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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长江口,没有了洋流海风的助力,船队的速度的慢了下来。随着江水慢慢变窄,船队渐渐以头尾相连的一字长蛇队形向上游驶去。
到了毗陵郡暨阳县,江水骤然变窄,北风呼啸,似有降雪的征兆。马淳下令靠岸休整,一面遣人通报本地县寺,请暨阳长石光派人和马淳使者一起进京通报朝廷,等候朝廷下一步指令。
暨阳石氏也是有名的望族,先祖石奋在汉初就侍奉汉高祖刘邦,因为他和四个儿子都做到了两千石的高官,所以被刘邦戏称为万石君。
几百年来,石氏开枝散叶,一部分在曹魏为官,一部分留在老家暨阳,成为当地第一大族,如今的暨阳长石光就是族中长房嫡子。
作为石氏当代嫡子,暨阳长石光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听说忠义县令马淳率领船队入京进贡,当即亲自出城邀请马淳上岸赴宴。
马淳知道这是官场常例,免不了往来应酬,便让夫人甘莘留在船上坐镇,自己带着主簿万震上岸赴宴。
石家是地方豪族,在暨阳一带更是占地近半,有石半城之称。石光长袖善舞,一见面便热情的拱手相迎道:“久闻子厚贤弟忠义之名,却缘铿一面,今日贤弟载粮入京,光终得相见,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哈哈哈哈!”
马淳也不怠慢,见礼道:“淳久居边地,荒野之中少见贤良,今日暂驻暨阳,得见明之兄,如饮醴酪,弟甚幸之。”
双方一通客套,石光携着马淳的手,给他介绍陪同赴宴的暨阳豪族,马淳也介绍了忠义县主簿万震,大家又是互相见礼,一阵寒暄之后便分宾主落座。
石光是想结交马淳的,不仅仅是因为马淳同为牧守地方的官员,还因为马淳当初献出来的增产之法,让石氏也受益匪浅。虽然马淳出身不高,但当初为了解救主公甘瑰,孤身入京,被孙权称为忠义之士。
这个时代名声就是一切,有了皇帝亲口认定的名头,马淳所做的又符合士族标准,自然被士族阶层承认他是其中一员。
这点上马淳还算比较幸运,穿越到了东吴,因为东吴缺少人才,孙权还是愿意把寒门之人提拔起来的。如果去了等级更加森严曹魏,即便是做出更多贡献,士族阶层也不一定会接纳他。
没见到同样是发明家,曹魏给事中马钧,还原指南车;改进当时操作笨重的织绫机;发明一种由低处向高地引水的龙骨水车;制作出一种轮转式发石机,能连续发射石块,远至数百步;把木制原动轮装于木偶下面,叫做“水转百戏图“。此后,马钧还改制了诸葛连弩,对科学发展和技术进步做出了重要贡献。
这样一名科学上的顶尖人才,就因为出身寒门,到现在还被士族们轻视,据说生活的极其贫困,被曹魏士族戏称为“匠奴”。
马淳如今虽然身处崖洲岛为官,但这几年崖洲岛货物遍及东吴,渐渐也有了一些官场之名,内地的豪族们也愿意跟他结交。
这场宴会极其奢侈,就马淳所见,宴会上所用的酒具都换上了崖洲岛所产的玻璃制品。大厅四周全部都点上了人鱼烛,甚至几道主菜都是崖洲岛冰镇运来的鲸鱼肉烹饪而成。而所上的酒水,也不是以往东吴常见的浑浊米酒,尽数都是崖洲岛新出的高度白酒。
马淳估计,这一顿酒宴,耗费不下五万钱,如果算上那些玻璃酒具,即便是崖洲岛出厂价,也不支十万钱。
这么奢侈的酒宴,让马淳和万震咋舌不已。而看主人石光的样子,这还只是寻常之事,他还一直面带歉意的说,因为时间仓促,没有准备,只能用这些简陋的酒席招待马淳,希望马淳不要介意。
当然了,这略带炫耀式的自谦马淳是不会介意的,石家以及东吴的世家豪族都是这番德性,他马淳也是见怪不怪了,安然应对也就是了。
看样子,石氏对崖洲岛经济也是做出了很大的贡献,马淳不为旁的,就为了人家购买了崖洲岛这么多的产品,也要曲意逢和。至于暨阳百姓的生存状况,只要看看在座的这些豪族以及石氏的这份作态,基本上也就了然,估计肯定好不了,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这一顿饭,算是宾主尽欢。酒宴结束,马淳心中记挂船队,没有答应石光留在城中馆驿休息的邀请,带着万震连夜出城,向船队停泊的港口走去。
此时夜色已深,港口虽然离城不到三里,不过这个时代是没有路灯的,马淳一行三十几人打着火把边走边聊,就当消食。
行至半路,马淳多喝了几盏酒,有些尿意,见路边有一片树丛,便离开队伍去放松一下。
他刚解完手,系上腰带,忽见月光下树丛中几点寒光闪过,随即弓弦特有的“嗡嗡”作响,马淳的随从侍卫顿时传来几声惨叫。
马淳大叫一声:“不好!有刺客!”抽出腰刀,蜷着身子向寒光闪烁处扑去。
这时万震他们也反应过来,万震高叫道:“有刺客!保护县君!”几个反应快的侍卫急忙抽刀奔向树丛。
马淳最先赶到,他可不是文弱书生,这些年来一直苦练不缀,虽然很少与敌人当面对搏,但武艺不弱,寻常空手也能打三五人。
马淳疾步赶到,见树丛中有七八个蒙面汉子手持弓箭,正打算射第二轮箭。他也不作声,飞扑上去,当头一刀,砍翻了一人,转身斜劈,又干掉一人。
那些蒙面人见马淳来势凶猛,吓了一跳,正要逃跑。不过其中一人见马淳身着县令官袍,立刻反应过来对方就是自己刺杀的目标,厉声道:“他就是马淳,杀了他!”
其余几人扔掉弓箭,抽出短刀,向马淳围了过来。
马淳暗道:“苦也!”没想到自己身上穿的官袍引起对方的注意。官袍宽大,事发突然,开始还能偷袭得手,要是被对方缠住,决计要吃亏。
想到这里,马淳左手用力一扯束腰玉带,“嘎嘣”一声,玉带断裂,一式太极小架拳中的揽擦衣,官袍下摆飞舞而起,迎面罩在一个蒙面人的头上,随手一刀捅入对方心口,有一个蒙面人了账。
只是官袍毕竟太宽大了,那蒙面人中刀倒地,却将马淳带了一个趔趄,另一个蒙面人见机一刀砍来。马淳仓促之间只来得及用刀柄挡了一下,却敌不过对方力大,短刀划过,割伤了马淳肩头,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马淳受伤,人又被官袍扯着倒在地上。那蒙面人大喜,一步窜到马淳面前,正要用力下劈。不料寒光一闪,大好头颅滚落在地,原来万震终于赶到,一刀砍掉了对方首级。
其余蒙面人见马淳援兵到了,知道事已不可为,呼啸一声四散而逃。