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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斐饶有趣味地看着冷冬晨,听着他说的:“你不会希望别人这样对你,对你的朋友亲人,所以,为什么不废除这种不人道的刑讯呢?”
冷斐笑:“这个,人人都不想死,不等于要废除死刑,有时,死刑会更好地保护守法人的安全。同样,如果不想被刑讯呢,不要去做犯法的事。刑讯可以更好地保护守法民众。”
冬晨道:“冷森罪不致此。”
冷斐微笑:“如果他罪不致此,他完全可以招认,但是,直到现在,他闭口不言,那就是,他认为他闭口不谈的罪行会受到更重的惩罚了。”
冬晨道:“如果他真的没有可招认的呢?”
冷斐笑了:“让我们证实这个吧。”
冬晨问:“一个人受到残忍的折磨,你完全无所谓吗?”
冷斐看他一会儿,笑了:“你从小到大,有没有遇到过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
冬晨愣一会儿:“我……”
冷斐微笑:“如果你遇到过,就应该明白,一个人受到残忍的折磨,无非是忍着。”他的笑容那样温和,让冬晨呆住。
残忍的折磨,你知道什么叫残忍的折磨?冷斐再次慢慢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冬晨道:“冷森确实犯法了,但是,目前你确定的只是他拿了一些不该收的钱。这在冷家的规则上不是死罪。律法有规定刑讯不应该超过罪行本身应受的惩罚,掌门,如果你财物上有出入,希望遇到这样的对待吗?如果掌门执意如此,我会对掌门失言无信,提出弹劾。”
冷斐一笑,如果我被人查实有经济问题,竟然有人敢查我的经济问题,他查完了,我没死,他能安心活着吗?你提了个有意思的问题,非常有意思。
冷斐道:“长老,你要弹劾我?”
冬晨道:“是,如果你不遵守诺言,我弹劾你。你身为掌门,言而无信……”
冷斐笑问:“长老,你擅自跟踪魔教教主,多次阻挠魔教教主袭击敌军,虽然魔教教主是否应该支援我们的属国,尚存争议,但是帮助入侵我属国的南国,那是确定无疑的通敌行为,绝对不可原谅。我不管,你是出于不可残忍折磨任何人的想法,还是勾结南国,你的行为,就是为敌人提供帮助,严重危害国家安全,损害国家利益,叛国罪,依照行为后果,理应处死。”小子,我没提治你的罪,你一点也没感觉啊?半点也不领情啊?我本来就是要逼你拔剑,你真给我借口啊!
冷斐温和地问:“你是自己交出剑来,还是……”
冬晨愣了一下,不,他隐隐觉得,不管自己做的对还是不对,他应该为晋阳的死难者承担责任,不是全部,也是部分。那些伤亡,哪怕承担万分之一的责任,也是数条人命,他不过是坚持自己并没有做错事,阻止朋友去做不对的事,没有什么错,以后发生的事,并不是做对的事引起的。他只是想坚持,人道地对待所有人,敌人也是人,他只是想坚持这个道理是对的。他害怕的并不是承担责任,他害怕自己坚持的一切是错的,引以为傲的那些道德上的坚持不过是个笑话。
冬晨慢慢站起来,手按剑:“你这是诬蔑!我没有勾结敌人,我也没帮助敌人,我只是坚持我的朋友不能去残忍地毒死几万人,当然那是我误会了,韦帅望只是,只是……你也说韦帅望不应该去袭击南*队,我阻止他有什么不对?”
冷斐笑问:“南国侵略我属国,是否是我国敌人?虽然余国曾经拒绝称臣,但是,我国并未承认他的独立宣言,是不是?余国仍是我属国,对吗?”
冬晨点点头:“是,但是……”
冷斐问:“你是否让南*队避免了巨大的损伤?我不管是大量死亡,还是几万士兵失去战斗力,很明显,失去战斗力的后果,也一样是被我军,余国守军杀死。”
冬晨道:“我的本意,只是阻止残忍的杀伤行为。”
冷斐问:“如果韦帅望下毒成功,我国二万将士,是否不会惨死?晋阳是否不会失守?敌军是否不会兵临我国城下?”
冬晨沉默一会儿:“或者,是,如果我没去,韦帅望已经逃回来……他会……”
冷斐笑:“你不用勾结,我国律法规定,我国臣民,在交战时,只要帮助了我们国家的敌人,损害了我们国家的利益,我们国家的领土完整,我们国家的安全,就是叛国罪。你听说过这一条吧?”
