听战况这种事,小朋友又怕不稳妥,看一圈:“我只需要打探下消息,胡伯伯,魔教有人带路,我需要你们去看一下情况,如果不能确定敌人有多少,你们尽量不要交手。”
胡悦当即起身:“好,我们立刻动身。”
帅望欠欠身:“有劳。”
后边唐三多轻轻咳一声:“八宝……”
帅望点头:“让八宝跟着去吧,遇到什么陷阱也好办。”
然后再坐下,看看冷清:“出什么事了?”
冷清道:“帅望,你救过整个北国武林,大家知道你大节无亏。少年人热血上头,做的那些冲动事,只要你大事上不糊涂,我们还是会跟着你。但是,你年事渐长,不可以再冲动了。”
帅望点头:“出什么事了?”
冷清道:“冷森功夫被废,冷冬晨以叛国罪被捕,苏无尘在冷冬晨被捕前试图警告他,现在也被软禁。”
韦帅望坐在那儿,脸上忽现戾气,眼睛左右扫动,冷清道:“帅望!韦帅望!冷静!”
帅望静静地:“我很冷静,我只是有点生气。”
咬牙切齿:“生气他果然象我想的那样蠢!”
冷清傻了,谁啊?你说谁呢?
韦帅望坐在那儿面如玄铁,我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给你收尸不?
你妈个腿的!我让你扯冷斐后腿,你他妈直接被抓起来了,你这是扯我后腿啊!混蛋!
蠢货!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他妈胃好痛。
康慨过去,手按帅望肩,低声:“你师爷已经在处理这件事了。”
韦帅望抬头看他,沉默一会儿:“他还好?”
康慨点头,低声:“听你爹的意思,你师爷好象谈判谈得挺坑你。”
韦帅望忽然忍不住笑了:“这老不死的要不坑我就不是他了。”
好吧,你坑我不要紧,你把人给我要回来就行。
韦帅望闭上眼睛松口气,平静一下,微笑:“失礼了。”
众人互相看看,妈呀,原来的韦帅望是个暴徒,现在的韦帅望象个神经病啊。不过,人家康慨真不愧原来干过老妈子,二句话就把韦帅望给哄笑了,这本事,非同小可。
只有康慨内心长叹,小韦还象以前一样傻,你师爷是真坑你啊,你怎么还是一副我家长辈坑我我乐意的样子呢?
帅望平静下来:“那么,冷斐是完全不顾原来议定的事,大开杀戒了?”
冷清道:“子静兄让我传话,他当初就并不是真的反对你的建议,只是,他为人所迫,希望你原谅他一时怯懦。他现在愿意全力支持,只要你有要求,他都会配合。他的孩子冷文河侄子冷文谷还有如渊如源也交给教主了,听从教主命令,也望教主周全保护他们的安全。”
帅望点头,苏无尘被抓起来了,冷子静觉得冷家不安全了,宁可把孩子送到他这儿来了。战死战活都是不一定的事,比留在冷家安全,那就是冷家的情况真的很危急了。
韦帅望回头叫南朝:“帮我写封信给师爷,冷冬晨要是有意外,我保证仁德山庄鸡犬不留。”
冷清望天,呃,嗯,这个……就是你说的冷静吗?
帅望笑笑:“我就是吓唬他们一下,大家别当真。”
大家看着韦帅望那心虚的笑,默默地想,我们很难不当真……
不过,大家也默默地承认,其实仁德山庄灭了,我们倒也没啥太大的意见。那个家族真是祸害。
然后大家也觉得,嗯,小韦的要胁真让人立刻产生信心啊!这家伙只要把啥人纳入保护范围内,真让人有安全感。
然后,我们调过头去,看看接到信的师爷。
冷秋扶着头,很想把韦行叫来:你对你儿子说啥了?让他给我来这么一封充满恐吓和不友好的信?
虽然这话是指的仁德山庄,可分明是在警告我啊!不管达成啥交易,他兄弟不能死。
冷秋这口气咽不下去,直接把信封了,转交冷斐了。你自己看看吧,妈的,条件谈得那么好,人家小公主就提个要杀掉一小孩儿的要求,你就不满足她?不满足她,她就冷冷一笑。她冷冷一笑不要紧,给我们捣了老大一个乱。
小丫头别的本事没有,策反能力一等一啊。
你看着办吧。
冷斐接到信后,就是一声怒吼:“他还不吃饭吗?”
