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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说起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我有些不忍心，伸出手想要阻止她说下去，却又深深的忍住了。
有些事总要学会面对的，这些陈年旧疤也许在林雪心里早就溃烂。虽然再次血淋淋的揭开有些残忍，但也只有这样，才能消毒上药，让它们一点一点的长好。
“就是因为那一跤，雯姐的一生都毁了。”林雪哽咽着，“那天的打手里有个艾滋病患者，碎片刚好划破了他的手，雯姐摔下去的时候又被渣子伤到了。”
说到这里我已经大致的明白了，原来雯姐患的病是通过血液传播的。我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哪怕我那么欣赏她，潜意识里还是认为她是因为不检点才染的上病。
只因为她们行业的特殊性，在我们看来他们几乎不存在自重的可能性。如果她们表现出正常女人矜持的样子，都会被别人认为是装纯。
“别这样，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我不忍心看到林雪这样，只得轻声劝解，“就像雯姐说的，是她命不好。虽然很替她惋惜，但是你不用自责啊。”
“不，你不懂。”林雪摇头，情绪再次激动起来，“那个时候，雯姐摔倒的时候，我们一群人明明就在更衣室里躲着。可是我们没有人敢出去看一眼，都害怕惹祸上身。就连雯姐住院，我们都不敢来看她一眼……”
我楞了一下，没想到林雪是因为这样才会内疚。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从我的角度来看……这样做，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被原谅。
只是虽然我很心疼雯姐，可是我与她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两人之间我肯定更偏向林雪一点，只得安下心来安慰她。
“我想，雯姐不会怪你的。”我叹了一口气，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她想的透彻，看得清楚。她不会让自己为了多余的事情操心。”
林雪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我知道，就因为她不曾怪我，我才更加难过。”
突然想起她们之前的对话，我皱了皱眉头，“所以你打算去报仇？冲着当初那个黑道老大？林雪，放弃吧。”
“为什么？”林雪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小安，你应该比谁都能理解我的心情才对……”
“我理解，可是林雪，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雯姐会叫你不要去？”我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心，却还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雯姐的生活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她能不恨吗？我不相信，她会表现出这么一副模样，不过就是希望你不要担心，不要为了她去报仇，说难听一点，她是不希望你去送死。”
林雪的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小安，你在说什么？”
这样终究是残忍了一些，但我别无选择，“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但你想想，当初我们不过是报复一个金花，就已经废了多大的心力，黑道老大，我们有那个能力吗？”
“我们的确是没那个能力。”林雪打算了我的话，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冰冷，“可是你的男朋友有，我和他已经达成了协议。”
我楞了一下，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扯到岳恒身上。“协议？什么协议？”
林雪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眼神闪烁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小安，我告诉你实话，但你要保证，接下来听到的内容，绝对不能传出去。”
我点了点头，“放心吧，你也知道我的，除了你和罗姐，我根本就没有别的朋友。我就是想说也没有倾诉对象不是。”
林雪眼神复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些话我一直不告诉你，除了因为当初答应了守口如瓶，不敢往外说之外，也因为我怕你接受不了。”
愣了愣，我下意识的发问，“是有关当初你们说，岳恒很危险的事吗？”
被林雪这么一弄，我居然有些紧张。林雪点点头，这才开口，“你不是问我……小丁去了哪里吗，是我用那个秘密威胁岳恒，逼他帮我把小丁送走保护了起来。”
威胁？我震惊了一会，从来不敢相信林雪会做出威胁的事情来。除此之外又突然想起许久没有出现过的钱茜来，当初我误以为她和岳恒有一腿的时候，似乎就是她用秘密威胁岳恒出钱不说，还带她进纸醉金迷工作。
到底是什么秘密，让岳恒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威胁？我有些紧张，直觉告诉我这个秘密吓人的很。
看到我的表情，林雪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告诉过你吧，岳恒的母亲，是我们J村的人，所以我们村的人都知道这个秘密。”
我点点头，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等待她的下文。林雪见我没有说话，便自顾自的往下说，“其实当年岳恒的母亲……也是个小姐。”
关于这一点，之前虽然报刊杂志也刊登过，但到底也是没有证据，我一直都不相信，因为记得我曾在岳恒母亲的老宅里见过他们的合照。那样雍容华贵的女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母爱的女人，即使说她是大家闺秀我也不会怀疑分毫。
可是想到雯姐的气质，我又觉得有些释怀了。可能正是看尽了人生百态，阅尽千帆之后才得以沉淀，所以才又这般岁月静好的感觉吧。
看我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林雪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会叫你和我一起检查，是因为当年岳恒的母亲，就死于艾滋病。”
手里无意识的搅拌着咖啡的汤匙顿住了。
这个刹那，我的心里不可克制感觉到了一丝的恐惧。
岳恒的母亲是艾滋病……艾滋病是可以母婴传播的……也就是说……
岳恒，也可能有艾滋病？
想到这，我感觉自己四肢发凉。
即使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在淡然，可说到底，我也是个贪生怕死的普通人。
雯姐那般绝色，患了病之后姿色都有所倒退。如果我也……虽然我和岳恒交往以来不曾越过雷池，但是我却清晰地记得我们相识的第一夜。
那个游轮上，阴差阳错救了我的那一夜，我们是发生了关系的。不仅如此，还有了一个后来被金花所害失去了的女儿。
我的心里突然怦怦直跳，明明知道这样不好，我不该对岳恒报以怀疑，却还是止不住的害怕。
“小安，你还好吗？”我抬头，看见林雪眼里的担忧，想要努力的扯一个微笑给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个气力。
原来是因为这样，怪不得当初岳恒和何婉婉都快要结婚了却突然分手，怪不得何婉婉说爱岳恒需要勇气。
怪不得林峥会那么怕岳恒，听说我和岳恒在一起之后吓得转身就跑，又大言不惭说我是跳了火坑。
我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像一个傻子被蒙在鼓里，“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林雪沉默了一会，才轻声开口，“对不起，我不敢说。”
林雪顿了顿，“这是我们J村公开的秘密，艾滋病是会通过母婴传染的，岳恒虽然现在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但是，这种事真的说不准……所以我一直劝说你，想要你离他远一点。”
我感觉到有些无助，“怪不得你要拉我一起检查，我还以为是我陪着你，没想到是你陪着我。”
“不是的，使我们互相陪着彼此。”林雪没有抬头，嘴角的笑容充满了讥讽，“你也知道我之前跟了单陆一段时间，谁知道他有没有病呢。”
“那你为什么……”
“那我为什么还跟他在一起是吗？”林雪笑了，眼神里是满满的恨意，“因为我想他死啊。因为当时害雯姐的人里，只剩他一个活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