冬晨愣了一会儿,芙瑶曾经提过叛国罪,他觉得那是危言恐吓。
他记得这条叛国罪,是,只要是宣战了,就是敌对方,只要帮助敌人,这种帮助同时损害了自己国家,就是叛国罪。
他只能谴责不人道行为,不能出手阻止,一旦变成行动,就是对敌军的实际帮助。
虽然,他觉得,只是帮助了一些“人”,敌人也是人。
但是法律不是这样规定的。
对国家敌人的任何帮助,造成国家利益损害,是叛国罪。
人道主义是否高过国家主权?如果有一种普适道德,高过国家主权,那么,因人道问题而导致的战争,是否会导致更严重的对人生命的践踏与伤害?
所以,在战争中,人道主义,是要考虑的问题,但是,是高于一切的准则吗?是必须守的底限吗?还是,只是道义上必须提到的底限,尽量遵守而非必须遵守,也无法制裁的非法律问题?(禁止生化武器公约十三条二,公约各缔约国如断定与本公约主题有关的非常事件已经危及其国家的最高利益,为行使其国家主权,应有权退出本公约。)
芙瑶不提,因为他是她弟弟。
冷斐不提,因为……
冬晨沉默,他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但是,长久以来,他用一个坚定的信念屏蔽掉这个因果关系:他只是救了一些人,至于这些人被救之后做了什么,不是他的责任。
这是不对的,他知道对方是国家敌人,他知道这些人侵略余国的行为损害他的国家。有些行为可能不道德,却并不违法。比如毒杀敌人。你可以劝解,不要这样做,会导致对方报复,不要这样做,这样太残忍。不等于你可真的采取行动阻止,一旦付之于行动……
没错,他的行为帮助了敌对*队,导致晋阳失守,屠城不是他所为,但那并非完全不可预见的结果。南国并非没有残忍屠杀百越民众的历史。
他的朋友们,并非认为他无罪,正是清楚知道他有罪,所以才绝口不提。冬晨微微皱眉,呵,帅望口口声声,不是你的错,是因为,是因为这种罪不开脱,是死刑!
冬晨慢慢点点头:“用违法制止不人道军事行为,损害国家利义,是犯罪。掌门说的对。”
冷斐没遇到想象中应有的抵抗,倒也有点意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碴了。呃,那么……
你束手就擒吗?哗,省事了。不会吧,天底下哪有这种人……
冬晨猛地拔剑,冷斐后退,妈的,哪有小白兔啊:“来人!拿下!”
韩琦韩宇冲出来……
冬晨长剑划一个半弧,韩宇闪开其锋芒,冬晨把剑放到自己脖子上了,韩琦去挡的剑就停住了,然后所有人呆了一下之后,大叫:“住手!”
饶命啊,你千万不能这么干,你这不是自杀啊,你这是按核按钮呢兄弟……
韦帅望可不会相信你老人家自杀身亡的……我们相信你的等级会比韩掌门低得多,韦帅望不会血洗冷家山之后再数数,但是,会不会数完数之后血洗冷家山就不好说了……
不要这样啊……这后果我们承担不起……
韩宇抓狂地:“慢着,长老,请听我说一句话!”
冬晨慢慢后退一步:“别过来。”
韩宇道:“我不过去,我不过去。你你你,冷静点听我说完……”韩宇汗都下来了,看一眼冷斐,咋办啊?这小子要死了……不但你完蛋,我都完蛋!
韩宇急切间实话就出来了:“长老,不管是不是犯了死罪,你死在秋园,我们掌门没法交待!”
冬晨点点头:“我很抱歉,为你们掌门感到遗憾……”咦,我说谎了,我一点也不遗憾,这可真不道德。
韩宇点头:“听我说完听我说完!是是,我知道你也不介意我们掌门有麻烦,不过,你自杀是你因为你自觉有罪,不是为了要害我们掌门啊,就算你要害我们掌门,你也要为你家人想想,如果他们认为你是被害死的,后果是什么?那是一场战争!你就算不介意无辜的人去死,你也不介意韦帅望身受重伤,为你复仇会不会死,不介意冷秋可能进行的杀戮,不介意,你继父建立的这个制度毁掉,你难道也不介意,如果有一天冷兰知道这件事,独自闯上冷家山,她或者犯了行刺冷家掌门之罪,或者死在秋园里,你不介意吗?”