韩宇怯生生地眨着眼睛,低头认罪:“侄儿无能!”那蠢货就是不吃啊!我都说过他是驴了,他就是不吃,你当然可以给他硬灌,关键是韦帅望回来,发现他兄弟必须硬灌才能吃东西,我真不知道那是啥后果。
再说了,拿管子塞到胃里硬灌食物,这一天两天行,久了早晚出毛病啊!
你看小冬晨都瘦成啥样了,我们送个骨头架子回去,那边肯定是不接收啊!
冷斐无比抓狂,他这辈子没遇到过这种事!人质绝食这事常有,可那都是要求放人或者抗议虐待啊,象这样,我愿意放,他死活不肯活的,我真是没见过。
流食灌进去,填鸭用的管子都不能抽出来,抽出来,他就想法给你来个呕吐,吐得胆汁胃液加鲜血。这样下去,人早晚会死在他手里的!他可怎么办啊!
冷斐问:“你就再想不出办法来?”
韩宇点头:“也有!”
冷斐气得,那你是耍我呢?
韩宇道:“掌门可以把这封信拿去给冷冬晨看看,然后咱们当着他面商量一下,怎么利用他快死了的消息,诱杀韦帅望,我想也许他就会发现,他现在自杀不是时候。”
冷斐有点头晕:“你的意思是说……”
韩宇道:“我的意思是说,冷冬晨不会希望害死韦帅望的。他又并不知道您同冷秋达成的协议。”
对于一个坚持自己信仰和理念的人,你如果不利用一下他的善良,那多对不起自己啊。
冷斐想了想:“他会否趁机提条件?”
韩宇一笑:“不妨先答应着。”
冷斐一想,是啊,这小子一肚子正义,对于权力动作方式丝毫不了解,他能提出什么有约束力的条件呢?
冷斐很关怀地过去看望冷冬晨,客气地问:“世侄,你怎么样了,我听说,你伤势好多了。”
瘦成干狼一样的冷冬晨连声都懒得出。
冷斐笑问:“感觉好些了吗?”
冷冬晨轻声:“你站远点,我就感觉好些。”
冷斐笑:“好好,我站远些,你感觉好些了?”
冷冬晨气结,厚颜无耻的东西。
冷斐笑道:“你兄弟来信了,你想看看吗?”
冬晨微微挣一下,韦帅望还好吗?
冷斐一看,嗯,对症:“我念给你听听吧。”
打开信:“师爷大人尊鉴:奉违提训,屈指月余。忽闻冬晨弟或有不测,甚为悬念。孙儿远在千里之外,无法援手,幸承师爷周全,他日必胆脑涂地以谢。若吾弟有失,他日回转,孙儿必提刀跃马,踏平仁德山庄,灭其满门,鸡犬不留。所请之事,务祈重许,海天在望,不尽依迟。善自保重,至所盼祷。恭叩福安。孙儿帅望叩上。”
冬晨听到大量文白夹杂的乱七八糟的四字语,一时间有点晕,过了一会儿才明白,除了那些我想你我听说了点儿事,你老人家保重之类的没用的客气话之外,韦帅望就一句话,冷冬晨死了,我就灭冷斐全家!
冬晨愣了一会儿,我没听错吧?他还当我是兄弟?他不是已经病得不认识我了吗?
然后心里又愤愤,韦帅望你怎么还是这德性啊!你这狗改不了吃屎!你有没有问原因啊!我自杀死的关别人什么事啊!虽然冷斐不是好东西,你不能拿这种理由来杀他啊!更不能杀他全家啊!
然后热泪盈眶,韦帅望写出这种信来,他这是好了啊!他又正常了。天哪,你可算是好了!
虽然韦帅望是个狗屎脾气,可是有还是比没有好啊!
冷斐慢慢合上信:“感动吧?我看了这封信,真是感动得想哭!”
冷冬晨气:关你屁事啊!
冷斐道:“没吓尿了总算是我坚强啊!”
冬晨这回忍不住微微弯了下嘴角。
冷斐道:“所以,我就跑来问候一下世侄你,你还好吧?”
冬晨沉默。
冷斐道:“其实,我仁德家命运如何不重要。”当然是对你不重要,对我却重要得不得了。
冷斐长叹一声:“可惜韩掌门呕心沥血换来的一点进步,再次变成杀戮问鼎了!”
韩宇道:“掌门难道想坐以待毙?”
冷斐一笑:“我当然不会,我会给韦教主去封信,就说他兄弟服毒自尽了,请他来见最后一面。”
韩宇道:“掌门要诱杀他?恐怕他会有防备!”
冷斐道:“只要我们用毒量拿捏得准,到时,他看到他兄弟重伤将死,必定尽力救治,一旦他运功为他兄弟疗伤!我们就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