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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58年,吴太平三年二月二十日,在东吴尚书左曹濮阳兴的“斡旋”下,越公马淳终于松口,承诺不行废立,但要立案追查越国商人被抢掠、杀害一事。
小皇帝孙亮大大松了一口气,立刻下诏令侍中,卫将军孙綝率领文武百官出朱雀门,迎接越公马淳入城。
孙綝有些忐忑不安,生怕马淳放过了皇帝,却要拿他出气,竟然反悔,想要垂死挣扎。濮阳兴劝他道:“事已至此,将军何必自取其祸,先前一切皆出于丞相之手。如今丞相已死,将军难道还要一力承担其责?”
孙綝闻言恍然大悟,濮阳兴给他指了条甩锅明路。先前虽然是他参与了诛杀诸葛恪以及滕胤等人的行动,但这都是已经死去的堂兄孙峻和小皇帝孙亮下的命令。
再说了,杀害越国商人,抢夺越国商贾财物这事是诸葛恪下令做的,他孙綝可全然没有参与。就算要治罪,也牵连不到他的头上。想到这里,孙綝连声道:“若非濮阳公之言,几误某性命。”
当即散去府中部曲,穿戴朝服,率领朝中百官步行出城,迎接越公马淳。而百官之中,只有长水校尉张布闭门不出,其他人竟然早就穿戴整齐,在城门口等候开城迎接越公马淳。
“孙侍中,久仰大名啊。”马淳安坐马上,用马鞭指着孙綝道。“想不到离京十年,朝中老臣竞相凋零,如今主持朝政的却已是侍中这后起之秀了。”
孙綝二十六岁,马淳却已是三十八岁了,比他足足大了一轮,比死去的丞相孙峻还要大上几岁,当然由资格称他为后起之秀。
孙綝双膝跪地,大礼参拜道:“綝才疏学浅,安敢在越公面前称秀。只是朝中股肱之臣相继故去,方以卑鄙之才舔居臣首。今日越公入京,定能安抚内外,辅佐天子重振大吴天威。綝不才,愿效犬马之劳。”
“呵呵,重振大吴天威?......也罢,孤既为大吴臣子,也当为大吴尽一下臣子之责,辅佐幼主,匡扶社稷。孙侍中,头前引路,带孤入宫觐见天子。”
这二人各含深意的对话,表明了各自态度和需求。马淳听出孙綝话中祈命之意,更是隐含着胜利者保存东吴皇室,不要灭了孙氏社稷的祈求。
而马淳暂时也不想登上帝位,区区一个东吴还不放在他的眼里。如今最要紧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毕竟他只是攻下了京师建业,东吴尚有荆扬二州数十郡三百余县还没有收入囊中。要是他直接废了皇帝孙亮,自己登上帝位,百分百可以肯定东吴立刻就会陷入到内战的泥沼中。对他整合整个东吴,发展经济,逐鹿天下极为不利。
他既然已经走出了逐鹿天下的第一步,绝不会允许当中出现任何变故。暂时当不当皇帝对于马淳来说意义不大。只要真正攻取了魏蜀两国,才是他取代孙氏,君临天下的最好时机。
孙綝大喜,起身上前,双手拉住马淳战马缰绳,竟似马淳手下马弁一样牵着马淳战马入城。
马淳也不客气,毫不理睬跪在面前的东吴百官,任由孙綝牵马引路,带着部下亲卫入城。至于部队入城之后,自有部下将领安排各部进驻城中各险要地段,将吴军打散安置,控制整座建业城。
进入皇城太极殿,看着强自镇定,孤零零坐在御座上的小皇帝孙亮,马淳昂首上前,躬身施礼道:“臣越国公马淳见过陛下。”说完作势欲跪。
孙亮此时哪敢受马淳大礼参拜,立刻起身走下丹陛,双手搀扶道:“越公劳苦功高,免礼,免礼。来人,还不赐座。”
马淳顺势起身,也不坐下,直视小皇帝孙亮道:“臣闻当年蜀相孔明公谏蜀主有言:‘亲贤臣,远小人。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臣远在崖州也听闻陛下听信谗言诛杀重臣之事,常心怀忧虑,恐陛下陷入歧途,致使大吴基业动荡,为敌国所乘。”
孙亮被马淳说的面红耳赤,又不敢反驳,下意识的推脱道:“这皆是丞相孙峻所为,朕实不知。越公若有谏言,遣使者上书即可。”
“陛下乃大吴之主,当秉承先帝遗志,内定朝纲外御敌寇。怎能任由小人专权,秽乱宫闱?”马淳厉声说道。“若非臣受先帝大恩,深忧国事,带兵进谏,陛下还要执迷到何时?”