冬晨愣住。
是,如果他死在秋园,他的家人朋友可不会相信他是自杀的……
冷斐轻轻吁一口气,是的,人质之所以是人质,就是得活着啊,呜,我没想到这孩子还真……真的会说我有罪,然后把剑放脖子上啊!我的天哪!这种动物,真的存在啊?
我不信我不信,这太挑战我的世界观了!
冬晨现在也明白了,唔,这样,原来我还有对付他们的办法啊,我好象死前还能救个人,苦笑:“可以,我回到培兰阁,写下遗书,说明原因,自杀,解决掌门的难题。”
韩宇点头,对啊,兄弟,你才明白啊,你只要威胁要自杀,就可以把剑放在脖子上,一直走出秋园,然后……
逃跑你会吧?你一定会的!
说啊,你说啊!
冬晨道:“临死前,我希望掌门放了冷森,或者,杀了他。酷虐行为,有损掌门的声誉。”
韩宇想就地卧倒,苍天啊大地啊,神奇的人类你不要把他空降到我身边来好不?我的智商完全预测不了他的行为了!我害怕……
冷斐很想笑:“冬晨,我或者执法过于严酷,我或者刺杀过韦帅望,那是未经证实的,韦帅望的说法。我没犯死罪,就算我犯了死罪,我身边的人没犯死罪,你要用自己的死,挑起冷家内乱吗?为救一个,拿冷家的安危来威胁,形同无赖,恐怕不是正人君子的行为。”
冬晨愣了一下,我,要这样威胁吗?
冷斐轻声:“跟你兄弟威胁要炸坝倒有点象,你们果然是一路人吗?”
不是啊,冬晨想,当然不是啊!可是,他不应该放弃冷森不管,他不应该破坏法律,他不应该活着,他不应该在秋园自杀,他不应该一死了之,也不应该用死亡来威胁……
如果怎么做都有人非议,他要按什么原则来做?
任何一个原则都有条件限制。
光滑平面不存在,原则是一个原理,现实世界有太多外力,有的可以忽视,有的不能忽视。
他一直希望能找到一个对的原则,只要按这个原则来做事,就不会错,就不必经历内心冲突,自责,愧疚,痛苦,挣扎,自我厌恶。
就可以笔直地干净地站着。
冬晨沉默,到底有没有?
人道主义是一种信仰,人是需要信仰,但是,用强制手段推行信仰是不对的,你不能整一十字军来施行你的信仰。这世上也没有一个终极道德,道德是用来让人类更好的生存下去的,它不但在不停地变化,而且人类也会不停地有新发现。如果你在武松打虎的年代保护野生动物,那不是开玩笑吗?
韩宇一个眼色,客气啥啊!趁咱们把他绕晕了赶紧拿下啊!
冬晨忽然环视一圈,呃,他手上那把剑的位置正好在他劲动脉上,很明显,火箭的速度也缩短不了这距离的比例差。
既然大侠醒着呢,大家只得劝他自己停手。
冬晨笑了:“你们,这是准备好逮捕我!”
韩宇眨眨眼睛,你没傻到家……
冬晨点点头:“却不想我死。”
韩宇看看冷斐,没错啊,兄弟,你之所以被诱捕,就是因为有人不希望你死,愿意为你活着付大价钱啊!然后我们当然不会把值大价钱的东西敲碎了。然后,你用自己的完整价值可以提要求的,哎,你可算明白了。乖,用用你的脑子,给我们个合乎预想的答案。
冬晨轻声:“只是想威胁我,不管你的事,就象威胁其他人一样。”
韩宇眨眼,呜,不一样……不对,你再想……
冬晨道:“你挑选时间挑选对象,选择性执法,你才是个卑鄙小人。”
韩宇叹气:“掌门的道德问题,不需要你这个罪犯来指责。你犯了法,没人关心你关于别人道德的指责,在你没伏法之前。”
冬晨点点头,对,我变成罪犯之后,再提起关于道德方面的弹劾,就非常可笑了,我无能为力了,那么,死前让我违反一次我的原则吧:“即使我要求你放了冷森,他身受重伤,独自也无法逃生。”
冷斐无奈了,不可能的事,你还搞不清状况,我是不可能放冷森走,再让你去自杀的。我有人质在韦帅望手里,我就必须有韦帅望的人质在手里。难道我会同意你让我去死吗?
不过,只要你放下剑就好:“你先把剑放下吧,我们有话好说,冷森的事可以商量。”
韩宇觉得他只能败退了,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冷森……
冬晨笑笑:“那都是,没有保证的承诺。”
韩宇只想大叫一声,你说对了!清醒点,你他妈快逃吧!
