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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高三丈,阔两米,尽头古老的石阶层层通向上方。
石阶顶端静静躺着一座棺椁。
夕野笑着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们还是没变。”
陆轻尘道:“原来是条墓道。”
夕野道:“只是棺椁,里边没有棺材,更没有尸体。”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释然,令人不得不信。
陆轻尘道:“最好还是不要冒......”话未说完,夕野已爬上巨大的棺椁,从包内拿出凿锥铲等工具,令人叹为观止。想起来,陆轻尘也是在车站遇到她的,她那时就背着大大的背包,加上向前所说的“这么多年都没变”,想来她也是离开了纳崎村多年,最近才归来。
陆轻尘上前帮忙,边问道:“你那时在车站附近做什么?”
夕野道:“还不是买些生活用品喽,我两个月前才回来呢。车站附近有一家杂货店,就在田野中,店家是个很好,很好,超级好的老奶奶。”
陆轻尘道:“有这么好?”
夕野道:“每回都送我吃哒,怎么可能是坏人?”
她这种思维方式着实令陆轻尘佩服地五体投地,况且一个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竟有如此的建筑天赋。她挖掘的准度与速度令盗墓贼都望尘莫及,陆轻尘因为不了解地势,只伴随着她的挖掘路线,他们每次的动作都很有规律,防止挖到薄壁,造成坍塌。
这感觉就像在打地道战。校领导们高举着勤奋好学的旗帜,脚穿锃亮的军靴,大吼一声“八嘎呀路!”,举行着三光政策,杀光学生的思维;抢光学生的自由;烧光学生的个性。
夕野挖的不是土,是自由!
听说纳崎中学是制度比较严格的学校,有数不清的条条框框,按照夕野的脾性,肯定日夜盘算着如何反抗,于是她就在杂货店转悠,锲而不舍地搞了这么套装备,准备挖出个黎明。
夜深人不静。
两人忙的腰酸背痛,总算见到地砖的痕迹。夕野抹了抹颊边的汗水,道:“这里上去就是贮藏室,虽然平时无人进入,但尽量小心点,可不要功亏一篑啦。”
许多艺术品就毁在最后一笔上,凡事到最后,反而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陆轻尘托起她的脚。
这实在是很细腻的一双脚,皮肤莹白如玉,脚踝纤细润滑,粉嫩而修长的脚趾头与凉鞋完美地契合在一起,许多男人被这双脚踩死也心甘情愿。
夕野道:“抓稳点,我若摔死了就找你索命。”
陆轻尘求之不得,一手托起她,另一只手扼住她细嫩的脚踝,这样若她摔下来,就会摔到他的身上,而不是厚重的棺椁。
夕野奋力地推开了那块地砖,只在上边开了条小缝,她忽然怔住了。
陆轻尘发觉不对劲,连忙将她抱下棺椁。
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夕野便捂住陆轻尘的口鼻,迅速地关掉手电。
顶上有东西。
陆轻尘的眼睛已经开始适应黑暗,他忽然看见了一只眼睛!
地砖掀开的缝隙里,竟有只恐怖的人眼。
毫无疑问那是人眼,有人眼一模一样的虹膜、瞳孔,甚至是血管。人眼就这样盯着他们,没有眨眼,只有死人才不会眨眼!
陆轻尘再也忍不住了,他打开手电,直直地照在眼睛上。
血管沿着瞳孔扩散,那只眼就这样盯着两人,没有一丁点的动静。
陆轻尘恍然明白了,他道:“那好像不是人,活人总要眨眼,死人的瞳孔则会放大。”
夕野立即从陆轻尘身上站起,道:“再送我上去。”
她缓缓地卸下地砖,果然是虚惊一场,那只是倒在地上的人体模型。做得真是逼真,也难怪吓到她。储藏室因为常年无人,地砖都没有接缝,所以容易拆卸。
夕野咬着手电筒,将贮藏室环视一圈,确认安全,便欲退下。
陆轻尘道:“最好做些掩饰,免得被人发现。”
夕野道:“哼,你倒颇有些反侦察手段哪,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
陆轻尘道:“莫说这种事,我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你小心点别被我强暴了。”
“哼,你只敢说,却不敢做?”她费力地将人体模型挪到地砖上方,再缓缓地合上地砖。陆轻尘也从底下寻来一根木棍,将甬道与地砖撑实。
夕野松了口气,她拍净身上的尘土,满意道:“诶嘿,不错不错,只要愿意走,路总是有的。”
奇怪的是,夕野明明也参与了挖掘工作,身上却没有多少灰尘,反倒陆轻尘不停地吃灰,本来白净的脸面也成了挖煤工人一样。
陆轻尘还有些疑虑,道:“这块地砖松动得很明显,一旦有人进入储藏室,很容易就发现了。”
夕野道:“储藏室本无人出入,但不排除......”
“不排除什么?”
夕野道:“你来纳崎村第一感觉是什么?”
陆轻尘仔细回想,确实感觉有些不对劲,像是缺了些什么......宽广的大街,四处林立的房屋,一切都很现代化,甚至还有属于村子的铁路,他忽然惊醒。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夕野与他走过了的地方竟没看见一个活人,火车呜呜地开着,犹记得车厢里也是空无一人。
就像被世界抛弃的村庄。
可陆轻尘天生的观察力还是能观察到一些细节。屋帘上攒动的人影,房前晾晒的衣服,刚刚施过水的花草香味......还有些孩童们的嬉笑声,老妪脚踩着织布机那种连续不断的声音。
陆轻尘又得出了新的结论:“这里有人,但已不多,且村里人都不愿在夜晚出来。”
夕野道:“因为村里人越来越少,许多孩子没人管教,喜欢小偷小摸,纵然纳崎中学校规严格,可也终究只有那么几个老师,想管也管不住的,来储藏室偷点东西也不是不可能的。”
陆轻尘道:“所以我们明天要第一个来到储藏室,隐蔽好这条密道。”
夕野拍了拍他的脑袋,“聪明。”
陆轻尘还有关于夜晚的疑惑,可夕野却草草敷衍,只与他一同走出了密道。
他们一直走到校门前。
保安室的灯火还很明亮,街边的路灯也吸引了一些鸣虫,长长短短地叫唤着。陆轻尘的家只需沿这条路一直走到尽头,走到那江河边。
陆轻尘忽然不太想回家,因为他的家只是一处建筑,常年没有人,按照前几年的习惯,陆父会留下一张字条,写着讨生活难哪、工作累哪之类的托辞,大意就是租住在边城不回来了。最痛苦的是陆父从来不留下些点心,陆轻尘搬家的第一个晚上总会挨饿。
陆轻尘忽然很好奇:“夕野住哪里呢?”
夕野一瞬间有些羞怯,忽道:“你心怀不轨呀?不准问。”她忽又用手指缠着发丝,那柔缎般的头发在雪白的手指尖缠绕,岂非是心里有些波澜了?
晚风习习,凉凉的又带着花香。
夕野道:“对、对喽,你叫什么名字呢?”
陆轻尘笑道:“姓陆,陆轻尘,世间一抹轻轻的尘土罢了。”
“陆轻尘......明天见!”她忽又跑了起来,大大的背包晃来晃去,很快没了影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