孙亮吓了一大跳,生怕马淳暴起动手废了自己。环顾左右,见随着马淳进殿的群臣就像泥偶一般垂眉低目,根本不看自己一眼。
只好硬着头皮道:“越公息怒,朕定然引以为戒,亲贤臣远小人。”
马淳这才平息怒气:“陛下,臣此次入京,正是要辅佐陛下清理朝中奸佞,匡扶大吴社稷。”
孙亮急忙接口道:“对,对,朕年幼无知,尚不能亲政。越公乃是我大吴股肱之臣,有越公主持朝政,朕可无虑矣。”
马淳点点头:“既然陛下信臣,那就请陛下安居宫中潜心读书。朝中之事,就由臣为陛下分忧吧。”说完,转身离开太极殿,带着亲卫径自出宫去了。
孙亮举起衣袖,擦了擦头上冷汗,强忍眼泪,对殿中群臣道:“自今日起,朝政事务朕已拜托越公处置,你等不必报与朕知。朕......朕回宫读书去了。”
说完,孙亮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在内侍搀扶下离开太极殿,回转他的后宫。
马淳出宫,原本想回到当初他在建业城购买的小院。只是那个院子实在过于狭小,实在不敷使用。好在孙綝和濮阳兴还算机灵,将闲置的原太常滕胤府清理干净,请马淳暂时入住。马淳也不客套,当夜就带着亲卫入住,这座占地广阔的滕府就改头换面,成了越公府。
而百官们闻听越公马淳已然入住滕府,当夜便各显神通,或携带厚礼,或拐弯抹角请托关系,蜂拥而至,想要求见这位眼下大吴实质上的当政权臣。
而马淳以军务劳顿为由,对百官们的求见一概不理。
随后几天,除了越国臣属将领络绎不绝进出越公府,东吴文武官员不论公私概不理会。而越军源源不断入城,有条不紊的将城中守军缴械打散,一一甄别。对其中犯有罪行的吴军将领军兵按律处置,或处斩、或囚禁、或留用、或解除军籍赶出军队。
马淳的行为让百官们再度紧张起来,搞不清他的意图。还是善于揣摩上意的濮阳兴想到了原因所在,立刻入宫请皇帝孙亮下诏拜马淳为相国,加侍中,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封越王,割交州、崖州、幽州、亶州四州,以及扬州会稽郡、临海郡、建安郡、临川郡、庐陵郡、临贺郡等六郡为越国新的国土,赐九锡,入朝不趋,剑履上朝,奏事不名。
百官这才明白,马淳这是要朝廷正式下诏,定下名分才肯接手吴国政务。于是纷纷上奏皇帝孙亮,要求加封马淳。
只是马淳并没有马上接受诏命,上书固辞。不过这也就是走走场面的事情,朝廷内外群臣心知肚明。于是便发动更大规模的上书行动,甚至一些在野名士也投书朝廷,称越公马淳众望所归,应该让他晋封相国、越王,总领朝政。
如是者三,到最后就连深居宫中的小皇帝孙亮也坐不住了,亲自前往越公府延请马淳。
马淳这才接受诏命,正式出任相国,接受越王封号。并将越国都城设在会稽郡山阴城,自己坐镇山阴,处理吴越军事政务。
吴国皇帝孙亮和吴国名义上的朝廷仍留在京师建业,以越国相谢赞为吴国尚书令,处理朝廷事务,监视吴国君臣。
五月初,越王后甘莘、王妃彭玉以及太子马延率越国众臣以及大量物资乘船队北上进入山阴,以山阴城为中心,开启了轰轰烈烈的开发建设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