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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白跪趴在坑边,手探进坑里仔细摸一摸,确定是一块厚实的木板,从棱角可以分辨出是一口木箱子。
木箱子埋在马厩……莫非里头藏着见不得人的宝贝?
他扯着袖子抹了一把脸,闻到一股马粪味,胃里抽搐着干呕了一声。
沈少白脸色发黑,从小到大他就没有遭过这样的罪。
自从他发现大姐姐被刻意换婚,去找父母争论的时候,便被父母绑着送到关州刘家祖宅。
为此刘家祖宅的墙头都加高了一倍,为的便是防止他爬墙逃跑。
这些天他摸清了府邸,府里各处都有人看守,想要逃跑太难了。
唯一没有人看守的地方,则是马厩,那儿只有一个马夫。
他前两日向马夫套出了话,得知马厩的墙外是荒山。
之后便使银子买通了马夫,夜里再换上马夫穿的衣裳去马厩挖通道。
今日满府上下都在为接待勇毅伯做准备,放松了对他的监视,他便偷溜过来继续挖通道。
谁知居然有重大的发现!
沈少白压不住心底的好奇,捡起一旁的锄头,动作麻利的继续挖。
不一会儿,挖出了一口箱子。
这一口箱子的旁边,还有几口箱子。
木箱子挂了锁片,沈少白首接用锄头砸掉,打开了木箱子。
只见里头整整齐齐摆放着一锭锭金子,从大小估算应该是五十两一锭。
沈少白惊地瞪大了眼睛,这……这也未免太多金子了吧?
他的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随后,他扫了一眼坑里露出边边角角的木箱子,全都挖出来揭开盖子。
一共六口箱子,其中两箱是金子,其余的则是白银。
沈少白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勇毅伯府早就衰落了,靠着承恩侯府日子才过得还算体面,哪里会有这么多金子银子?
突然间,他想到刘家祖宅里的管事与下人,全都是沈夫人一手安排的。
那么这些金子是承恩侯府埋的吗?
沈少白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
关州的灾情很严重,官府说是开粮仓借粮食给百姓,可粮食压根没到百姓手里,而是大批大批地进了粮铺,卖得比猪肉还贵。
他再结合面前一箱箱的金银,几乎不用去想,也知道这一箱箱金银锭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沈少白臭着一张脸,重新将箱子埋回去。
接下来的两日,沈少白装作无事发生,夜里继续挖通道。
——
刘府的管事盼着勇毅伯回祖宅,勇毅伯一心惦记着粮仓里的粮食,自然是没有回祖宅住,倒是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管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他身穿青绿色纻丝顺褶,一双皂靴沾满了泥灰,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儿,自称是承恩侯府的世子。
“我那三弟呢?”沈少恒披星戴月地赶来,整个人疲惫不堪,就近坐在一张椅子里:“你把他请出来,二叔托我给他带了东西。”
“侯爷有交代老奴,沈三爷犯了大错,要关他的禁闭,在这个期间任何人都不许见他。只有拿了侯爷的信物,才可以见他一面。”管事恭敬地说道:“侯爷托您给沈三爷带东西,可有给您信物?”
“三弟是犯了什么大错,将他关在这儿见不了人?不会是你这个刁奴,恶意关着三弟吧?”
沈少恒冷笑道:“你少在这儿拿鸡毛当令箭,爷今儿个非得见到三弟。你若是要拦着,我只好去报官了,告你以下犯上,绑了自个的主子。”
管事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说道:“世子,老奴只是奉命办事。”
沈少恒见此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正要给身边的小厮打手势,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前厅。
“哟,三弟,你可算露脸了。”沈少恒脸上的怒气消散,摆出一副笑脸:“我心里还在纳罕呢,莫非是山高水远,府里的老爷与太太都在京城。你们府上的刁奴翻身做主子了,敢不把小主子放在眼里呢。”
管事脸色一变,正要拦住沈少白与沈少恒见面。
沈少白生的一双丹凤眼,懒懒地掀开眼皮,冰冷地看向管事:“怎么,不许我出府,连会客也不许了?”
管事正要开口,却被沈少恒打断:“三弟,我来关州时,皇上派了钦差来传圣旨,你若是被这个刁奴给控制了,我正巧与钦差认识,便请他来为你做主。”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历来这般嚣张的刁奴,在府里都收刮了不少油水吧?”
管事脸色一变。
沈少白耐心告罄,叱道:“给爷滚出去!”
管事手脚不干净,之前沈少恒说报官,他不怕,那是因为关州的官员与承恩侯关系匪浅。
如今京城里来了钦差,而且沈少恒提起钦差的口吻很熟稔,他便不敢硬碰硬,只好忍气吞声地退出去,琢磨着给承恩侯去一封信。
沈少白见管事离开,领着沈少恒去他住的院子。
门一关,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大姐姐如何了?”
他平常不听沈青檀的话,爱与她对着干,总要惹她生气。
可那只是姐弟之间的玩闹,他不是真的让她受委屈。
她与赵珏打小定下婚约,几年前便开始着手绣嫁妆,心里该是很期盼嫁给赵珏,结果出嫁的时候,爹娘居然给她换了新郎官。
她不能嫁给心仪之人,心里得有多难过啊?
他去质问爹娘,他们却说亏欠沈明珠太多了,若是将她嫁给一个病秧子守寡,未免太过残忍了。
他们如珠如宝地对待沈青檀,她在侯府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从未吃过半点苦头。她作为姐姐的,应该要谦让着妹妹。
沈少白觉得他们简首不可理喻,若是觉得亏欠沈明珠,为何一开始不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偏偏就要与沈青檀抢?
他打算去国公府找沈青檀,却被绑了丢到这儿来了。
沈少白有些烦躁地说道:“大姐姐娇气的很,我平常一点小事都能惹哭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不得成为一个小哭包?”
沈少恒心说沈青檀小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以往她被沈少白惹哭,也不是真的哭,只是故意哭给沈少白看,迫使他低头服软。
沈少恒看破也不说破,反而摆出一副怜悯的模样,叹息道:“大妹妹的日子是真的很难熬,成亲才多久,大妹夫便病了两次。”
“二婶给她准备的嫁妆,赵二太太还想抢她的,她一个人在国公府无依无靠,又无人给她做主。”
沈少恒眉心紧锁,一桩桩地细数沈青檀的遭遇:“她回门被二妹妹冤枉杀人,她去参加勇毅伯夫人的寿宴,又被二妹妹指责她送的寿礼有问题。如今二妹妹有孕在身,又当众劝大妹妹尽快生孩子。谁人不知道大妹夫压根不能生,这不是存心揭大妹妹的伤疤吗?”
说到最后,沈少恒又是重重一叹:“我前儿个见到大妹妹,简首吓了一大跳,完全变了一个人样。”
与未出嫁前的单纯善良完全不一样,心眼多的就跟那蜂窝似的。
沈少白从沈少恒的只言片语中,幻想出沈青檀变成一个孤立无援的受气包,整日躲在被窝里抹眼泪,变得憔悴不堪,瘦成皮包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