冬晨轻声:“韩宇,帮我写个提案。”
韩宇很直接地“啊?”了一声,冷斐忍不住就笑了。我去……
这人精神病,果然的,居然是真的有病……
韩宇瞪着冷冬晨,再瞪着冷斐,冷斐忍笑,点头。
嗯,他要啥给他啥,精神病嘛,我们就得陪他玩。我就不信了,我还玩不过一病人。
韩宇慢慢把剑还鞘,去拿了纸与笔,万般无奈地:“长老,请。”长老啊,您真没觉得您同时代背景现实背景是如此的不合谐吗?
冷冬晨道:“仁者爱人,亲民众如亲亲……”
冷斐脸绿,妈的,仁者父母心好吧?爱民如子好吧?那叫把老百姓当子女,该打打该骂骂,该杀呢,就大义灭下亲。你这个“亲亲”的后一个亲,是父母的意思啊,把手下当爹妈啊?有这么说话的吗?你手下要做错事,你委婉地劝啊?劝不听,你哭着劝啊?还不听你跪下劝啊?这叫什么屁话啊。好吧,足以证明你疯了你疯了!
冷冬晨开始口述实质内容了:“对任何人严禁刑讯,一旦证实有刑讯情况,执行人与主管将受到与伤害程度相当的处罚。同时刑讯以及任何非法手段所得口供不得做为证据使用。”
冷斐刹那间,脑子里已经电闪雷鸣了:任何非法手段所得口供……
哎呀,兄弟,你是老天降下来救我的天使吧?你们绑架了冷逸飞,明显是非法手段啊!我太喜欢这一条了,不管冷逸飞说了啥,我就说你们是非法手段所得,不就得了,我是掌门,我解释法律,我说是就是,我说不是就不是。
哎呀,不行,根据冷逸飞口供,肯定会找出其他证据的……
嗯,但是这条款,好象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啊,我觉得这个可操作性太强了。
凡是我不想审的,我就说严禁刑讯,凡是我想审的,我就说,没证据证明刑讯,咦,这个好,我有一万种方法不伤表皮把人折磨得想死嘛!比如,每五分钟往身上浇一次凉水,比如半个月不许睡觉,比如每次渴了只给盐水喝,比如……
至于冷森,啧啧,我才不介意他有罪没罪,开玩笑,我是要他张嘴吐出关于冷秋师徒与韦帅望的不可说的秘密啊!我不用他的口供,谁会信他的口供啊,我要他提供突破口啊!完全构不成限制!
冷斐摸着下巴,小朋友同我斗,你还是嫩了点吧?
冬晨见冷斐那轻松好笑表情,也知道这条款……执行性不强。可操作空间太大。
冬晨苦笑,傻叉就傻叉吧,如果有一天小韦成了掌门,也许能逼着他遵守与完善这条款,可惜到那时我已经死了。如果我死了,也许有别人……好吧,这是我最后的提案,对韦帅望或者是有约束力的(遥远的南国,韦帅望正在摸自己发热的耳朵,咦,谁念叨我呢?我怎么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就算将来是别的人,冷家家规上曾经有过这么一条,或者,总会有一些好的影响吧,我做不到完美,我尽力了:“我时间不多了,只能提个草案,或者以后会有人修订,我希望掌门同意这个原则。”
冷斐道:“我同意,不过,我觉得,如果你出了秋园不是自杀,而是逃跑的话……谁能保证呢?”
冬晨愣了一下:“你可以派人看守。”
冷斐点点头:“我签字同意,并且立刻命令转发这个提案,你可以看着这条命令,从冷家驿站发出,然后,你自点穴道,由韩氏兄弟看守,回到住处,如果你愿自裁,我成全你,不愿自裁,我将判你死刑。”
冬晨点头:“一言为定。”
韩宇全身无力,对这种奋不顾身的行为,完全的拜服了。但是转念一想,冷斐已经想到他逃跑的事了,以他们三人之力,冬晨活着逃走的可能性太小,伤亡的可能性倒挺大,所以,长叹一声,认命了吧。
我还以为,你这次居然能想出如此奇怪的计谋,展现了我从未见过的智慧光辉,用这种奇怪的方法逃掉呢……
现在我只能说,一个人二到一定程序,就是极品了,就是一英雄与先驱了。当然了,很必然的结果,就是他恐怕要烈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